“你怎么到过来了?”陈丹坐到车里,惊喜的看着沈淮。
“我表姐无聊,拉着我到处乱逛,我想着与其到处别的地方给她折磨,不如让你跟小黎陪她,我还能图个清静……”
“镇上你能走得开?”陈丹奇怪了,沈淮是党委书记,没听说党委书记大年初一还能到处乱逛的,何况镇上还正为雪灾善后工作忙碌着,沈淮是一把手,那更应该走不开才是,紧接着她又看到沈淮额头上的伤疤,问道,“你额头怎么破了?”
“没事,就磕了点皮。”沈淮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没什么事,就是从镇政府楼梯摔下来,人发热到四十度,昏迷过去还送到医院抢救。对了,你昨天打电话过来,我们都在医院里陪他吃年夜饭呢……”孙亚琳相当不配合,三言两语把沈淮卖了干净。
沈淮打过方向盘,对着路边的一个电线杆子就要撞过去;孙亚琳举手闭嘴求饶,表示不会再说一句话出卖他的事。
沈淮都来不及骂孙亚琳,看着陈丹的眼睛红了起来,忙跟她解释:“真没有什么要紧的,就走楼梯踏空摔了一跌,人有些感冒,叫他们夸张到必须要住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
见陈丹不吭声,沈淮又说道:“你可千万别哭啊,等会儿到你家,还不知道你给我怎么欺负的呢?”
“谁要哭了;你的身体好不好,谁要管你?”陈丹红着眼睛娇怨道,又让沈淮将车停在路边,“我也不要你到我家去,你就把车停这路边,我跟小黎进去收拾一下东西,一起回梅溪去……”
沈淮轻轻的一叹,不想忤逆陈丹不愿意他见她家人的意思,把车停路边,看着陈丹与小黎沿小路往村子里走。
孙亚琳疑惑不解的看着沈淮:“你不会真对她动了心吧?你要知道,无论是孙家、还是宋家,那些能说得上话的跟自以为能说得上话的,都有着病态一般的控制欲。”看到陈桐骑摩托从后面跟过来,也就不再说什么。
沈淮摸了摸口袋,烟忘了拿,从陈桐那里接了一根烟过来,说道:“有点出息,不要动不动就跟街上的小混混动手,跌身份啊!”
孙亚琳白了他一眼,说道:“喂喂,刚才好像是你下车打人两巴掌呢,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教训人好不好?”
“我跟陈桐说打架也要讲究策略,没把握打赢的架,一定要忍住不能动手。给人家占点口便宜,辱骂两句算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就愁没机会找回来了?你看我,就算不能吓住那几个小混混,动手之前,也要先保证有个能打架的帮手在……”
孙亚琳丢给沈淮一个“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眼”的眼神,看着窗外的乡村风景,也不管沈淮跟陈桐说什么话;过了一会儿,陈丹跟小黎提着几包东西,从村头走出来,一身浅金色毛皮的金子在麦田来回欢快的跑着。
沈淮下车来,把车钥匙丢给陈桐:“车你来开,感受一下两百万的小车方向盘握上是什么感觉。开过这车之后,你就会知道再跟那些小混混在街上打成一团,有多跌身份了。你以后想做成什么事,心态最重要……”
陈桐这会儿已经不再为刚才的事恼火,接过车钥匙,又猎喜又惶恐不安,说道:“这车要是磕着碰着,修理费我可真心掏不起……”
“又不用你心疼……”沈淮笑道,要陈桐放心开车,他跨摩托车上,从陈桐手里接过厚重的头盔。
“免得我看了心疼,我也不坐了,”孙亚琳下车,跨上摩托车后座,从后面把沈淮的腰抱住,又隔着车窗跟陈桐、陈丹说道,“看谁先到梅溪镇……”
沈淮还没有给孙亚琳抱这么紧过,即使穿着厚厚的寒衣,还能感觉她饱满的胸口贴在自己的后背上,没想到她的胸还真大,但他知道孙亚琳疯劲来了,这是故意做给陈丹看的,挣扎了一下,回头说道:“对不起,我对喜欢女人的女人不感兴趣……”
“得了便宜,你还卖乖?”孙亚琳手稍稍松开些,叫沈淮感受不到她的胸带来太强的压迫感。
沈淮看着陈桐那张绝美的脸贴着车窗看过来,有着浅浅而温柔的笑,他又不能把孙亚琳从摩托车后座上踢下去,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发动摩托,与陈桐开着车,一前一后赶回梅溪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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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桐要直接回钢厂参加正常的轮班;镇政府以及钢厂的值班,都已经安排别人接手了,沈淮不想休养给春节期间送礼拜门的打扰,就直接跟陈丹、小黎住回老宅。
年初二,葛永秋代表县里到梅溪来拜年,沈淮也是托“病”不出,一直到年初四,陈丹也要准备酒店年后营业的事,才一起住回镇上。
沈淮年前病倒,就是疲惫加一大盆洗脚水兜头浇下来没扛住,在医院住了一夜就恢复过来。到老宅里,虽说陈丹坚持夜里跟小黎睡一个屋,但小黎出去找同学玩的时候,倒是不拒绝跟沈淮温存一番。只是老宅还没有动手改造,天寒地冻的,没有空调又没有取暖器,沈淮没什么事,倒叫陈丹一次欢爱后人瘫在床上,没注意及时保暖就着了凉……
年初四回到镇上,孙亚琳也再次从市区搬回到渚江酒店来住,看到陈丹感冒难受的样子,问道:“你赶着回梅溪照顾病号,怎么把自己照顾病了?”
沈淮坐在一旁笑得诡异,陈丹红着脸直掐他;沈淮赶忙逃走,到镇政府去。
迎头遇到一身警服的刘卫国走过来,沈淮走过来,招呼道:“老刘,今天是正式上任了吧?”
刘卫国看着沈淮过来,尴尬的说道:“刚到镇上,正准备打沈书记你报道呢,才知道沈书记年前病倒的事情;春节带老婆回了一趟老家,也没有给沈书记你拜年……”
“没什么,是我找借口躲起来偷懒,不过这话不能跟何镇长他们实话实说,”沈淮笑道,要刘卫国不要把这种小事情放在心底。
刘卫国调任梅溪镇派出所所长,这是谭学平态度改变之前就开始做的事情。即使阚学涛之后对沈淮的态度也变得有所保留,但刘卫国的调动工作倒没有中断下来。
刘卫国的老家在河阳,有几年没有回老家过年,这次借工作调动的空档,带着妻儿回老家看望父母,沈淮还以为他会过几天才正式到梅溪镇报道呢。
沈淮虽然想跟刘卫国好好谈一谈梅溪镇的治安工作,但他年后第一天回办公室,何清社、李锋、黄新良、郭全等人也都跑过来打招呼,再加上年后也积累了一些事,就把他上午的时间给打成碎片。
沈淮不得不让刘卫国先跟负责综合治理的副书记李锋去交流工作,他先把手头的事情应付掉。
中午临吃饭时,黄新良又带朱立过来谈织染厂车间改造过渡房的工作。
织染厂车间改造过渡房的工程,之前两个小承包商杨桂荣跟白江,都主动退了出去。经过了解,沈淮才知道杨桂荣、白江压根儿就是朱立带出来的徒弟。镇建筑站解散之后,朱立债务缠身,也没有能力再维持原来的人马,才各自带一队接工程……
自从孙亚琳跳出来搅局,沈淮知道他跟朱仪的事,不可能瞒过朱立,但也不知道朱仪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爸知道。
沈淮也从朱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请朱立进来坐,跟黄新良说道:“你去食堂打些饭菜过来,我们就请朱经理在我办公室里简单吃个中饭,吃过中饭方便直接谈工作……”
党政办公室还有两个秘书在,不过黄新良还是照沈淮的吩咐,亲自跑到后院的食堂去打饭菜,也不问沈淮为什么不直接带朱立去后院的食堂吃工作餐。
沈淮把资产办的日常工作都交给郭全负责,年后他就让黄新良把他的办公室搬到三楼、原先杜建住的办公室。
沈淮还是之后才知道,办公楼虽然是八十年代中期建的老楼,不过这间办公室还是朱立负责装修的,当时花费了不少功夫。
看着朱立坐下来还不忘打量这间办公室,沈淮心想他对这间办公室的情感一定很复杂吧,笑道:“杜书记调到县里去了。我本不想搬上来的,但想到空着也是浪费,改天还要请你帮我隔出一个接待室来。我一个坐这么大的办公室,太空旷了……”
“沈书记这边人来人往的,就需要这么宽敞,接待室可以单独再整个房间。”朱立说道,他脸上的笑容宽和、浅淡,内心却有着波澜,他没有细问女儿她跟沈立在情感纠葛,但作为父亲,心思还是敏锐的,至少能看得出女儿并没有从一年前的那段情感里走出来,也就使得他对沈淮的感观错综复杂……
过了一会儿,何清社拿了一份文件推门进来,说道:“朱胖子你在这里正好,你那份证明材料,还就差沈书记一个签字……”
沈淮接过文件,是镇上拖欠朱立工程款的证明材料,朱立要以债权为质押,从业信银行贷出相应的款额,这份文明是必不可少的。
这份证明材料由何清社签署、由政府及财政所盖章就可以了。
何清社拿过来,一可能是尊重沈淮他是一把手,二来债权质押、实际由银行先代替镇上还款的形式看上去比较合理,但此前还没有先例。官僚体系还是趋于保守了,没有先例的事物,谁都不敢轻易尝试。绝大多数官员都是抱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这一点连何清社也不例外。
沈淮没有说什么,拿起钢笔试了试有无水迹,就直接签过字交给何清社,让他帮朱立把其他材料都备齐下了。
朱立心情复杂的看着沈淮坐在公办桌后签字,何清社看了朱立一眼,心里倒是奇怪:沈淮担这么大责任,把他的事一次性解决掉,他怎么反应不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