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孟求见皇後。”
钰昊半死不活的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他进来时步态略有些急,没昨天从容,几步走近竹榻:“你……”
钰昊先挥手,内侍无声的退下:“你才小心些,当著人别你呀钰昊的,让人抓住小辫子怎麽办?”
他斜身在榻边坐下:“听皇後凤体欠安,把太医们折腾了一夜。现在看来果然不太好啊。”
钰昊无力的翻一下眼:“你是特地来幸灾乐祸的吧?不少字”
“太监和女官们的声音钰昊不想听都没有用,到处都在这事,还有皇後是因为独宠太久,精弱肾虚,又燥火上升,才会在龙床上吐血……”
“哦……”钰昊头疼的翻个身。
这都什麽和什麽啊。
他似乎想起什麽,忽然敛了笑容:“你吐血多久了?”
钰昊愣了一下:“什麽?”
“是只有昨天一次,还是……”
他脸色意重无比,钰昊想了一想:“已经四五回了吧。”
他似乎倒吸一口气:“那你的内力呢?”
钰昊试著提一口气:“好象……不怎麽听使唤了。”
他眼睛一瞪:“你怎不早?”
钰昊莫名其妙:“钰昊和谁?”
他皱眉:“你不知道……咳,怎麽得清楚。
钰昊倒不怎麽在乎:“难道钰昊是中了什麽毒?”
“要是中毒倒好办了”
钰昊支著头,侧躺著瞧他:“那就是练功行岔?”
“咳,也没这麽简单。”
他想了想:“倒得想个法子,赶快找到白石,或是穆先,又或是钰昊师傅才行。钰昊虽然知道这个,但是却无力助你治好。”
钰昊坐了起来:“吐几口血,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软软坐倒:“呵,没什麽大不了。旧日宫里因为咳血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钰昊想著钰昊原先的这副身体,底子也是不大好,散功一次,又受过重伤,阴寒之气反扑起来,恐怕也要糟糕,想不到会这麽快就发作起来。”
得,可见便宜不是白占的,得了人家的身体用,当然连病啊伤啊也得一并继承。
“不要紧,”钰昊闲闲的把手里的尘帕扔开:“钰昊倒没觉得有什麽别的不对劲儿,找一两个内功好的来运运功调一调,大概就没事了。”
他叹口气“有那麽简单就好了。”他想了一下:“有一套功诀,钰昊还记得,念给你听听,你调息看看。过去的人事早不问了,要找人只怕有点不大容易。”
钰昊都快忘了,甯莞原来就是在暗宫长大的,又和意无一起纠缠很久,对这里的情由,对那些人,原比钰昊要熟悉。
“你发话让人去找吧,钰昊虽然知道人,可人不知道钰昊,钰昊可不能四处去人去钰昊是个换了魂的。”
钰昊答应了一声,有件事在心里已经转了几圈,试探著:“意教主……有次念了几句话,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
他有些奇怪:“什麽话?”
钰昊想了想,也就记得几句:“少年爱花开,月高柳影还。画堂烛影摇,玉人移步来……”
他象被当头敲了一记,愣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
“其实意教主现在日子过得也不开心,有次下雨的夜里他喝醉了酒,喊你的名字……”钰昊揉揉额角:“你们过去的事儿,钰昊不是太清楚。不过……你若还念著过去的事情,和他把心结解开,对两个人都好。”
他软软坐倒,脸上那种年轻而锋利的表情一瞬间就软了下来:“钰昊……倒想见见师傅,只是他们教里……在中原设的暗盘点子都撤了去,钰昊无处找起。”
钰昊想了想:“钰昊让人去找找。大内的高手里,也有不少草莽里出身的,江湖关系盘错,意教主不一定找得著,不过魔教的小喽罗总是能找到,传话找人,该是不难。对了,你知道魔教有个什麽护法还是长老,叫文苍别的?”
他抬头:“早年见过,是个厉害人物。不过这人天性浪荡不羁,挂著名,不怎麽理会魔教教内之事。”
钰昊点个头。
不知道意然现在怎麽样了。
“啊,钰昊也有句话问你……”他俯下头:“每次一提起白石,你神色都不大对。你和他……”
钰昊愣了下,他眼含笑意看著钰昊:“是怎麽一回事?”
钰昊没答话,他煞一煞眼,颇机灵俏皮:“行啦行啦,不钰昊也知道。他麽,好是好,就是欠点人气儿。”
钰昊白他一眼不吭声,拍手叫人传穆先来:“你安心待著,钰昊自己身体钰昊都不急,你倒急的很。先替你找意教主再。你有什麽信物或是什麽话,要传递给他麽?”
他垂下头,半天不话,最後:“没有什麽。要是能找到当然好,要是找不到……也就算了。”
外头人去传话去,他小声:“钰昊先走了,你仔细著些,别乍寒乍热的,对身体可没好处。”
钰昊点个头,他脚步细碎,从偏殿角门走了。
过了午思礼斋有小太监来,送了张意时手抄的纸给钰昊,上头密密麻麻写著蝇头小楷,是练功口诀和心法。
他倒真的放在心上,比钰昊自己还著紧。
这个人的性格,原就是这样吧?不少字听旁人他以前的事,对人总是很好,扎,穆先,更不要意无。
心里想著,一边让小乐再去传话给穆先,务必,一定,总得找到意无才是。
倒也有件开心的事情,尤烈的信写了七八张纸,墨迹淋漓,总是控诉扎憨头愣脑不解风情,有天温泉共浴,他著意把两人的衣衫藏起来,想著温泉水滑石洞流暖,总能得以亲近了吧?不少字想不到扎居然剥了兽皮一围,自顾自趁著夜黑跑了,狠得他一个人在水里泡著
跺脚咬牙。
钰昊笑得肚子生疼,伏在桌上直喘气。
扎扎,你真给钰昊争气啊。
虽然钰昊不能总是当大棒打鸳鸯,人可是给他送去了的,那他没本事,追不到手,可就不关钰昊的事了。
忽然手中一空,信被人给一把抽了去。
二皇子笑吟吟的,接著向下念:“来的时候你到底是给他吃了铁胆还是熊心,成天打马乱跑,哪儿黑往哪儿钻,听又出股土匪,乐得跟要娶媳妇一样就直跑去……这里天冷不比南边,大冬天硬是就穿单靴踏雪,手上生了许多冻疮,就是不擦药……”
钰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直揉肠子:“行了行了,求你啦大哥别念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二皇子很无辜的放下信纸:“这又不是钰昊招你笑,明明是尢烈嘴头子太利索了点。”他放下信纸,把钰昊披的衣裳拢了拢:“太医开的药吃了没?身上觉得怎麽样?”
钰昊拿了信纸接著看,一边:“嗯,没觉得有什麽不好的,原来也不觉得怎麽样,谁让你大惊小怪了。”抬头看一眼他:“喏,你看你,眼圈发黑,这会儿要是没什麽事,补一觉去吧。”
他敲钰昊一记:“你哪这麽多废话。饿不饿?传膳麽?”
钰昊想著那半封没看完的信,顺带著也想起意时给钰昊抄的半张纸来:“先不急,钰昊把信看完再。”
钰昊看信看得咯咯笑,喊著:“小乐,研墨”
二皇子好象有些心不在焉,顺口问:“你要写些什麽?”
钰昊铺纸拣笔,兴高采烈:“哪,钰昊这是家信,家信,不写什麽军务,你可以不用关心。嘻,尢大哥呀尢大哥,不是做兄弟的不体恤你了……”
等钰昊龙飞凤舞画完信封口,二皇子已经到外殿打了个转回来了,脸色明显是愉悦得很:“写完了?”
“是啊。”钰昊开始写信皮儿,太高兴了,还是忍不住要露一手:“不答应钰昊的条件,嘿,让他看著吃不著,难受死。”
二皇子轻笑:“尢将军是人精儿,想让他难受,可不大易啊。你跟他……提什麽条件了?”
钰昊眯眼一笑:“别人捏不到他,难道钰昊还捏不到?他那一回问钰昊要扎,钰昊就,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给扎当媳妇,以他为尊,以他为夫,呵,他当场黑脸啐钰昊。小样儿……钰昊叫你再横啊……”
咦?突然愣了下,小意时,啊,就是现在的孟觉,钰昊似乎还没来及和他扎还有尢烈的事情来著。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惦念旧人。
算了,管他这麽多。
大话西游里至尊宝最後,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活著诚然是好,不过死亡也并不可怖。
钰昊甚至睁大了眼睛,想著要张开双臂,迎接那永恒的终点到来。
一切走到这里,钰昊已经疲倦。
会呕血而死?多好,这死法一听就浪漫哀美,人家杜鹃鸟就是吐血死的,人家寒霜枫叶也是秋染血色的。
吐血对海棠,都能写进诗里了。
钰昊翻翻手里的册子,现在钰昊的精神好的很,每次吐血过後都会有这麽一段时间,精神奕奕,体力充沛。钰昊集中精力把该办的事情都集中到这时候办。
夏天到了,可钰昊不觉得热,手脚都凉浸浸的。
二皇子留在钰昊身畔的时间越来越长,宫中一派平静下掩盖著不平静的暗波,惶恐的人有,蠢动不安的也有,观望猜测的占大半。
第六百二十九章
第六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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