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陶老爷子拉呱两句后,张劲才把视线重新拉回到桌面上来,见到满桌子的菜式没有丝毫翻动的迹象,他自然知道这桌儿人是在等自己,于是连忙招呼道:
“行了,大家也别光顾着唠嗑!赶紧动筷子,尝尝我的手艺。咱们边吃边聊!”
“早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还说啥?来,各位老伙计们,大家先把杯举起来,走一个!”
张劲话音刚落,一众老头儿中最活泛,xing格最跳脱的卢老爷子就端着杯站起身来轰然响应。
随着一杯酒落肚,这一桌子老头儿的筷子纷纷飞舞起来。其他几桌,之前因为地位最尊、资格最老的第一桌老头儿们都不动筷,而不得不强行压住馋虫,此时见到第一桌终于开宴,自然也是迫不及待。
顿时,棚子中更加的热闹起来,百多号人的筷子齐齐飞舞,杯盘jiao击清鸣的频率几乎比一串燃着的鞭炮更高。
…………
随着美酒下肚、佳肴入口,诸如海家四老和省府诸老,这一众过去曾经享受过张劲大餐款待的老头儿们自然一如往常的升上‘饕餮天堂’,满心享受。
而刚第一次真正享受张劲盛宴的陶老爷子,却一边住不了嘴的飞口大嚼,一边满心震惊、赞叹,脑子里luan哄哄的不知是啥!
直到肚饱七分,首席桌上的一众老爷子已经开始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天南地北的海聊半天了,对于张劲美食最没有心理准备,最懂得欣赏,也最容易沉醉的陶老爷子才魂魄归体。
刚刚魂魄归位,陶老爷子就忍不住心中的迫切,立刻对张劲说:
“小张。你真不打算出来工作么?说实话。你把这手厨艺埋没在海窝子村,跟你一起玩儿隐居,真是糟蹋了。这样好不。你来我们御膳房当主厨,我拿股份跟你平分!”
对陶老爷子来说,金钱远不及厨艺重要。所以。开口就极尽蛊huo之能事,张嘴就是惊天的价钱。
但是,对于价值数亿的股份youhuo,张劲却毫不心动,大大的噎了一口碗中的‘名将’后,对一脸迫切的陶老爷子淡淡的说:
“别,陶老爷子,您老千万别找我!您老是不知道啊!我这个人吧,最懒最贪图享受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跑到咱海窝子村里窝着了。
你不知道,我那自己院子里的活儿,我都不干。如果不是有刘老爷子这个主动上mén的长工。如果不是有村里手脚勤快的婶子、大叔、大哥们帮忙。我那小院得比荒郊野外还荒凉,野草绝对比菜长的还旺。我那小楼得比猪圈还luan、还脏。
所以。您老就行行好,高抬贵手,别youhuo我心里贪念。不然的话,让我去吧,我又懒的实在不愿意动弹。不去的话,心里又贪财。那非得让我进退两难、茶饭不思不可,那可就太难受了!”
张劲一番口气风趣、委婉的推脱,引得桌上的一群老爷子轰然大笑。
刘老爷子更是主动站出来为张劲做佐证:
“老陶,你可千万别以为小劲这小子说的这是谦虚话。我老刘拍着xiong脯作证,这小子已经对自己的懒德行粉饰的很好了。你知道么,这小子每天躺着的时间比坐着、站着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基本上,整天整天的,不是在躺椅上就是在g上。
你说说,我老头儿多不容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伺候他。每天帮他打理院子里的菜蔬果木,还要每天帮他伺候那些ji鸭鹅狗、亩半鱼塘。
我这么个老头儿,每天忙的脚跟不沾地,他都没说动一动,多干点活儿。你就说,这小子多没良心!
我都寻思了,我老刘是不是贱皮子,在城里住的ting好的。偏偏要到这儿来做这小子的邻居,给这小子打白工,受这小子的剥削。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悔……”
刘老爷子口气夸张的一番话,唏嘘不已的一番拿姿作态,引得桌上一众老头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已经习惯于和刘老爷子抬杠、斗嘴的张劲,刚刚要反相讥的针锋相对,众老头儿中嘴最快、心思最活泛的卢老爷子抢先开口:
“依我老卢看,最没良心的可不是小张,倒是你这个撅头老刘!
还说什么吃亏,我看你是赚大了!
你说说你,之前成天在省府大院的时候都干啥了?
还不就是摆nong摆nong几盆hua,逗nong逗nong你那两笼子画眉、黄鸟,喂一喂你那两条金龙、银龙么?
你看看你现在,小张那满院子的果树苗木免费给你摆nong,那不比你在家里摆nong阳台上的hua强?
小张旁边的山上,有无数的鸟叫着给你听,有几十只小ji、鸭子、大鹅陪你玩儿,那不比你逗nong笼子里没啥活泛气儿的瘟鸟强?
小张那满塘能跳出水面两三尺高的活鱼,让你喂、让你逗,那不比你瞅着鱼缸、隔着玻璃喂鱼强百倍?
而且,人家小张还不收你的钱,让你自己摆nong,你个老东西这还不知足,还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卢老爷子嘴不饶人的指着刘老爷子好顿数落,引来其他几位省府老头儿的众口一词的声讨。
比如说,卢老爷子话刚说完,蓝老爷子就立马跳出来敲着边鼓说:
“就是,我看是你占了大便宜才是。再说了,就算是没有老卢说的这些便宜,仅只是你每天能吃到小张的菜,你就赚翻了。别的不说,小张亲手的一顿饭,叫出天价来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你觉着你干的这点活儿值得上这个价钱么?”
蓝老爷子话音一落,赵老爷子紧跟着开口溜缝:
“老刘,要不这样,你要是觉着委屈,你这小楼hua多少钱原价卖给我,咱俩换换。你回省府大院,继续过从前的日子,我住这儿伺nong小张的院子好了,我老赵可不觉着委屈!”
结果赵老爷子刚说完,还不等刘老爷子这个地主有什么意见,张老爷子又就着jiao换生活的话茬,紧接着提价:
“我看行!老刘你要是觉着老赵的价钱不地道,这小楼我老张双倍价钱,不,三倍价钱买下来。咱俩换换活法怎么样?”
眼瞅着自己的几个老伙计都对自己的小院儿小楼儿红了眼,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想把自己的新家抢走。刘老爷子也顾不得争执自己是不是没良心了,脑袋摇的跟拨lang鼓似的对几个老伙计的报价纷纷坚辞:
“小院儿是我的,小楼儿也是我的,非卖品,打死也不卖!你们想都别想!除非是我老头子死了,不然别说是双倍价钱、三倍价钱,就算是百倍价钱也不卖!
要不这样,如果我要是比你们死前头了,我就无偿的把小楼转给你们!到时候,我老刘分文不取!”
结果刘老爷子刚刚态度坚决的表完态,还不等其他几个老头儿起哄的相争,之前始终没大说话的海四全老爷子开口了:
“小刘儿,你也老大不小了,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口没遮拦的。赶紧吐唾沫,乔迁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觉着晦气啊?”
虽然海聚福是海窝子村台面上的一把手,但是海四全这位村中辈分最长的老爷子绝对是太上皇级别的大人物,海窝子村幕后的一把手。在海窝子村这一亩三分地上,绝对是一个唾沫一根钉,金口yu牙的人物。
有海四全这个无论辈分、年龄,都是村中翘楚的老爷子在,不管刘老爷子原来是什么级别的领导,既然落户到了海窝子村,到了海窝子村这一亩三分地儿上,那也要服管。
这上首一桌的十来个人,虽然泰半都曾经是省部级大员,但这里是海窝子村,是海四全老爷子的势力范围,所以在这里最大的只能是海四全老爷子!
对于‘海四全老爷子至高无上’这一项海窝子村的‘民情’,在这里客居许久的刘老爷子自然mén儿清,所以听了海四全老爷子的‘训斥’,刘老爷子立刻拿出听领导话的后辈低姿态。
刘老爷子先是‘呸’、‘呸’,对着旁边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后,又堆起一脸乖顺的笑容对满脸威严的海四全老爷子低眉顺目的说:
“您老说的对!是小刘儿我口误,口误了!”
见到刘老爷子认错态度诚恳,海四全老爷子严肃的表情转为慈和,笑着点头,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架势,以示嘉许。
这许多年来,一向以‘硬’、‘臭’形象示人的刘老爷子,突然如狗tui子一般低眉顺目,让他的一众老友都看呆了眼。刘老爷子自从到张劲这里治病以来,变化确实大多了。
原本,就算是刘老爷子最亲近的儿孙,对这个威严、倔臭的老人家的情感,都是‘敬’、‘畏’、‘亲’三分天下。但如今,经过张劲的‘调教’,已经嬉笑怒骂,威严扫地。彻底成了一个xing格开朗、趣味怪异、德行cao蛋的‘老顽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