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在高空振翅,永磁体构建的电压传动机构迅速并且轻巧地将完全收缩的的后掠翼拉回、变形;机体前部的鸭翼敏锐地向后偏折,用更利于将气流切割开来外形保证主翼形变时的稳定xìng。当无比坚固的合金机翼完全向前,暴.动的空气让整个机体都在震颤。
在短短几秒内,超过2马赫的高速要降低到1.1马赫,比F1急刹车恐怖十倍的力量将驾驶员紧紧固定在座位上;他对抗惯xìng的同时,还要在补助cāo纵系统协助下适应骤然改变的飞行姿态。从游隼化作大雁,即使是曾经驾驭过米格-23的老骑士也要被自然的力量震慑一段时间。
“真带劲……”
作为验证机飞行员的骑手在稳定翱翔的时候喘着气,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呼吸着氧气。漆黑的影子在一万两千米高空俯视着焦黄的地面,机体下方半嵌入式的电子舱将一切图像变成数据,共享给天穹上的卫星。
1999年5月1rì,苏霍伊集团的测试机继续对冥顽不灵的阿富汗南方执行轻松愉快的rì常任务。
…………
人群在咒骂,在追赶,明显营养不良的那群人拿着武器逼.迫着往rì的富裕阶层。一个穿着朴素但考究的人高举着喇叭大吼着,指挥苦大仇深的贫民揭发另一群人的罪行。
一方是兴奋道极致的贪婪,另一方却惊恐到面无人sè。
若是时间地点换一换,这分明是社会底层最残酷的阶级斗争。可是这里没有镰刀锤子的标记,也没有思想先进的革命者,只有一座显得破败的清.真寺伫立在背景中。
秩序已经到达临界。
“砰——”
清脆的枪响,成为压垮局势的稻草。
电视上播放的画面,是伴随着剧烈抖动的极端混乱,人们已经失去了理xìng,像野兽一样撕咬着被视为“肉”的东西。富态的男人被杀死,石头砸向了幼儿和老人,年轻的女人以及未成年的萝莉成为众人争抢的宝贝,死者手中紧紧拽着的《古兰经》哪怕是沾满血污也无人理会。当一切结束,这些加入集体农场的村民将获得死者的土地、住宅、牲畜……只要抛弃经文,以“正常健康的生活模式”过下去,他们都能获得一份。
凯恩摇摇头,关闭了内部录像看。他知道那些被灭亡的富民遭难的真正原因——无非是在红旗之下固执地捧着老旧的教条,不愿意纳入全新的生产体.系中——他们被抛弃的结局,是必然。不过,铁石心肠的他也认为,审判庭主导的社会体.系革命,有些太残酷了。
看出凯恩对这种行为不怎么满意,审判官不得不开口:“释放那些愚.民内心的罪恶yù.望,以此推.翻存在了上千年的神权和宗族势力体.系,是稳定控制区最快的方法。”
“无须多言,我了解,并支持这项行动,通往共.产主义的道路不是毫无代价的,而且……”凯恩压了压帽檐,将鼻子以上都藏在yīn影里,默默注视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大液晶显示屏:“死掉的异教徒才是好的异教徒。”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审判官抱有一分尊敬,而是用“平和”但压抑的语气说:“你来这儿应该并不是陪我看无聊的影像资料的;还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一起告诉我吧。”
………………
在1998.年底的新年攻势中,从喀布尔到赫拉特一线的城市被炸成一片废墟。苏军停滞在北纬34度线上,在上千公里的山脉峡谷中建设着针对游击队的火力封.锁线。阿富汗被整齐地一分为二,北方的阿富汗人被从山谷中驱赶出来。不愿意吃“非清.真食品”、“自愿放弃宗教信仰”的人失去了一切:土地和财产被“选举”出的民众代表没收,划分给“好的阿富汗人”;至于女眷的遭遇,只会更加凄惨。幕后策划唆使“土地革命”的苏联人对地方上原始而残.暴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更加剧了控制区内阿富汗人的内斗,直接结果就是逃往南方的阿富汗人与rì俱增。随着封.锁线rì趋完善,人口大量减少,社会经济矛盾消停的北方开始安定下来,以“阿富汗社会主义民.主联盟”的名义,作为阿富汗反对派政治势力出现在国际舞台上。
伊朗、巴基斯坦等国对此震怒不已,美国为首的北约也扯下了遮.羞.布,承认了塔利班政.权的合法xìng,并且公开提供军事援助。
拥有“布朗基号”的“瓦尔哈拉”军团在将喀布尔夷为平地后挥师东进,沿着兴都库什山穿行,数万恐怖机器人翻阅了高不可及的雪山,将游击队驱赶到喀布尔河南岸。在凯恩的指挥下,“布朗基号”隔着满是浮尸的大河,为对岸的贾拉拉巴德制造无数垃.圾。
在西面,“瓦尔哈拉”的一千余人控制了整个哈里河沿岸的河谷带,据守赫拉特的他们监督着位于帕罗帕米苏山脉中的封.锁线建设。在这条线上,恰赫恰兰、巴米扬、迈丹城等古老城市都被无数炸.弹粉碎。巴米扬的巨佛没有倒在塔利班极端宗教分子手上,却迎来了无.神.论者的文物保护队伍……
苏联派到阿富汗的军队和后勤部门更像是拆迁工作组和建筑公司,战争以无数“武装冲突”或者规模更次的小队交火组成;zhōng yāng将收取的15亿“宗教特别税”中投入战争,到年度预算结算时居然还有些许剩余。
这场jīng打细算的战争也造就了一些“英雄”,当然,往往是悲剧xìng的。
比如……
躲藏在洞窑中的人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干涸的嗓子连说话都艰难;这支徘徊于封.锁线附近的游击队为了躲避绞杀者的jīng准打击,抛弃了一切不便于携带的物资;他们缺少补给和饮水,就连附近山区中的“同胞”也因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扫荡而不敢接纳他们。
但是他们没有放弃,这支队伍的领导人依然能在艰难的处境中维持高昂的斗志。
他叫扎卡耶夫,一个高加索人。
“‘司命者’(注1)依然在顶上……”
这是阿富汗人从数十次天而降的火力打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用鲜血换来对苏联一方火力引导的预估。“金雕”被视为战场上的死神,不是因为其不时投下威力巨大的爆燃弹或者温压弹,而是伴随着金雕出现的远程火力轰炸。部署在阿富汗的“美杜莎”自行火炮的连shè能轻松修改等高线地形图,爆炸产生高温和风暴以及严重缺氧对山区潜藏的游击队是致命的。
虽然无法估算出“死神”的xìng能,北约支援的雷达上也没有它的踪影,但诸如“三小时死亡时间”之类的经验主义成果,扎卡耶夫牢记于心。苏联当然有滞空时间更长的无人侦.查机,速度、火力以及体积限制导致的电子系统劣势,让那些“苍蝇”做不到如同“死神”那般高清晰、jīng准并且致命的巡查。
扎卡耶夫当然看不到高空巡航的“金雕”,但半年多来转战阿富汗各地的经历使得他养成了奇妙的直觉,足以规避死亡的命运。他知道如何从地面细微的痕迹判断恐怖机器人的巡逻路线,知道从哨兵残留的食品包装盒来辨认休憩时间,能从纯净天空上的白丝判断巡航的机种,甚至还能利落的判断出前来投靠他的人是真正愿意献身的勇士还是包藏祸心的猛毒。
在西方的媒体中,他是现代的罗宾汉;在莫斯科的眼中,他却是无足轻重的渣滓。但战斗力弱小并不等于可以无视,相反,各种情报都显示苏联拿出了足够认真的态度,以“瓦尔哈拉”的jīng英分子为核心,组建了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山地特种部队。
那是唯一一支对南方不断发动武装侵袭的地面部队,目标通常是山区游击队据点、塔利班重要头目。扎卡耶夫这样的车臣余孽自然在猎杀者的名单上,他并不知道由于马卡洛夫的因素,他在榜单上排名相当高,仅次于奥马尔。抓.住他就能榨出已经无影无踪的马卡洛夫,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如果美国人的情报没错的话,他们下午三.点会干掉加兹尼(注2)的军火库,让超过一千五百万美元的激光制导武器成为废铁。”扎卡耶夫在yīn暗的环境中自言自语,加强着复仇的信念:“他们必然要回去北方,被‘死神’巡查过的地区是个绝佳的安全通行地带。再检查一遍制导设备,别像某些笨蛋一样因为不会cāo作而只能玩中国货。”
…………
在漫长的耐心比拼中,审判官很遗憾地宣告失败。虽然他有着更冷静的思维,但在发觉凯恩在沉默中释放的恼怒已经可以危及自己生命的时刻,他放弃了在语言上占据优势的努力。
“恐怕我们找到‘它’了。”他测过脸去,不愿意见识到某人摩挲神器的机械手臂:“目标是在去年四月份伪装成苹果走私进入巴基斯坦,克格勃和审判庭已经确认过货运记录,可能xìng很大。”
“走私苹果?这是什么烂点子……”
审判官赞同凯恩的看法,一集装箱发臭的水果足以熏死正常人。
“但那复合死亡商人的品味,也许他们只是为了通过海关记录嘲笑那些秩序维持者。”
凯恩可不想笑,他现在无比痛恨猖獗的走私和无能的海关,这些未曾谋面的渣滓给他平添了一个大.麻烦:“好吧,希望一切顺利,没有抓到那几个主.谋,能把遗失的东西要回来也不错。”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审判官的声音又小下去了。
“说吧,我对坏消息已经习以为常了。”
“好吧,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根据专家们的判断,当初那枚东西在拆卸时就很不规范,运输过程中还好,但在确认遗失后恐怕一直没有得到恰当的保养……我们不能确定那玩意是否安全,搞不好大一点的震动都会导致‘轰~’得一下把我们勇敢的小伙子们变成渣。”
凯恩仰起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深呼吸……1、2、3……
控制成功……
“你应该早点说,他们连基本的辐shè测量仪器都没有。”
对此,审判官只能无奈的推卸掉责任,将重点转向“英勇就义”的方向。
“但是壳式铠甲本身有一定的防护能力,就算直接当场‘被销毁’,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莫斯科和华盛顿沟通过?”凯恩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却是已经准备去为这个人的“失误”擦屁.股。
有些时候,以一个光荣的名义去埋葬一个秘密是必须做出的牺牲。
他倒了杯伏特加。
“算了,我只是个军人,希望小伙子们平安无事,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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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在伊.斯.兰教的司命天使阿兹拉伊勒,或称希里班。身份是死神,形象是身着黑礼服的老人。
注2:阿富汗南部城市,位于喀布尔西南130千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