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岫烟搬了新宅,园子倒是不及邢家的郎阔,也无黛玉所住的精致,不过这也是因为长久无人打理的原因,都靠着内府每年派几个小宦官来瞅瞅,并不济事。 外面倒也还好,粉刷一笔就成新的,唯独那内中有些内中破败的厉害,宋晨赶着命人重新修正,却还有不称心的地方。
再有宅子中只几株百十年的老树,余下都是些寻常的花草,并不出彩。趁着开春土地松动,岫烟叫了京郊庄子上最出类拔萃的花农们商量宅子里种些什么花草。
有人出主意,在少奶奶的正房院里只种牡丹,花开富贵,最能彰显少奶奶的身份;也有人建议在议事厅外掏个泥潭,引隔壁府里的泉水,夏日里池塘尽是荷花,也别有风味;更有直接建议岫烟把府后身一块地空出垒砌砖石,做个暖房,即便冬日里也可赏春色......
这些人倒是不吝惜主人家的钱财,专门把最好的想法说出来。岫烟耐心无比,甚至叫美樱把这些人的主意一一记录下来,预备宋晨回来与其商议。
“奶奶,外面有位自称是宋家远房亲戚的夫人,想要拜见奶奶。”小丫鬟步履匆匆走进来回禀,岫烟顺手把初步合计的议事单子给了美樱,又叫她照着上面的办法与花农和管事们细细斟酌,重新定了章程并开销再与她看。
管事们闻音知雅,立即起身与美樱往外厢去。及至没了外人,岫烟才问那小丫鬟:“可有拜帖?是一位怎样的夫人?”
小丫鬟为难的摇摇头:“并不曾有拜帖,只是一顶青色的呢绒二人小轿,服侍的也不过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看着有些清贫。是角门处的小厮云贵见老嬷嬷很是有些讲究,不敢耽搁。这才在二门外回禀。”
岫烟命小丫鬟把人迎进来,自己则暗暗琢磨这夫人究竟为何人。
宋家的亲戚多是她成婚那日就见过的,远方的亲戚,莫不成也是宋晨的哪位表妹?
想到时至今日还不肯消停的高夙玉,岫烟便一阵头疼。正胡乱猜测的时候,人就被迎进了议事厅。来者果然是被个老嬷嬷搀扶着,走步时姿态摇曳,就如同水面上飘摇的荷叶茎,细长而窈窕。宽大的风帽遮住了那位夫人大半张脸,只留下面线条柔美的唇形。
粉红色。嘴角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岫烟心一动,记起宫中某位贵人据说就是靠着这颗美人痣博得了孝宗的欢心......
来者轻轻一笑,随手挑开了帽檐:“三少奶奶别来无恙?”
岫烟赶忙蹲下身子请安:“臣妇见过宋嫔娘娘。”如今邢岫烟成了吏部尚书的儿媳妇。宋嫔自然不敢受这一拜,早搀扶起了岫烟。
“本宫是瞒着皇后娘娘偷偷跑出来的。”宋嫔小女儿似的撒娇道:“说起来,本宫正经该叫三少奶奶一声弟妹。尚书大人和本宫的父亲确是同宗兄弟,只是上几代人分了家,可感情倒也越发好了。”
岫烟善意的一笑。宋嫔的话有些牵强。据岫烟所知,宋嫔和尚书府的关系不但不亲,而且在血缘上还远的很。宋嫔的父亲是个会钻营的,随着女儿的分位越来越高,与尚书府的走动就越近。
宋濂不点破,外面也就多误认为宋嫔果然是宋家的族女。
岫烟笑道:“婆婆也时常和臣妇提及娘娘。只可惜臣妇进门的时候娘娘已经进了宫。”二人礼尚往来客套一番,宋嫔才点名来意,不但将把对正德的话如实讲给了岫烟。更把满满的“忧心”都倒了出来。
“本宫看着五皇子有些不对劲儿,便悄悄命人打听了下,果然不出本宫所料,就是薛宝钗在背后弄鬼儿。”宋嫔气愤难平道:“本宫知道薛宝钗和少奶奶交情不错,可有句话不得不说。薛宝钗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本宫就怕五皇子年纪好小。分不清楚事情黑白,长此以往,倒害了殿下。”
宋嫔拉着岫烟的手,言辞诚恳:“别人的话,殿下或许未必会听,独少奶奶讲出来......五皇子是必愿的。”
岫烟沉色道:“娘娘自有子嗣,帮五皇子不如帮六皇子来的跟实惠些,娘娘千万别是缓兵之计,等着将来就此事再反咬殿下一口吧!”
宋嫔娇嗔的看着岫烟:“瞧你说的,本宫岂是那样的人?何况,本宫看的明白,六皇子根本不是那块料,与其将来走在钢丝儿上似的日夜悬心,不如本宫狠狠心,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将来只平平安安做个闲王就是。本宫想着......若立下那样大的功劳,五皇子殿下总不会连这点小要求都不肯应吧?”
宋嫔虎视眈眈的盯着岫烟,大有对方不答应,自己就鱼死网破的架势。岫烟只好先安抚了宋嫔,待宋晨晚间回来,岫烟问他如何拿主意。本以为宋晨会赞成与薛宝钗合作,不成想宋晨根本不看好薛宝钗。
“皇后倒台已经不可避免,皇上容不下后宫干政,而皇后几次三番从国安公那里插手政局。”宋晨说了朝廷当下的形势,情况不容乐观,一部分人已经猜到了孝宗的用心,且极力反对废后。更有人主张,为了安抚皇后,不妨将四皇子立为储君,朝廷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宋嫔的刻意示好,未尝不是看出了皇上的心思。按照你所猜测,”宋晨低声道:“万一薛充仪真顶替了皇后的位置,再生个一儿半女,届时就不是皇后那样好对付的了。”
老夫少妻,做丈夫的心疼妻子,往往会宽待对方的胡搅蛮缠。闹到底,吃苦的终究是晚辈。
薛宝钗和宋嫔,当然后者更容易把握。
可自己毕竟与薛宝钗有几分交情,岫烟倚在床榻上冥思,颇有些拿不定主意。宋晨自动自觉的圈着妻子的细软的腰身,手一点点往上挪,握住那一抹丰盈。
耳边传来阵阵热气,岫烟偏着头左躲右闪,却还是被不死心的宋晨衔住了那樱桃小口。
宋晨氤氲的语气中带着数不尽的缠绵,他低声耳语道:“有这么多人给正德保驾护航,储君的位置非他莫属。薛充仪外无援手,内无扶持,就算尽得皇帝的欢心,也不成气候。况且......她早被皇后灌下附子汤,绝了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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