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成功,似乎这两个字永无止境。
……
……
仙罚之狱内天又变成了灰蒙蒙,似被抹上一层烂泥巴一样的云根本就不曾飘动,就算有风吹过,依然如此。
山峦之上一片被高温熔化的废墟之地中,一块烧黑且带有一丝白色印记的木炭被挂在已经被烧成漆黑色的树杈上随风摆动,张伯伦就站在这块带有白色印记的木炭下,双眼死死盯着木炭。
当他眉头紧皱那一刻,身影摆动,最为标准的蜀山剑法‘扬剑式’迅速上撩,整个上撩过程中,张伯伦的身体没有任何颤抖,并保证自己的动作绝对能够让手中木剑触碰到木炭上的白色印记,一切似乎都胸有成足。
嗙。
木块相撞之声传出,张伯伦依然盯着那木炭,甚至连剑式都未收。
良久之后,他摇摇头,又失败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失败了。
啪!
独眼巨人就站在张伯伦身后将近三十丈的位置,手中握着的是那条成了精又被刑天怒火烧死的青藤,不过这青藤现在已经满身漆黑化为了一条鞭子狠狠抽打着他。
嘶……
张伯伦倒吸一口冷气,背后火辣辣的疼痛感犹然而生,肌肤被撕裂后由于灵气聚集而又从心生长的麻痒再次出现,这感觉——真他妈的。
不知道已经在这个世界中待了多久的张伯伦足足看了一百二十七次天色变化,体内的生物钟逐渐稳定,每次天色变红时,困意袭来,天色灰暗时,会自觉从睡眠状态下属性,过着正常人一般的朝九晚五生活。
他的训练方法也在刑意的逼迫下改变了,刑天是在不想亲手掐死唯一的儿子,只能尽快让张伯伦达到要求,并且逐渐成长成一个合格的玩具。
实际上,刑天并不是不会教,而是他始终认为人的本事都是在逼迫情况下学会的,他就似乎如此。
如果你面对一匹狼,并且付出满身伤痕才勉强战胜,那么下次在碰见狼,你就知道理它的爪子远点。
第三次碰到狼,你就敢与其搏斗。
这就是逼迫的效果,然后这种近乎本能的学习方法会让你永远不会忘记。
只是这个玩具目前来说太弱了,在仙罚之狱中任何生物对他来说都不是狼,而是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性命的凶星。迫于无奈,训练方式只能改变。
变成眼前这种。
刑天要教会张伯伦如何控制身体,一个武者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就不要提使用兵器。但是为了让他尽快熟悉握剑的感觉,所以,还是给了一把木剑。
其实要求很简单,刑天找一个木炭,画上印记挂起来,让其在风中自然摆动,或者于无风状态下自然静止,让张伯伦先从无风状态下开始练,只要每一次都能击中印记,那块木炭就会闪烁白光,简单么?
不!
一点都不!
不信的人都可以试试,不用拿木炭,就用宽大的桌子,谁能用一把趁手的菜刀连续两下砍中同一个位置?没练过的人绝对办不到,练过也会出现失误。
这要求人的控制力,意志力,精神力三种能力的绝对默契配合。
这些对于张伯伦来说最基础的东西,恰巧也是他最缺乏的东西,他整整练了三个月。三个月中,没有在刑天怒火中死去的独眼巨人负责拿着藤蔓监工,只要张伯伦有任何偷懒行为就用鞭子抽他。
可惜,张伯伦一次机会都没有留给独眼巨人,疯了一样练习,因为他知道,这将是他在这个世界中的保命技能。
后来刑天似乎听懂了独眼巨人的抱怨,改变了规则,只要张伯伦出现一次失误,就抽他一鞭子。
于是,在前三个月,张伯伦被打的皮开肉绽。
古怪的是,每当张伯伦受伤之后,刑意就会拿出一团黑泥巴一样的东西吐沫在张伯伦身上,刑天几次喝止无果之后,干脆生气的不再去管。
这东西仿佛是什么灵药,无论多重的伤第二天都会生龙活虎,就算被刑天捏碎了脊椎的那一刻,张伯伦也并没有陷入昏迷,而是第二天就完全康复。
紧接着,三个月的苦练,让张伯伦能够在无风状态下,熟练掌握自己动作会给目标带来多大冲击力,距离是多少,如果才能击中等等。
于是,三个月后的十天内,独眼巨人又没活干了。
刑天再一次改变了训练方式,要求他在有风状态下击中木炭上的白色印记,结果,独眼巨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按照现实中的时间计算,这已经是第四个月了,张伯伦依然没有掌握在有风状态下该如何控制力度给木炭造成冲击后与风俗造成的叠加冲击,若是不能掌握只一点,他将永远达不到刑天的要求。
看上去,刑天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教张伯伦什么秘诀,有意的让他多走弯路,从内心中讨厌他。
可是张伯伦知道,刑天是名师,真正的名师!
张伯伦曾经用自己的生死算计过刑天,他是被刑天抓来送给刑意的玩具,对刑意的重要性并没有多少,不过自己死了刑意就会再也吃不到烤肉。张伯伦从未看过刑天或者刑意自己烤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宁愿肯生肉,或者指使张伯伦去烤肉都不愿意自己动手。他们绝对不是不知道烤肉比生肉好吃,而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在加上身上之中从没有任何人迹,想要给刑意寻找一名自己的替补是在难上加难,张伯伦断定自己在生死危机时刻,刑意会耍脾气,而刑天这个敢和黄帝玩斧子的猛男唯一治不了的就是这个儿子。于是,他拿自己的命赌了,输了就是死,别无选择,赢了……就是现在这样,虽然之前并没有想到。
当天色再次变红,独眼巨人也放弃了仇视的态度,刑天依然一个人窜入丛林不见踪影,刑意拖拽着一条能撞倒枯树的鳄鱼走了回来,从形体上来看,这条鳄鱼足够让刑意这种大胃王吃上一个月。
但是,要加上独眼巨人的食量的话……两天。
每当天色变红就可以收工的张伯伦看着两个馋猫渴望的目光,二话不说以佛火开始烤肉,当想起飘出是,慌忙吃了几口,又开始一个人练剑。
他也累,累得要死,这种不能用鬼体增幅精神力又不能以修行者的身份练剑方法几乎榨干了他的体力。可是张伯伦依然坚持每天加练,就像一个偏执的疯子。
持剑,上扬,微挑!
失败。
再来!
继续失败。
无数次的打击没能让张伯伦放弃,依然以最笨的方法练习着。他明白,无论是谁教的东西都远不如自己领悟的多,多领悟一分,就会增加一分保命机会,刑天不是要折磨自己,他是要自己去悟。有时候在你面前摆好一条康庄大道反而会耽误你的前途。
刹那间,张伯伦愣住了,他想起了刑天的话。
刑天说自己连剑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会使飞剑?
那自己知道这木炭是什么吗?知道木剑碰触到木块上的感觉么?
自己应该想到些什么才对。
张伯伦用木剑碰触这已经烧焦的大叔,慢慢滑动手中木剑的感觉,将那感觉全部记入脑海。
而后,在用木剑碰触藤上的木炭,依然记忆着,每一寸的感觉都不曾放弃。
当风吹来,他将木剑伸入风中,任风轻拂……
最后,将这些记忆组合,利用强大的鬼体将所有记忆揉捏在一起。
持剑,上扬,微挑这三个扬剑式的动作在脑海里一遍遍呈现,完全融入自己感受到的风力之中。
风又一次吹来时,张伯伦不在思索,而是按照脑海里曾经想象出的,于风中持剑,上扬,微挑!
嗡!
白光闪动!!!
趁着风力未减,张伯伦继续练习,持剑,上扬,微挑!
嗡!
白光再现!!!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而是理解。
没读过书的人就不明白科学家为什么可以因为研究放弃吃饭的时间,没拿过剑的人就不懂为什么有了如此先进的科技还要去用冷兵器,这就是理解,文盲不理解科学家,所以他不如他,没拿过剑的人不理解剑者,所以在剑道上他不如他。这就是理解,没有其他解释。
道理永远都是这么简单,就摆在那里,你找,就会明白。
“还行。大个子,让他在风中,用整套剑法以不间断的形式刺中白点,就算成功,否则,失败一次,一鞭子。”
远处一阵炸雷一样的声音传来,偏偏入耳的时候显得十分平和。
张伯伦似乎抓住了能开启所有门的万能钥匙,挑衅一样的看向远方,他什么都没说,却仿佛说着:“独眼巨人将不会在有机会打我。”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张伯伦在风中舞剑,在雨中舞剑,在树林舞剑,他用木剑碰触一切能够碰触到的东西,去感觉,去体验,用木剑在任何自然之物的身体上划过。
这一个月,张伯伦在没碰过木块。
独眼巨人在看见刑天的时候有过类似投诉的行为,刑天没有理会,最后独眼巨人懊恼的撞碎了几棵木炭一样的大树。
当张伯伦又一次出现在悬挂在青藤之下的木炭旁时,独眼巨人早早就准备好了鞭子,似乎只要张伯伦一动他就要抽打,顺便活动一下闲得发慌的筋骨。
结果,独眼巨人傻了!
张伯伦从起手式开始,木炭就一直保持在白光状态下,整套剑法直到全部完成,木炭都在没有变黑。
然后,张伯伦并没有听,而是将这套‘圆’一样可以无限延伸下去的剑法继续着。
噗!
第十遍结束时,木炭冒着一股青烟喷吐出了火花,他,生生用木剑以招式完成了钻木取火这项伟大工程。
巧的是,刑天正好赶上了这一幕,在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时候开口道:“这才有点男人样。”
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确实:“你合格了,往后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让你的剑带着你去体验任何你没见过的东西,如此才能保证你每一剑都不空手而回。”
刑天转过头看着正啃烤肉的刑意道:“刑意,你的玩具成形了。”
张伯伦赶紧插话道:“不如我给你接着讲昨天的故事怎么样?”
和刑意动手?傻子才那么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