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场大雨清洗冲刷,月光照耀下的长安城焕然一新。夜色已深,万簌俱寂。便是在长安城西这条最热闹大街上,一反白天的暄嚣热闹,此刻也是安静的悄无声息。
袁氏卦馆内,张果老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什,脸上神情阴阳不定。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出任何纰露,可是到是错在那里,便此事功败垂成?他已将此事前后始末,用飞剑传讯去了西方灵山,想必明日便会有消息到来。
忽然,张果老霍然站起,嘿嘿冷笑一声。身形化成一道轻烟,随即诡异的消失不见。再度现身时,出现在了寂静无人的大街之上!
只见一道白衣人影,负手站在前方。夜风吹来,衣袂飘飘,那人悄然站立,静声不语。张果老手中金光一闪,握住了九天元阳尺。上前三步,冷笑道:“阁下深夜现身,必有所来。有事便请开门见山,何必躲躲藏藏?”
那人一声轻笑,轻轻转过身来!月光下张果老看得分清,见来人眉似远山,眼如寒星,不是别人,竟是自已生死对头吕阳!笑声清脆,在那寂静的大街上远远传了开去,不知怎么,张果老忽觉得手心出汗,心底一阵发冷。
张果老狠狠的眨了眨眼,定睛再看,果然是这个命中灾星!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什么都明白了!不用问,这次计划失败,肯定是坏在这个小子手里。眼前一阵发黑,张果老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吱乱响。
泾河事了,吕阳无意多留。趁夜间悄悄离了泾河水府,他早就想来会会这个天下神算袁天罡。没料想刚到这卦馆三里之地时,竟然被里面的人发觉。看来人现身诡异,吕阳暗暗吃了一惊,这人神通不低,是个劲敌!
听张果老出言询问,吕阳先不答话,抬头细看面前这个人。白眉白发,蓝色长衫,非僧非道,衣着怪异。再看他的神情,把吕阳吓了一跳!张果老现在脸上的表情实在太丰富了,懊恼,惊惧,诧异,痛恨,诸般情绪纷纷上脸,把个老脸搞得狰狞如魔。
吕阳一皱眉,心道:此人我是第一次见面,看他样子倒好象是认识我的样子,这其中定有古怪。开口道:“在下姓吕名阳,闻听先生好神课,我有一友,前日与先生二人有赌约盟定。奈何他输了,所以派在下前来,送上千金,以完信诺。”
一听吕阳提起这个事,张果老心中这个恨啊!真是掬尽五湖四海水,难洗今时往日万古恨。这是神马意思!这就是**裸的得了便宜加卖乖!泾河龙王这件事,不消说了,定是坏在这厮手中!咬碎一口钢牙,张果老一步一步的缓走了过来。
这个咬牙切齿向自已缓步而来的人,看此人步履间放出来的气势,竟然是金仙六境!吕阳不自觉抽了口冷气!脑海中登时闪过一个念头,这人绝不是那个袁天罡!
袁天罡不过是一江湖术士,观风望气,除鬼捉邪是把好手。若论修为,撑破天不过是个半仙之体。连凡仙一境都不算,看眼前这个金仙六境之人,必他人假姓冒名而来!
看这人眼光神情,显然对自已很是熟悉,还有这恨不得将自已撕成碎片的目光,自已好象在那里见过。。到底是在那里见过呢?吕阳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也好,本来我还想等这方事了,就会去找你清下旧账。没想到我还没去找你,你便又来坏我的大事!拣日不如撞日,你我恩怨因果,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张果老仰天大叫一声,有如野狼嚎月,声音凄厉,象是在向老天爷吼出压抑多年的胸中那口闷气!
手指挥处,一道龙样的金光凌空绽放,夹着无数金花,腾空而起,直上九宵。边遁开口道:“吕阳,有胆你就随我来!”狂笑连声,远高空飞遁。
见对方居然喝出自已的名字,吕阳肃然而惊,苦笑想道:此人修为如此之高,恨我之意又如此强烈,可是我却不认不识,实在让人莫名其妙。
见他凌空飞去,金光如龙,气焰嚣张,威风霸道。吕阳冷哼一声道:“有胆无胆,不是嘴上喊的。本少爷还惧你不成!”指尖金朱二光大放,经天长虹般追了上去。
刚到半空伫定,再看金光潜息,不见了张果老的形踪。吕阳嘴含冷笑道:“叫我来,你又不见,却是何意?”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对方身为金仙六境,自已才是上仙四境,虽然身上宝贝很多,但毕竟修为与人差了两阶。吕阳一直不敢大意,耳边听那风声赫赫,来势险恶。吕阳脚底滑动,瞬间飞出百里之外,可是那风声紧随自已而至,如附骨之蛆,一时间竟然摆脱不掉。
一个照面,吕阳便失却先机,着实让人恼火。脚光金朱之气大放,全放催动剑遁,与身后袭来之物拉开距离,左手一拍臂上华阳巾,一道金光大手不用吕阳指挥,狠狠一抓,便将身后来袭那物抓住!
直到此时,吕阳才吐了一口恶气。转过身来一看,却张果老狞笑着,正在自已身后,手中握着一枚玉尺,玉尺顶端金光吞吐如龙,华阳巾化成的大手,紧紧握着正是那玉尺化成的金龙!
二相争斗不休,金龙咆哮生威,摇头摆尾,辗转飞腾。华阳巾大手紧紧捏着龙头三寸之处,越收越紧。二宝斗在一处,不分上下!
见吕阳回身,张果老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屡次与我为敌,今日看你张爷爷与你一并清算!”这哈哈一笑,自称姓张,吕阳脑海霍然闪过一道电光,失声道:“张果!你就是当日蟠桃园中的张果?”
见他说破自已根底,张果老勾动心中的新仇旧眼,大吼道:“不错,幸亏你还认得出来!就是我!不过张果已经死了,现在我叫张果老!我今日种种,没有一事不是拜你所赐,你说要我怎么谢谢你呢!”语声森森,有如鬼哭。
张果老!吕阳点了点头,明晓了这位的身份,心中种种疑团全都解开了!难怪这个家伙如此咬牙恨自已,果然其来有自。突然吕阳笑了。
“你死到临头,笑些什么?”张果老心里一阵阵发虚,厉声质问。吕阳笑道:“其实你要感谢我啊,没有我,你现在还只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老鼠罢了!”
这一句的冷嘲热讽,正是张果老的痛中之痛。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这一辈子最恨的事就是别人叫他老鼠!所谓龙有逆麟,触之必怒!这出身根脚就是张果老的痛处。暴怒已极,反倒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月光下如鬼如魔,狰狞可怖。
知晓了他的来历,吕阳也不惧他。张果老是金仙六境,论修为远超于他。但是吕阳周身是宝,自信也不会输了给他。
华阳巾和那条金龙斗得难解难分。没关系,宝贝有的是。心念动处,一道黄烟弥漫周身,正上防御至宝,玉虚杏黄旗。
有这件宝贝护身,吕阳胆气大壮。张果老也不客气,伸手将九天元阳尺祭上高空,用手一指,大喝一声:“敕!”那尺在空中团团一阵旋转,放出万道金光,无尽金花搅成一团。
这还不算,张果老随即双手掐诀,自顶上冒出一股蓝光!蓝光喷涌,升到半空中现出一个鱼鼓!吕阳看得分明,忽然想起当日峨眉山,白素贞舍命探洞而回时,就说洞中之人就是张果老在祭练一个极为厉害的法宝。难道就是此物不成?
想到这里不敢轻忽,抬头再看天上,那万道金光化成九条金龙,摇头摆尾,口中吐出无数风火神雷,夹上万朵金花,一齐向华阳巾化成的大手攻去。
有杏黄旗护体的吕阳浑然不惧,让他惊奇的是,这个张果老手中还真有好宝贝啊,看这玉尺放出的金光正而不邪,威力广大,看来定是西方如来所赐之宝。
再看华阳巾在群龙围攻之下,竟然隐有不敌之相。心中不忿,一道火光,化成一片火海就向九龙烧去,原来吕阳将焰光旗放了出来!华阳巾得了焰光旗相助,登时威风大涨,反守为攻,大手金光暴涨,抓住一条来犯的金龙,一个撕扯,拉成两截,那龙痛吼一声,化成金光不见。
见华阳巾大发神威,灭了一龙,吕阳不由得哈哈大笑。忽然张果老阴恻恻的声间响在耳边:“现在笑,你未免笑得太早了些罢!”吕阳大惊,再往天上看时,只见那被扯断的金龙在元阳尺中放出的万道金光中再度复形,长吟一声,摇头摆尾又便华阳巾咬去。吕阳抽了口凉气叹道:“尼妹的,还真有两下子啊!”
张果老阴笑道:“吕阳,几次交手,都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我之账,连本带利全给我拿过来!看法宝!”说完一举手,空中那个滴溜溜而转的鱼鼓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张果老止了笑声,端坐云端,一脸肃穆。将鱼鼓放在他的膝上,闭眼凝神,左手执鼓,右手金光闪烁,轻轻击了下来!只听“咚”的一声,吕阳顿觉眼前一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