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雄宝殿之上,三千菩萨,五千佛陀,无数的比丘僧、比丘尼济济一堂,旃檀香花,天龙绕柱,无尽欢喜赞叹之声,十方花雨缤纷,一派兴盛之景。
今日正是唐僧东来取经之日,端坐莲台宝座,法目微睁,望着下边跪着一溜四个人,呃,严格来说是一人三妖,微微点了点头。这西游之事攸关西方大业,可是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顺溜。
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来总算松了口气,眼下只要给了这四人真经,带回东土,就算大功告成了,想到这里,如来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而通天河畔,一个青年负手踏波而上,风急浪涌,那人却屹立如山,眼望西方,轻轻一笑:“吕阳,你要我在此等候,不知准或不准啊。”
身后五色一振,随即陷入虚空,通天河上唯有风浪拍天,水鸟低飞。
天庭东极青华宫,下方一排屏息宁神的肃手而立的仙吏们,小心伺候着端坐宝座上的新任上司,这位年轻的大帝,敕号是太乙救苦天尊,掌先前东华大帝所有职事,位天庭四御,统八万四千真神。
李玄看看身上金袍,摸了摸顶上金冠,长长叹息一声,想起那日自已手持通天教主圣人金旨入通明殿见昊天时的情景,那昊天的脸色,竟然象开了颜色铺一般,煞是好看。
在自已亮出封神榜与打神鞭之后,昊天居然直接倒在了宝座之上。随即老老实实的颁了圣旨,自已顺理成章的来到了这东极青华宫,伸手取出封神榜,李玄微一凝神。即然身负重任,那就得好好干,才能为大哥分忧。
而吕阳此时,正在凝望着那幅巨大的壁画,看着画中那个温柔威严的女子,伫立半晌,忽然撩袍跪倒,恭而敬之的叩了三个头。
心府之中传来盘古酸溜溜的声音:“死小子。我老人家对你多方加以造就,你却对我呼三喝四的,这画上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居然还跪上了,气死我了。”
吕阳翻了个白眼。口中道:“后土娘娘胸怀广大,慈悲盖世,舍却一人之身,身化轮回,为众生形成六道更替。象后土娘娘这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神明!”
说完后,对着神像又是一礼:“娘娘,后辈吕阳,肯请现身一见。”话音一落。自那壁画之上忽然现出一道黄光,吕阳知道这是后土灵异。更是小心,躬身站在一旁。静候后土出现。
黄光散去,殿中现出一人,却是与画中女子面貌一样,却是人首蛇身,背后六只手,胸前两只手,持着两条腾蛇,身上缠着道道玄黄锁练,正是吕阳先前随老子入塔时所见一模一样。
吕阳与十位祖巫相处时日不短,知道这是祖巫真身显象,也不以为怪,只听后土静静开口:“这位少年,玄黄塔非是等闲之地,你来此,却是为何?”
声音如人,一样的厚重温婉,几句话透出其中关怀之意,吕阳觉得心中一暖,先低低应了声是:“娘娘,在下来这玄黄塔就是专程为了娘娘而来。”
“哦?”后土脸上露出几丝惊异之色,随即隐去。只听吕阳接着道:“在下来此,想求娘娘一滴精血。”
后土轻轻哦了一声,声音淡然:“一滴精血倒也不算什么,可是你可知道,祖巫精血,却不是你这凡人之躯所能承受,你若受了,必然会爆体而亡,所以,少年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黄光闪动,便要回到壁画中而去。吕阳大喝一声:“娘娘且慢!”
后土并不转身,但是身形却停了下来,声音微微不悦:“还有何事?我所说句句是实,祖巫精血,与你有害无益,何必多做纠缠?我知道你孤身进这玄黄塔,必有不凡之处,可是我还是多劝人一句,此塔神异非常,进得容易出去难,速速想方离去吧。”
吕阳呵呵一笑:“娘娘稍安勿燥,请转身一看。”后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要搞什么鬼,可是奇怪的,在他踏进这大殿中后,就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好象这少年身上有一种极为亲切的熟悉感。
心中虽然不耐烦,但是还是转过身来,静静的凝视着吕阳。再看吕阳,手上捏了个极其古怪的法诀,而看在后土眼里,平静祥和的脸色忽然大变!身上剧烈颤抖起来,脸上神情大变,伸手指着吕阳:“你…这是从何处学来…”
吕阳并不答话,口中轻呵一声,身后现出二翅,轻轻一扇,这大殿中虚空为之一荡,后土眼色迷离,嘴唇颤动:“帝江大哥?”没等她惊叫出来,吕阳再次变化。
左脚一跺,一道金光自下而上腾空而起,转瞬化成一座金山,右脚踢出,一道青气迷离,金山之上顿时青翠点点,长春之藤缠绵而上,生机勃勃。
后土捂住了嘴,眼中珠泪滚滚而下。再看吕阳出手如风,左手放出一道火龙,右手一道黑龙,二龙一经出手,顿时在空中缠在一起,嘶吼有声,打在一处。
口中长呵一声,二龙之上顿时云雾弥漫,雷声滚滚,伸指在额中一划,电光如蛇,撕裂风云,大雨倾盆而下,做完这一切,吕阳双眼一闭,霍然转向后土,而后土眼望这一切,当真是恍然如梦,吕阳展示这些神通,都是自已的不知多少年没有见的兄弟姐妹的独有本源之道,眼泪如同开了口的堤坝,泪痕纵横。
“这究意是怎么回事?”后土在巨大的激动与悲伤面前,再也承受不住,自已的兄弟姐妹不是在巫妖大劫中,与妖族同化天地了么?那这少年身上的本源却是如何得来?
后土瘫软在地,呼呼直喘。此时的她不再是十二祖巫中那威名赫赫的后土娘娘,也不再是身缠玄黄炼,深囚玄黄塔万年寂寞的上古神祗,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女人!
脑中一时纷乱如麻,心中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不可能,这不可能…”此时一只手出现在眼前,后土缓缓抬起头来,忽然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伸手的是吕阳,只见他一眼纯白,一眼纯黑,后土终于崩溃了:“是你?不是你!你到底是谁?”
后土终于痛哭失声。挥手奋力打开吕阳的手,先前的安定祥和半分不见,剩下的只是一个痛心狂乱的女子。
长叹了一声,收了种种神通。缓缓开口道:“娘娘,这就是我来求你的精血的原因。”后土渐渐宁定下来,拭去泪痕,身子虽然依旧颤个不停,却已不象先前那样狂乱颠倒。
不用后土催促。吕阳就把自已入地府见到地藏王开始,再到祖巫洞府发生的一切,一一祥细和后土说了一遍,这一切奇诡莫测。着实令人难以置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在明显提醒她吕阳说的一却都不假话。
等到吕阳说到十位兄弟姐妹献出最后的一滴精血。化道于天地的时候,后土再次落泪。吕阳不知从何劝起,只得在一旁默默站立,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后土平复了心情,复杂的看了吕阳一眼:“你这阴阳无界眼,得自烛九幽亲传,他还活在世上么?”
原来得自烛九幽的的时间本源神通,竟然有这么一个霸气的名字,吕阳倒是出乎意料,点了点头:“不错,浊九幽前辈现在的确还在地府。”
后土眼神突然放出光来,随即一暗,长叹一声,左手竖起如刀,霍然斩下,一滴精血抛出,直奔吕阳而去,失去一滴本源精血的后土脸色苍白,挥了挥手,疲惫之极的摇了摇手:“你去吧,我很累。”
吕阳默默收起那滴精血,见后土身影落寞,忽然心中一动:“娘娘,你想不想出去见见烛九幽前辈?”这一语有如石破天惊一般在后土心中炸响,猛然停住脚步,霍然转过身来,一对慧目闪闪:“想又如何?”挥手一振身上玄黄键,苦笑道:“此物是天地功德所化,在这玄黄塔内,无物可破,若是有法子能出去,我何必还等到今日?”
“万幸老天送你进这玄黄塔,让我得到千万年来念兹在兹兄弟姐妹的信息,这么多年了,我一一亲手绘制了兄弟姐妹的画像,每天靠着回忆活着,谢谢你,你带来这些消息,又有够我忙活一阵子啦,这些壁画我又得重画了!”语声无限欣喜,发自内心的高兴。
“至于烛九幽?”提起这个人,后土脸上顿转温柔:“若是你有机会出这塔,替我带句话与他,就说我很想念他,两长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完叹一声,说不尽的荡气回肠,辗转悱恻,无尽伤心。
说罢伸手一指,烛九幽那一幅画忽然开了一扇门,露出黑沉沉虚空颜色,后土声音低沉:“前方路途惊险,不过你竟然能够入塔,又一路平安到我这来,必有保命之法,我也不必再多饶舌,自求多福吧。”
说完身化黄光,就要向画壁之中遁去。吕阳大急:怎么这么急性子呢?等人把话说完了再走好不好呀。
大吼一声:“娘娘慢走,看这是什么?”灰气如云龙一般一个卷舒,一杆大幡现出来,幡尾飘扬,六尾上一道青色一道红色,耀眼分明。
在六魂幡现出的那一刻,化成黄烟的后土忽然现出身形,惊讶的望着那个如椽巨幡。这表情倒把吕阳唬了一跳,难道后土修为比元鸿子和冥河都要高出一截,一眼就能看到这六魂幡的不同寻常之处?
事实证明,后土是看出这六魂幡的不同之处,却不是吕阳想的那样。神情凝重的向吕阳一步步走来的,一字一句的道:“此物…此物你到底从何而来?”
面对步步紧逼而来后土,感受到那股逼人窒息的气息与杀意,吕阳都要哭出声来了,为啥?他好冤啊,本来是一片好意,想按照盘古所传之法,将后土摄入幡中,虽然现在看来委屈一点,如同幡中器灵一般,可是总比困死在玄黄塔中要好上千倍万倍啊。吕阳对天发誓他没有恶意的呀,可是后土这忽然神情大变,究竟是为了那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