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明杰差点杀了楚南,你不知道?”
或许是见惯了流苏的嘴硬和不坦诚,我倒是很容易理解简单又复杂的郑雨秋,她此时愤怒的反应,正是她内心承认端木夫人是她姐姐的证明,因为是一家人,她才觉得羞耻和难以接受,其实这都是担心的一种体现。
端木夫人道:“我知道”
“那你还帮他跑路?!”郑雨秋怒不可遏,“既然你知道楚南并没冤枉他,就该知道这事张力也脱不了干系,你还与他们同流合污?!你何止蛮不讲理,你已经是在犯罪了!竟然还恬不知耻、大言不惭的说,是因为我?”..
“是你不知道,指使龚、林二人的主谋,是张明杰,张力事先知情的可能xìng,几乎不存在,而张明杰的初衷也不是想要小南的命,只是他没料到,龚、林与小南有积怨,将事情闹大了,搞砸了”
“我是不知道,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当时,更准确点说,是在我此行北天之前,无论张力还是张明杰,对小南都没有足够的认识和重视,一方面是因为小南随xìng懒散不求上进的xìng格,经常会做出一些看似有失理智的不计后果的蠢事,让人没办法高估他,一方面,是因为小南很懂得利用自己的这种xìng格,偶尔有心算计,也会带有欺骗xìng的引导别人将结果归结为他的运气而不是他的能力,也可以说,不想出风头,不想被重视、被关注,原本就是他xìng格中不思上进的那一部分”..
郑雨秋打断道:“用楚南的xìng格说事为自己开脱?张家人的一面之词你也信?!”
端木夫人摇头,“我与张力认识二十几年了,对于他的傲慢和谨慎,自信还是非常了解的,如果他看不起小南,轻视小南,他会无视小南,根本不屑对一个小人物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反之,如果他对小南有足够的重视,他一定会慎之又慎,不可能被小南如此轻易的抓到把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可以问问小南,龚凡林现在不是在他手里吗?该招的都招了吧?”
郑雨秋望向我,我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
“就算不是张力主谋,张明杰想要你的命,总是假不了的吧?”
我讪笑道:“现在他可能真的想要我的命,但当时他的目的却一定不是”
郑雨秋不解,“为什么?”
“第一,杀手不对,那晚冲上来砍人的都是未成年的学生,虽然平时行为不端,却没有前科,不缺打人伤人的胆量,杀人却十之仈jiǔ是不敢的,他们冒充桑英杰的手下,被桑英杰拿下,吓的掉眼泪流鼻涕尿裤子的都有,真心不像做杀手的材料;第二,地点不对,天上rén jiān,还是晚上客人最多的时候,杀个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看不见?不怕我呼救也应该担心我会跑掉吧?当然,变态常常有,傻缺不罕见,但一堆学生同时都是杀手都是变态还都是傻缺的情况就太罕见了,有违常识,有悖逻辑;第三,时机不对,当时我并没落单,而是和投资部综合组的同事们在一起,要砍死我难度比较大,横看竖看,在那种情况下动手,都是演化成群殴的可能xìng更大;第四,目标不对,他们当时要砍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一个与龚凡林结怨且刚刚发生过摩擦的同事,此举太蠢,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谁最可疑了,真要杀了我,破案也太容易了,后来抓了林云安,还没招龚凡林,丫就躲起来了,也是为此,龚凡林这货太二我可以理解,但老张小张一起犯二,我实在无法想象综合这四点,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找学生兵,挑那种场合那样的时机动手,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伤人,甚至伤人都不是目的,仅仅是想闹事,且认准了我们不太可能和未成年的孩子过不去,真的伤了人,善后也相对容易一些,多半花点钱就能摆平,龚凡林虽然一口咬定是张明杰指使他砍我的,是他指使林云安砍杨伟,就是我那位和他有恩怨的同事的,但这话真假难辨,张明杰确实有砍我的动机,但也有可能是龚凡林故意这么说来绑死张明杰的,以求张明杰与我私了,他也能免了牢狱之灾,至少从表面分析,龚凡林那晚先是故意在天上rén jiān制造事端,后又让那些学生兵冒充天上rén jiān的看场小弟在停车场埋伏我们,都不像是针对某一个人的,而是针对我们整个投资部综合组的,我想,张明杰指使他这么做的目的,大概只是想制造综合组在公司外边的一个丑闻,而丑闻的话,酗酒闹事打架斗殴这种程度就足够了,所以恐怕他都没想到龚凡林和林云安这么点小事都没办好,玩大玩砸了,再者真想干杀人放火的大事,我不认为他能信得过龚凡林这种胆小懦弱的废物,更别提林云安那样不靠谱的孩子了。”
端木夫人亦笑着补充道:“桑英杰是东城黑+社+会头子萧战赫的心腹,林家小子与你的积怨,就源于萧战赫的宝贝女儿吧?就算是张明杰,我觉得对你也是有点了解的,即便你真的被桑英杰的手下误伤,你也不可能迁怒萧家闺女,可见,冒充桑英杰手下这个笨主意是多么幼稚的人想出来的。”
端木夫人表面上似乎是想说,砍人是林云安小孩瞎胡闹,可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在讽刺我,挨砍是我沾花惹草自作自受
郑雨秋蹙眉道:“照你们这么说,他设计的其实是一件他自己都不太经心的小事,姓龚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玩火玩大发了,现在拖他下水?”
“可以这么理解。”
“那他用这么心虚吗?还跑路?”郑雨秋骂道:“傻+逼啊他?说清楚了,你信不信的,法官信了不就行了?”
“问题就在于他说得再清楚法官也不会信他,”我道:“龚凡林这个人你没接触过,虽然胆小怕事,可是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小聪明多得很,不然他也混不进菲菲严防死守的综合组做卧底,出事之后他藏起来了,却迟迟没有离开北天,站在张明杰的立场想,可能是不放心这货离开自己可以监控的范围,担心没人盯着他,他不懂收敛,被抓乱咬,可站在龚凡林的立场想,他这么怕事,怎么就敢在北天留下呢?”
郑雨秋猜道:“他相信张明杰?”
“错了,他是因为不相信张明杰,所以才留下来的,因为他心里最清楚,他前脚畏罪潜逃,后脚便会向jǐng方提供线索抓他的,一定是张明杰,那时他再怎么说张明杰才是主谋都不会有人相信了,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他是泼脏水报复张明杰,但他留在北天,吃喝拉撒住,外带泡小姐,统统是张明杰买单,你说张少爷还能说得清楚、洗的干净吗?”
“这些都不重要,”郑雨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张明杰没想杀你,甚至没想伤你,他就更犯不上跑路了吧?说清楚了,就算是主使者,也不是什么大罪啊。”
我笑道:“他要是敢说清楚能说清楚,他还藏着龚凡林干什么啊?”
郑雨秋很聪明,但她毕竟不是风畅的人,没办法代入风畅的职场角度来看问题,“为什么啊?”
却是端木夫人代我解答道:“无论是针对小南的还是针对菲儿和综合组的,一旦张明杰说清楚了,都会暴露的一个事实就是,张家在职场竞争中使用了太多不光彩的、下三流的手段,张力用二十年时间塑造出来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积攒的口碑也被唾沫淹没,尤其现在,墨张之争,张家已经落在下风,张明杰此时事发,对张家的负面影响更大,再想翻身,绝无可能,小南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狮子大张口,一要就是百分之七的,可是割让百分之七的股份,张家一样失去了翻身的资本,所以如果不能和解,张明杰倒不如背上蓄意报复小南的罪名,如此就是私怨,与公司立场无关,重是重了一些,却可以保全张力,而且生了这样一个不孝子,连累了自己,张力也能赚回不少同情,如果这时再曝光小南向他开出的和解条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郑雨秋忍不住拍手叫好,拍完之后见我脸sè苍白直擦额头冷汗,她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板着脸问端木夫人,“这么高明咳,这个馊主意是你给张家出的吧?”
“这个馊主意并不可怕,”端木夫人表情凝重,亦有些惋惜道:“可怕的是,张明杰年纪轻轻,却只思考了短短几分钟,就认同了我这个馊主意后生可畏啊,如果不是龚凡林和林家小子坏事连累了他,又恰恰遇到了小南这样一个与自己相同类型的对手,未来的风畅,多半真的会变成姓张的做主,菲儿也好流水也好,那个江玉就更别提了,与他相比,差距都太明显了。”
“张明杰和楚南是一个类型的?”郑雨秋不太认同,那口吻仿佛在强调我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让哥们脸红。
“同样的少年老成,同样的重视细节,对自己也都可以像对对手那样狠,张明杰输在心术不正,小南赢在运气太好,公平一点说,小南其实还要差着张明杰一点点。”
“楚南赢在运气好?”郑雨秋啐道:“扯淡,决定胜负的,只有能力。”
端木夫人不置可否,笑问:“如果现在你没有坐在这里,没有说抢也要帮小南从张力手里抢过那百分之七,小南已经变成输家了桃花运,不算运气吗?”
我老脸火烫,却听不要脸的郑雨秋怒道:“郑雪冬,你少看不起人!靠运气就能泡到本姑娘?!告诉你,这才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