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人,值得他堂堂一个局长用命去掩护啊?”
闵柔答非所问,却极尽讽刺道:“牛程锦是副厅级。”
冬小夜不语,墨菲白了流苏一眼,像看白痴一样,甚至懒得揶揄,刺激得流苏小脸通红。
“北天自许恒在潜龙庄园引出了龙啸天案后,便开始人人自危,不仅局限于举报材料里被点了名字的,这年头捞钱捞权捞政绩,没有坏事离得开勾结,没有勾结办不了坏事,而一旦勾结过,就注定会被顺藤摸瓜,牵扯出更多更黑暗的人或事来,例如牛程锦,他为什么帮沙之舟?许恒的举报材料里没有吧?因为姓牛的未必就与龙啸天有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能是与某一个或几个与龙啸天有过见不得光勾当、并且现在急着在许恒自首前将丫杀了灭口的孙子有过不能见光的勾当,现在只是受人要挟罢了,”我道:“许恒那份举报材料是从一可她爸手里骗来的,大部分是三爷当年和龙啸天打官司时收集的,但官司打输了不说,三爷还被龙啸天黑白勾结,群起而攻,元气大伤,咱们现在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警方当时是站哪一边的,姓龙的如此嚣张如此大阵仗,警方就算缄默都无异于偏帮、失职啊,作为北天警界一把手的牛程锦,当时在干什么?干了些什么?可即便如此,三爷的举报信里仍只字未提‘牛程锦’这三个字,可见老牛和龙家有猫腻的可能性是真的不大,当然,他自杀,是故意掐断线索,这一点基本可以板上钉钉,但动机未必就一定是在掩护谁,闵谷娘你也不用含沙射影这么委婉含蓄的怀疑想弄死许恒的幕后黑手是厅级以上的大佬,不是没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一般来说,当官的比经商的还要着重细节,不会有激进的大刀阔斧,不会有冒失的孤注一掷,他们习惯的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甚至是如履薄冰般的小心谨慎,别说能熬到老牛这等精华级别的满腹厚黑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了,就是我这样一个入世未深只能在办公室里倒水打杂的清纯小雏鸟,也明白真要弄死许恒,绝对不能找沙之舟这种货色动手的道理,他是混黑的没错,可混黑不等于他就干得了绑架撕票杀人灭口的勾当,这年头有败家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丫是败家的黑二代,靠着老子荫泽潇洒风流的二世祖,不管再怎么讲义气,也改变不了他能力是渣的事实啊,举一特简单的例子,你们要是那些想杀人灭口的幕后主使者,你们会选一可去办事吗?她爸三爷很虎,大狗腿桑英杰也爆diao,爆diao桑昨天带上山的家伙也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不败家而且考上北天大学而且还是尖子生的萧大小姐能把他们全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可她绑了人撕得了票吗?被小夜吼一嗓子瞪一眼,不立马就怯了?”
妖精愤愤的打岔,“我没怯!我胆子大着呢!”
无视她无谓又无力的辩解,我继续道:“况且当官的,尤其是当大官的,也不太可能去接触沙之舟这样的败家黑二代,一是没必要,首先精神、内涵和素质就不再一个层面上,没共同语言,丫又没接班,要接触要勾搭,对象也是他老子而不是他,二是影响不好,他家老头儿栽进去还没多长时间,好歹也是在地方道上混了一辈子的老英雄,却连家都被炒了,一点留给儿子的财产都没剩下,扯出来的事儿能少吗?少不了,只会更多,所以现在应该还处于敏感期以内,稍微懂得洁身自好的人,都不会挑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去招惹姓沙的,愿意和当官的交换利益继而去卖命的人,难道少吗?瞎眼了才挑败家的沙之舟,没有利益交换,就没有相互信任的前提,这样的合作太没保障太缺乏安全感了,不现实,三,忽略一、二,就算真的被驴踢残了脑袋戳瞎了眼,选沙之舟这种货来绑我灭许恒,第一次绑架我未遂的事情都不说它,上次在北天大学门口枪袭我和妖精,可是闹出了惊动中央的大动静,幕后真是个当官的,没理由不明白让姓沙的活着的威胁其实已经不低于甚至是高于许恒了吧?要灭口,也该先灭了他丫的才对。”
一番分析下来,我已经有些口干,要端杯喝水,才发现繁繁兀自用力将我的手掌按在她的胸口上帮我暖手心,小丫头刚刚晨跑回来,身体正热着呢,心跳有些快,眉头紧蹙、异常紧张,仿佛没有什么比我手脚发凉更可怕的,压根就没关心我们在说什么。
我手未暖,心已经热了,将繁繁拉到怀里,像抱康康一样让她坐到了我腿上,给她取了一块火腿三明治,十一岁的繁繁除了胸脯发育不甚理想,身高在同龄人中已经有点鹤立鸡群的势头了,坐在我腿上,谈不上不伦不类,但也着实不像怪叔叔于萝莉塔这样有萌点的组合,我没那么老,她也不像那么小,惹得楚缘东方妖精一起走神,很有敌意的望过来,反倒是康康对繁繁坐了她的‘专用席’表现出了一副小姐姐的谦让与豁达,老气横秋的小大人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流苏没什么城府,离开大学不过一年,虽然已经褪去了代表着天真的学生气,但是对社会的认知和了解都远远谈不上深刻,这丫头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享受生活中的快乐,不像我这个自诩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没事发呆时会自然而然的持消极态度揣度和理解着这个社会,因此她不太懂权利与利益盘结交错的复杂或微妙,但这不代表她傻她笨,“南南,你的意思是,牛程锦从一开始就是被人牵连进龙啸天的案子里来的?那他犯不着自杀吧?如果他与龙啸天没关系,举报威胁他的人不是更划算吗?将功补过,过再大,也不至于判死刑吧?”
“龙啸天的案子牵扯很大,突破口很少,他真要举报,帮助北天把龙啸天的案子破了,铁定死不了,但是”我叹了口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犯过的错再大,他都不会死,但犯过的错再小,也不可能不受惩罚,这其中的权衡,他肯定早就思考过了,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扛得住身败名裂,有勇气重头再来?或许真相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复杂——自杀是自我解脱,掩护是一笔交易,说不定就是这么简单的两码事,没必要往一块儿扯,非得揉成一回事。”
冬小夜问道:“不对不对,就算幕后主使不是当官的,也没证据证明牛程锦与龙啸天案没牵扯吧?你凭什么断定他只是被别人牵扯进来的?”
“证据什么的,如果有,案子不早就破了?一切都是推理,依据只有逻辑,”我道:“回过头去想,除了昨晚他动用了妹夫这层会直接暴露他的关系让人费解以外,之前他最多是掩护沙之舟并向他泄漏警队秘密,却并没有直接针对我的行为,换句话说,他要真想绑我,把你撤回去,换一个他的亲信来保护我不就行了?要不然就在缘缘或者老爷子的学校,我后妈的餐厅,安插自己人蹲点,绑了他们任何一个,都和绑了我没任何区别,他为什么没这么做?”
虎姐道:“因为专案组是林队负责指挥”
“我估计,他就是这么搪塞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的”我笑得有点复杂,就像心情那样复杂,“牛程锦是北天警界毫无疑问的一把手,他要是乐意,一句‘办事不力’就能收了你们林队的指挥权,媒体和群众的炮轰就是最有力的支持,你们一天换一个专案组组长,上来一个撸一个,恐怕都不会有人怀疑,但他没这么干”
众女皆茫然,我叹了口气,道:“这个牛局,不是简单人物,第一次警察围捕,却被沙之舟金蝉脱壳,与他肯定是脱不掉干系的,李星辉那件事情意外的暴露了他泄漏专案组情报的秘密,但林志私下里查他,仍没能发现他与沙之舟的这层关系,可见这货比林狐狸还老狐狸,道行可成精啊,直到昨晚之前,他没冒过半点风险,走错过哪怕一步会招惹人怀疑的棋,处处给自己留着后手,在大风大雨的逆境里仍计划和向往晴天后的日子,这份冷静与淡定,这份偏执和野心,绝非常人——如此给他定了性,再去琢磨他昨天为什么让他妹夫来绑票我,也就很难理解成大脑发热的昏招了,丫这是高招,丫真够狠啊”
【PS:又是一个通宵,五点才码出来,但断网了,刚能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