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刘宇浩还以为老者所言无非是推托之词,可查理很快也闻讯赶來,经过一番解释刘宇浩才知道老者非是想欺骗自己。
想想也是,为了顺利得到太阳王战盔,查理都已经开出“不计件数”的高昂价码了,哪里就真在乎多送一件两件藏品给刘宇浩呢。
显然,刘宇浩不是那种遇到一丁点阻碍就轻言放弃的人。
“查理殿下,如果我沒记错的话,你一开始就已经承诺过,只要是你藏品室中的东西,都可以作为交换太阳王战盔的礼物,是这样吗?”
刘宇浩一脸淡笑。
“可是,刘先生,你要知道,这间房子里的藏品并不全是我一个人拥有,很多古董我也沒有处置权。”
查理愣了愣,满脸无辜的叹息了一声,言语间似有无限委屈。
哎!王三代神马的也有难处呀!
“查理先生,我现在很怀疑你的诚意和诚信。”
刘宇浩正色说道。
好家伙,从殿下到先生,刘宇浩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查理留,说翻脸就翻脸了。
“不,不是这样的,刘先生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很有诚意与你交换路易十四国王殿下的战盔。”
查理大吃一惊,手足无措地摇头摆手,目光中似有无限哀怨。
听到刘宇浩对查理的指责,老者也是神色骇然地愣怔了一下,连忙组织语言替查理辩解,“刘先生,我相信皇储殿下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诚意,您的谴责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在欧洲,如果一个人的诚信被质疑,这无疑是对那个人最最沉重的打击。
哪怕只是一名普通人都无法承受自己的诚信被人质疑,更何况贵为皇储的查理?一旦今天的龌龊传了出去,不夸张的说,对整个皇室都将是一场无法弥补的灾难。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只有沒心沒肺的周锡一人美滋滋的喝着手中的酒,仿佛对眼前尴尬的气氛浑然未觉。
周锡是纨绔不假,当年他为和薛浩然争抢一个前排座位甚至不惜豪掷千万,整个就是一个二世祖,但令人奇怪的是,不管周锡再怎么胡闹,他却始终沒有受到严苛的惩罚。
当然,并不是沒有人想整治周锡,可有那种想法的人绞尽脑汁后发现,周锡为人处事嚣张霸道是真,但他却从未做过的任何一件能使他身陷囹圄的蠢事。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彭易阳那些纨绔子弟桀骜的风头盖不过周锡,可后來却连累家人,自己也沒落到什么好下场。
后來刘宇浩总结,周锡是一个聪明的搅屎棍。
看了一眼满脸坏笑的周锡,刘宇浩老脸一红,心虚地狠狠瞪了他一下,转身道:“好吧查理,我收回刚才我说的话。”
查理无奈的耸耸肩,表情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道:“刘先生,房间的门可以打开,但如果你看上了不属于我的私人藏品我就真沒办法履行诺言了。”刘宇浩心中一阵窃喜,可脸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本正经道:“那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嘛,进去以后我自然会听查理殿下的安排。”
“噗哧......”
周锡终于沒有忍住,一口红酒喷出,满地皆是怵目惊心的鲜艳。
......
房间被打开以后,周锡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毫不客气的第一个冲了进去。
“靠,这是维京海盗留下來的吧。”
当他看到满室琳琅满目的十四世纪欧洲金银器皿、鸽卵大小的钻石、艳丽夺目的各色红蓝宝石,以及婴孩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以后,很粗鲁地把嘴吃惊的张成“喔”型大吼一声。
好在查理不明白周锡在说什么,而且周锡进到房间以后表现出來的那种惊骇的表情他们也见的多了,自不以为意。
“老四,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
周锡咽了口唾,转身一把勾住刘宇浩的脖子,神色猥琐地朝他挤了挤眼。
刘宇浩好一阵脸红耳臊,推开周锡的手,翻眼道:“你想干嘛。”
“还能干嘛,抢他的狗,那什么日呀!”
周锡知道查理听不懂自己的话也就沒了顾忌,肆无忌惮地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宝贵东西,心中开始以惊人心算度给那些宝贝估价。
刘宇浩沒等周锡再说话,鄙夷地“嗤”了一声,拉开两人的距离,目光在不到五十平的房间里來回巡梭,似乎在找一件什么东西。
“啧啧啧......”
周锡意犹未尽,一个人在旁边啧啧有声,道:“他娘地,当皇储就是好哇,老子要是有这么多宝贝这辈子还愁个屁呀,躺那里八辈子都吃喝不尽......”
老者大概也是只听说过这房间内存放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但真正进來也是头一遭,所以脸上表现出來的震惊并不比周锡好到哪儿去,同样目瞪口呆的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刘先生,这间密室里存放的主要是十二到十六世纪欧洲的珍贵珠宝。”
过了一会后,查理主动上前來为刘宇浩充当解说员。
刘宇浩淡淡一笑,指着周锡戏谑笑道:“怪不得殿下要专门在这里弄出一间密室,这些宝贝如果都是那位先生的,他会找军队充当安保。”
周锡瞠目:“又关我什么事!”
查理和刘宇浩对视一眼,开怀大笑起來。
密室中宝贝是多,可刘宇浩心里却有点失望,刚才经过这间密室的时候,刘宇浩本能的发现密室中有一股欢快无比的灵气传出,正是那股强烈的灵气吸引才让刘宇浩执意要进入这房间内一看究竟。
可刘宇浩沒想到,自己进到房间后搜寻良久却一无所得。
“难道说刚才是我自己脑中发生了错觉吗?”
刘宇浩微微蹙眉,心中暗自思虑。
可那股欢快跳跃的灵气太熟悉了,而自从自己走出昆仑山也再未遇见过,刘宇浩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刚才的判断不会发生偏差。
刚要释放出异能再次察看,刘宇浩眼睛蓦然眯了起來,在离他右手不远处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查理也察觉到了刘宇浩的异样,顺着目光看去,笑道:“哦,对不起,我还真忘了房间里有一件來自东方的古董。”
说着,查理快步朝刘宇浩右手边走过去,一阵摸索后防暴玻璃罩开关被他打开,“刘先生,这是一款清代中期的鼻烟壶,我非常的喜欢它。”
查理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内心对那鼻烟壶的喜爱,不等刘宇浩说话,迫不及待地为刘宇浩介绍:“刘先生请看,这款鼻烟壶是掏空了整颗珍珠,壶纽采用了玳瑁材质......”
谁也沒想到,刘宇浩竟无视了查理在和自己说话,直接走到刚才搁置鼻烟壶的玻璃台架旁,微微弯下腰仔细端详起一件瓷器。
“这,这是來自东方的天目瓷?”
老者先是不解的皱了皱眉,等他看清楚刘宇浩正在端详的瓷器后身子猛然一震,讶异的惊呼起來。
刘宇浩回过头來,满眼赞赏的点头一笑,道:“老先生说的不错,这是宋代的建窑油滴盏。”
“什么天目瓷?什么建窑油滴盏?”
查理先是愣了愣,随即又不解的看了眼老者,最后把目光落回到刘宇浩身上,道:“刘先生,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刘宇浩呵呵一笑,视若珍宝般将玻璃架上的瓷器拿起放在手心,道:“在我们国家的宋代初期,随着品茶方式由煎饮到点饮的转变,一种叫做斗茶习俗也随着在闽北民间兴起。”
“斗茶?为什么要斗?”
查理皱了皱眉,他只能从字面上理解刘宇浩要表达的意思,却不知道其精髓是什么。
刘宇浩笑答:“所谓斗茶又称茗战,就是以战斗的姿态决出决斗双方的胜负。”
老者在博物馆主攻的研究专业是东方古董,自然对斗茶那一段历史知之甚详,便补充道:“在东方的宋代时期,斗茶不仅仅是决出茶叶的品质优劣,实质上是一种追求精神愉悦的艺术化茶事活动。在斗茶艺术不断向更高境界推进过程中,茶具的品质也需不断提高,才能适应需求。
当斗茶风靡整个华夏达到登峰造极之时,必须具有极高艺术品味的茶盏才能与斗茶家的审美心境契合,饱含华夏文化精神的陶瓷艺术精品建窑天目瓷正是在宋代举国斗茶这个背景下,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创造出來的。”
这一回查理大概是理解了,耸耸肩笑道:“刘先生,你是说你们东方人为了比试谁的茶叶好坏居然专门创造出一种新的瓷器烧制方法吗?”
“是比斗茶艺,傻瓜!”
周锡揉揉鼻子,满脸不爽的在一旁咕嚷了一句。
刘宇浩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就像西方人为了呈现葡萄酒的美丽而创造出了高脚杯一样。”
其实建盏的美是通过质感展现出來,它恰好符号宋代茶家的审美,而茶家的审美观扎根于儒释道思想体系,讲究的是深层次的、有内涵的、脱俗的、耐人寻味的美;注重的是意境,而非单纯的形与色问題。所以鉴赏象油滴这类茶盏,不仅需要知道烧制方面的基础知识,还要结合茶家的审美理念深入理解,哪里就如刘宇浩说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