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风将墙壁上的画摘了下来,放在了秋茵的手中,让她带回去,晚上拿出来看看,想象一下画里的意境,就会海阔天空,风清云淡,想想他们一家三口的田园生活,想想孩子飞奔的情景,有什么比那个场景还让人振奋人心的。
秋茵拿着画,看着画里的羊肠小路,虽然画是美的,可这个场景怎么可能实现,古逸风肩负着的太多太多,他如何能放得下?也许想象一下也挺好,总比她这样失眠下去好一些,秋茵真的没有勇气面对漫漫长夜,苦等天亮,黑夜的每一分都是煎熬,她只希望一觉醒来,时间如飞梭,那时太阳升起,他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正当秋茵要问古逸风是什么计划时,门却被推开了,袁德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时间到了,我该带她回去了。”
袁德凯表现得十分镇定,说得好像夏二小姐是他的附庸一样,他并不害怕秋茵透漏了孩子的存在,他倒乐于看到古逸风知道有了亲骨肉,却无法将亲骨肉救出的那种痛苦,他更加确信古逸风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要他的手指轻轻用力,就可以将东北军古司令的儿子的小脖子掐得粉碎。
古逸风冷然地站在那里,神情坦然自若,他仍旧是镇定的。
“我们会再见面的,也许就是明天。”古逸风说。
“你说什么?我真听不懂,明天怎么可能,我很忙,可没有心情天天和你见面,婚礼已经定了日子,你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过几天来参加我和夏二小姐的婚礼,也许能看到我的宝贝儿子也不一定呢,那小家伙才帅呢,够精神,哈哈。”
袁德凯的态度十分狂妄,敢在古逸风的面前提及孩子,还敢扬言是他的儿子,秋茵真怕古逸风按耐不住,发了脾气,那对孩子的安危没有一点好处。
古逸风的嘴角微微一挑,说他对此很感兴趣,也想见见那个很帅的小家伙,不过仍旧是明天,就不推期了,然后冷傲地转身大步地向门外走去。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说明天就明天?现在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袁德凯不愤地看着古逸风的背影,似乎对古司令这样的稳操胜券而感到恼怒,同时他也有些心慌,古逸风的性格他很了解,若没有十层把握,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忧虑地看了一眼秋茵,让她赶紧上车去,别耽误时间了。
他竟然怕了,秋茵真是瞧不起他,古逸风的一点点镇定就让他乱了阵脚,他拿什么和东北军斗?秋茵手里拿着那幅画,抬脚向外走去,经过袁德凯的身边时,他拽住了她的手臂,看着秋茵红红的眼睛。
“跟着我就那么让你难过吗?我和古逸风比起来,不知对你好多少倍,刚才你也看见了,他就这么走出去了,你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个女人,醒醒吧,如果你真心实意跟着我,我对那个孩子会像亲生的一样,我向你保证。”
秋茵转眸看着他的那副嘴脸,突然觉得好恶心,也许某些时刻夏二小姐确实因为袁德凯的举动而感动过,感动他阻止了士兵的扫射,感动他对她昏迷期间的照顾,但这些感动都在他的手指掐向孩子稚嫩的脖子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不能动了她的孩子,一个手指头都不可以。
“我的孩子只需要一个亲生父亲,但绝不是你。”秋茵捏着画,甩开袁德凯的手臂,向议事厅的外面走去,袁德凯傻愣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迈步跟了出来
议事厅的门外,许晋庭笔直地站立着,古逸风已经离开了,秋茵恍然地抬头,看向了那个窗口,他就站在那里,嘴里叼着一颗香烟凝视着这里。
“夫人,司令有命,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许晋庭走上来低声说,秋茵虽然听古逸风说了,却以为那只是古逸风对她的安慰而已,想不到他真的交代了许晋庭,这会儿她更加相信那是真的,明天她要离开袁公馆了吗?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甚至抱抱他吗?
秋茵点了点头,一年她都等了,一个晚上她愿意等,转身上了车,她仍旧牢牢地抱着那幅画,好像抱着古逸风给她的希望一般,袁德凯也随后上车了,他看起来异常烦躁,古逸风的淡然和镇定扰乱他的心。
“你就这么喜欢这幅画?”
袁德凯试图将秋茵怀中的画抢过去,秋茵却死死地抓住,不肯松开,然后愤怒地吼着他,只是一幅画,难道他也要和夏二小姐抢吗?袁德凯终于尴尬地松手了,说这种画算什么,袁公馆里还有很多名家巨作,若秋茵喜欢,他都拿出来给她挂上。
“你的画再好,我也不稀罕。”
秋茵轻蔑地回敬着他,袁德凯被说得半天只是喘着粗气,在这点上,秋茵不会让他占到一点便宜,就算他真的如愿和夏二小姐结婚,秋茵也不会让他感受到夏二小姐一天的好。
“既然古逸风的什么都是好的,我就把他的东北给你抢过来,把家安在东北,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搬来。”
袁德凯誓言旦旦地说,秋茵突然笑了,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他凭什么?如果不是拿秋茵的生命做要挟,北京城现在就是古家的,古世兴早就在古二少爷的帮助下当上大总统了,哪里轮到他袁德凯在此大言不惭。
秋茵不想和这个狂妄的男人浪费口舌,她在盼望着时间快快流逝,希望黄昏早点到来,第二天的黎明太阳高高升起时,将决定夏二小姐今后的命运,也许那时许晋庭真的来了,车真的等在了外面。
“想不到北京的夏天这么美。”
秋茵探头向外看着,袁德凯也向外看着,外面除了一天绿色的田野,几棵歪脖子的大树,其实并没有什么景致,他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秋茵的好心情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