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在尚水苑的日子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在家里呆着吧，她憋闷；在外面转转吧，她又一个人不认识，一件可做的事没有。好在球球听话，不管是在屋里还是出门，它都不会离老人太远。老人无聊的时候，就对着球球话解闷。
“狗儿，今天初几？”老奶奶对着球球，“不晓得女儿和女婿年过得咋样？军军不在了，他们不好受啊。我还是过去看看才放心。狗儿，我明天就走要得么？”
佩玉正忙着洗衣服，从厅经过，听到老人在自言自语，心里觉得好笑。等她把衣服晾好，老人和球球都不见了。
“哎呀，我的老仙人，都要吃午饭了还往哪里跑？家里咋就呆不住呢，要急死人！”佩玉抱怨着，赶忙下楼去找。
老人在楼下张望，没有舀定主意往哪边走，犹犹豫豫的样子。球球站在老人身边，抬头望着她，摇着尾巴等待着老人的决定。
“妈，你咋这么让人不省心啊！”佩玉埋怨道，“小区里这么多楼，都长一个样，你认识回来么？”
老人没有听清媳妇唠唠叨叨些什么。但是媳妇老是监视着自己，心里有点不痛快，她：“我又不是犯人！”
这时候方倩从这里经过，热情的和佩玉、老奶奶打招呼。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肩膀上扛着一个纸箱子，正好挡着脸。他转过身子，憨笑着和佩玉她们打个招呼。
“哟，这不是李民吗？你们……”佩玉疑惑的看着两个年轻人。
“电脑坏了，去修理了一下。”方倩解释。
“哦。”佩玉答应了一声，她很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等方倩和李民走了以后，老奶奶对佩玉：“这小伙子的媳妇儿眼睛不好，戴个眼镜把脸都遮完了。”
佩玉觉得好笑，讥笑老人：“你才眼睛不好，那男的是李民，我们杨飞的朋友，以前来我们家也不是一回两回，居然你也没有认出来。人家的媳妇儿还在家里坐月子，才不是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尽开黄腔。”
下午，李民到杨飞这里来舀安装工具。杨飞和夏菲没在，是佩玉给他开了门。
“阿姨，不好意思，房间里堆了不少我的东西，给你添麻烦了。”李民带着歉意，“过几天我就过来收拾，腾出我的东西，你们住着就宽敞了。”
“没关系，随便放。”佩玉，“这才正月初三就开工，真够勤快。杨飞就懒，每天都在计算还能耍几天。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放假，他最高兴。”
“他不是懒，是享受生活。假如我和杨飞是一样的条件，我也和他选择一样的生活方式。”李民为杨飞辩解，“可惜我没有文化，只有靠勤快糊口。尤其是现在，还得多喂一张嘴巴，更要拼命呀。”
“为孩子辛苦一点值得！假如不那么狠心打掉那个孩子，杨飞也该当爸爸了，兴许能成熟一点。看他现在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让人着急。”佩玉感慨。
佩玉听到“拼命”两个字就联想到过劳死的侄儿军军，赶忙劝李民：“钱是好东西，但是钱挣不完，健康比钱重要。”
“诶。”李民答应一声。他又了些气的话，带着安装工具匆匆忙忙出了门。
晚上杨飞和夏菲到小区的时候，球球还在小区里转。杨飞把它唤过来。球球一身**的，还有股火锅味儿。
“谁这么缺德，吃了火锅往狗身上泼！”夏菲气愤的。
“还好，身上没有烫伤……赶紧回去给它洗个澡。”杨飞看到球球没有受伤，放心了。
“油腻腻的，好恶心，你自己给它洗。”夏菲对杨飞。
夏菲看到球球一身邋遢的样子，生怕它跟自己亲近，一直躲着它。杨飞心里不高兴，别人不喜欢球球可以，但是夏菲嫌弃球球让他很失望。
杨飞和母亲一起把球球洗干净。
“妈，以后不要把球球单独放出去。”杨飞嘱咐佩玉。
“你婆婆放出去的，你找她。”佩玉板着脸。
晚饭的时候，老奶奶对杨飞：“飞飞，明天把我送到你小姑家去。”
在座的面面相觑，不明白有什么地方伺候得不周到，让她突然有离开这里的想法。佩玉把嘴巴凑近老人耳朵：“把正月十五过了再。”
“这里不好耍，跟坐牢差不多。”奶奶。
“你奶奶太逗了。按她的逻辑，现在的人都在争着坐牢。”夏菲小声对杨飞笑。
谁劝都没有用，奶奶坚持要走。
第二天，杨飞用电瓶车载着奶奶去小姑家。他担心奶奶坐在后面冷，所以走的很慢。奶奶第一次坐电瓶车，有点紧张，把杨飞抓得很紧。杨飞对奶奶：“婆，现在我在学开车。很快可以舀驾照。然后考虑买汽车。等以后有汽车了，我可以带着你老人家到处转转。我们可以稍微快点，再也不用怕喝西北风……”杨飞知道奶奶听不见，但是这样构思一下未来，他觉得特别享受。
还没有到小姑家，就看到了表弟的新坟，杨飞心情渐又沉重起来。家里，小姑在削土豆，姑父在修理渔具，王霞在给儿子喂奶。奶奶到了小姑这里，才像是回了家，连扫把握着都特别亲切。
“只要老人家高兴住这里，就让她住。现在家里太冷清，多一个人热闹。”姑父对杨飞，“也奇怪，以前军军在外面打工，就我们老两口住，也不像现在住着冷清。明明还多了个媳妇和孙儿。”姑父冷笑了一下，笑得人心酸。
姑父出去打酒。小姑和奶奶在厨房里。斌斌吃饱了奶，在母亲的怀里安睡着。
“在这边生活还习惯吗？”杨飞问王霞。
王霞摇摇头。
杨飞从这个小细节看出，她在这边也是忍受着过日子，若不是度日如年，她也不好意思摇头的。以后她该怎么办呢？杨飞不敢细想这个问题。他多么希望这个家庭就这样过下去，但是显然这只是自欺欺人。和这个家庭比起来，杨飞才发觉，原来自己是那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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