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三百面牛皮大鼓,几乎在同一时间敲响,山崩地裂般的鼓声,顷刻间压倒了敌军的鼓声。
天地中,一切的声音都被驱散,耳膜中只余下楚军那荡气回肠的战鼓声。
赤兔马上的颜良,马鞭向前一指,喝道:“全军进攻,给朕碾平敌寇。”
赤旗摇动,战鼓的节奏,陡然间加快十倍。
“杀——”
“杀——”
大大小小的方阵中,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杀声,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嗡嗡作响。
咔咔咔!
数不清的军阵,如精密巨大的机械一般,轰然开动,浩浩荡荡的向着敌军迎去。
甘宁、朱桓、蒋钦、潘璋……
诸般大楚的猛将,引领着九万大军,挟着毁天灭地之势,向敌人推进而上。
那震撼人心的威势,令天地变色。
迎面处,张飞麾下那一万五千名兵士,面对着楚军如此强大的威势,心灵瞬间受到了重创,本就低靡的斗志,愈加不稳。
“为了大汉社稷,为了人间正道,为了陛下,都给我鼓起勇气,不得后退一步!”
张飞拼了,声嘶力竭的大吼着,用种种冠冕堂皇的高尚借口,最后激励着士气。
对面处,颜良却没有任何激励人心的话语,他就那么如铁塔一般,屹立在那里,注视着他的将士们缓缓前进。
大楚朝的神圣,颜良的神威,早已铭刻入了大楚将士们的心中,成为他们不畏生死,拼死而战的图腾。
这种信念,根植于心,根本无需外在的激励,就足以令他们充满了动力,舍生忘死。
“杀——”
“杀——”
九万将士,挟裹着毁天灭地的杀气,如虎狼般汹汹而上。
那摧毁一切的钢铁意志,纵使是张飞,也为之动容,更何况是他的那些部下。
军心动摇。
张飞心中震惊无比,他清楚的知道,再这么缓缓推进下去,只怕还未接战,他的将士军心就已被楚军瓦解。
别无选择,张飞只能做最后一搏。
“杀啊,大汉的将士们,随本将杀破敌贼——”张飞大喝一声,纵舞蛇矛,狂杀而出。
张飞麾下的那些兵士,迟疑了一下,还是如惯性一般,跟随着张飞杀了出来。
一万五千名敌军,挟着参差不齐,底气严重不足的喊杀声,向着楚军杀将前来。
面对敌军的抢先冲击,颜良面无表情,口中只轻蔑的道出四个字:“蚍蜉撼树!”
九万大军,依然稳步前进,没有起丝毫的波澜。
在这些将士眼中,那些冲涌而来的敌人,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的羔羊,正在做无谓的反抗而已。
羔羊就算叫得再响,难道就能吓到虎狼吗!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转眼之间,张飞和他的汉倭之军,就狂冲而至。
轰隆隆!!
敌军与楚军相撞,撞击的瞬间,无数的断肢与鲜血,如倒挂的瀑布,冲上半空,交织成了一幅恐怖的画卷。
楚军九万人的大阵,就如同泰山一般,巍然不动。
倭军的冲击,当真是鸡蛋砸石头一般,没有撼动楚军阵脚半分。
张飞乱舞着蛇矛,施展出生平的武力,矛下斩杀楚士无数,却就是冲不破那坚不可摧的军阵。
“张飞,还要垂死挣扎么,哼。”颜良冷笑一声,马鞭再是一扬。
令旗飞舞,旨意再下。
正面的甘宁,指挥着三万人的大阵,继续顶着敌军的冲击前行,而两翼的朱桓和蒋钦诸将,则调动四万余众,从两翼向张飞军包裹而去。
整个楚军军阵,就如同面巨大的手掌一般,转眼间,就将张飞和他的一万多残兵,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了拳头中。
朱桓从左翼杀至,枪挑如风,将一名名倭军刺倒在地。
蒋钦从右翼卷来,刀影重重,斩落无数首级。
八万大军的组成的庞大围阵,踏着血路,将张飞和他的一万多残兵,围裹在了其中。
围阵步步缩小,内部就如绞肉机一般,将围裹其中的敌卒绞成肉泥。
原本就战意不强的倭军,在此天地变色的围杀下,斗志接连崩溃,完全乱了阵形,只顾各自冲突。
阵形一乱,倭军很快就被楚军横竖切割,陷入各自为战,任人宰割的境地。
“保持阵形,不得慌乱。”张飞一面舞矛狂杀,一面放声大吼,试图弹压混乱的军心。
张飞暴跳如雷的吼声,却轻易的被千万人的喊杀所淹没,饶他是武艺绝顶之将,单凭一人之力,却也难以扭转如此败势。
心急如焚的张飞,回目远望,扫向了刘备的中军方向,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刘备倾军出击,两军合力,或许还有反败为胜之机。
“陛下,你还在等什么,速速出击呀。”张飞心中焦急的大叫。
远方处,刘备却眉头紧锁,眼见张飞有危,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颜良同样没有动。
七百步外,颜良亲统的一万御林精锐,亦在压阵按兵不动,刘备若敢率军出击,颜良必也杀将而出。
张飞已陷入了不利境地,颜良若再出击,刘备万没有反败为胜的信心。
“陛下,我父帅形势危急,速速出击吧。”身边的张苞,焦急的叫道。
刘备却脸色阴沉不定,眼眸中尽是犹豫之下,久久不肯下决意。
战团中,张飞军已被绞杀将尽,刘备知道,最后一搏已经失败,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就算自己出动,也无济于事。
“难道,我刘备今日就要命丧于这乱军之中吗?不,我不甘心啊,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等着朕去享受,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可以去占有,朕不甘心就这么败啊。”
纠缠了片刻,刘备咬牙狠狠道:“全军撤退,速速向大阪城方向撤退。”
说着,刘备拨马就要逃。
张苞大惊失色,急喝道:“陛下,此乃生死存亡一战,关键时刻,陛下岂能临阵退缩!”
孙乾也惊道:“陛下要是这么一撤,此战一败,我们就再无翻盘的机会啦。”
“今日败局已定,朕不走,难道你要朕丧命于此吗?”刘备恼羞成怒的喝道。
孙乾哭腔道:“陛下就算逃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大阪城不过一小城,楚军大兵一到,顷刻就能攻陷呀。”
“朕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要紧,能逃一时是一时。”刘备急了,只想着逃脱这险地,也管不得能逃到哪里去。
张苞惊恐万分,求道:“陛下啊,你若是这么一走,臣父就完了,恳请陛下念在兄弟情谊上,不要抛弃臣父啊。”
张苞情急之下,跳下马来,双手拖住刘备坐骑的僵绳,死死不肯松手。
“朕跟他哪有什么兄弟情谊,朕明告诉你,朕当初跟他结义,只是看中了他的家产,想要利用他而已,你父子休要自作多情了,给朕松手。”刘备一面大骂,一面以马鞭抽打张苞。
被逼到狗急跳墙的刘备,已全然露出了小人的面容。
张苞心中那个难过,到了这个时候,却只能死不松手,任凭刘备抽打自己。
“狗崽子,挡朕生路,别怪朕心狠手辣了!”刘备情急万分之下,猛的拔出双股剑,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张苞的双手斩去。
“啊~~”张苞一声惨叫,双臂竟被刘备削断,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刘备下此毒手,看都不看他一眼,急是拨马向大阪方向狂奔。
孙乾和左右的兵士,都被这一幕吓傻了,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得跟随着刘备,一同逃去。
刘备率领着一万多中军,如落荒而逃的蝼蚁一般,丢下了前军正在奋战的张飞,向着大阪城退去。
看到这一幕,颜良的嘴角,斜扬起一丝冷笑:“张飞啊张飞,朕早说过,你是个二货,今天,你终于和你那二哥一样,又被刘备这伪君子,无情的抛弃了吧。”
眼见刘备逃走,颜良再无押阵的必要,遂令一万御林精锐,也统统出击。
周仓、胡车儿、邓艾和姜维,四员御林将领,纵马齐出,率领一万精锐轰然杀出。
精锐的御林军加入,战场的形势,顷刻间就完全倒向了楚军这般,张飞和他的残兵,已如板上之鱼一般,任由楚军宰割。
乱军中,还在祈求刘备出击相助的张飞,回首再望时,却蓦然悄见,刘备非但没有出击相助,反而率军独自逃走了。
这无法想象的一幕,瞬息间,如惊雷一般,轰破了张飞残存的信念。
“刘备,你竟然抛弃了我,你竟然抛弃了我,你这个小人,我今天才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啊!”
张飞心中悲愤万丈,对刘备所有的情义,所有的信念,都在这一刻崩塌。
曾经,那个让自己倾家荡产,誓死追随的大哥,原来,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兄弟情谊,原来,竟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张飞啊张飞,你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会跟随这样的人呢,你真是瞎了眼啊。”
乱战中,张飞仰天长啸,悲愤万状。
就在他失神的一杀那,一刀从头顶扫过,割乱了他的发带。
披头散发的张飞,这一刻,竟似一个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精神支柱的疯子一般。
诸般绝望的情绪,绞杀着张飞的精神,所有的情绪,最后化做了一声愤怒之极的吼声。
“颜良,你给我出来,我张飞要跟你决一死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