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观测着街道的变化。果然,末日真理教早就对外人的入侵做足了准备,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但随时都在等待着发生,他们清楚自己的动静绝对无法逃脱有心人的眼睛,知道自己的敌人遍布这个城市,所以,特意将自身为诱饵,吸引所有对其有所图谋的人。末日真理教对网络球的状态一定十分了解,他们所要承受的压力,远不如网络球的大,所以,他们可以调派更多的兵力,趁着网路球最紧张,最繁忙,无法腾出足够人手的时间段,造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
虽然聚集在这个城市的神秘组织数量众多,但是,在会议完结之前,彼此之间仍旧各有心思,不可能全部都和网络球一条心,听从网络球的布置,甚至于,其中的一些神秘组织,有可能是末日真理教的卧底,网络球想要纠集他们扫荡这个城市的末日真理教,一定会被事先察觉。
想要根绝潜伏在伦敦中的末日真理教,必须以压倒性的力量,以雷霆之势,在末日真理教无法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彻底击破他们,否则,对方就有可能逃之夭夭,并留下死灰复燃的后手——网络球很强大,但是,末日真理教更强大,即便在过去那个末日幻境中的网络球,也无法完全针对性地破解末日真理教的“神秘”,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的网络球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现在我和乔尼的行动,自然不可能避开网络球的情报网,也必然有像我和乔尼一样,准备对末日真理教动手的其他人,但是,在网络球的认知中。恐怕我们这些人只是一步闲棋吧。即便如此,该做的还是要做,对末日真理教视而不见的话,整个城市都会遭殃,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网络球所使出的策略。无疑是一种阳谋。
如今,在这条街上的人全都是普通人,包括刚进入店中的妓女和那些运货公司的员工在内,没有人可以抵抗乔尼的“神秘”,所以,暂时不需要顾虑陷阱问题。末日真理教的陷阱根本就不在这里,这些人只是通往“陷阱”的线索。乔尼一定可以找到这个线索,并循之追索下去,以他之前的踌躇来看。必然也考虑到了“陷阱”的问题,但是,除了勇闯虎穴之外,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敌人确切的位置。
我和乔尼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而我所面临的问题,也和他不尽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有我更加强大这一点。如果只是乔尼这个等级的强者闯入末日真理教的陷阱。很可能就是自陷死地,但是。如果有我在的话,应该会有一定的机会——不,我思考着,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因为,要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创造奇迹。才是英雄所为。在敌人虎视眈眈的环境中,出乎意料地打破僵局,这才有成为英雄的资格。
我必须对自己有信心,哪怕是再不可能的局面,也必须拥有扭转乾坤的自信。哪怕这是一种无知的狂妄,但是,既然我要面对的是“不可理解的敌人”,那么,也就只有这种狂妄,才能驱动自己前进了。否则,由不可理解产生的“恐惧”,就会慢慢侵蚀我的内心,把我变成碌碌无为的庸人。
如今面对末日真理教那不可知的“陷阱”,只不过是将来面对更加不可知的“病毒”的一种预演罢了。
我转身速掠,在街道上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已经进入妓女和员工们狂欢的房间中。乔尼已经追着提走货物的安保人员进入内间,这里只剩下达芙的“姐妹们”。那些货物是一条线索,但是,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人又何尝不是?我在仔细分析后,已经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认为真的可以从达芙的这些“姐妹们”的意识中,找到通往“陷阱”的线索。
我光明正大地提着行李箱走进这些人的身边,他们正情浓欲烈,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我这样的新人,交媾的媚声笑语混合着靡靡的浓烈气味充斥在房间中,几个妓女正在朝我抛着美艳,而几个正玩得忘乎所以的男人,也打出下流的手势,暗示我加入其中——他们甚至懒得去思考,为什么我这样的十六岁男孩,会提着行李箱进入这个房间。
我走到一个伏在沙发上,任由背后的男人挺动的妓女身旁,伸手捧著她的脸庞,在她发出欢畅愉悦的春声时,对她轻声说:“看我的眼睛。”她似乎清醒了一点,下意识抬起视线和我对上,霎时间,我便穿越藏在这双眼睛深处的心灵之门,翻阅着她的意识——她的一生就好似浓缩在这一瞬间,我如同一个透明的过客,注视着她的出生,她的成长,她的遭遇,直到她的今天,她的此时此刻。这和攫取乔尼的意识资讯的感觉不一样,每个人的自我意识都如同上锁的大门,但是,乔尼这样的二级魔纹使者,安装的是铁锁,而普通人的意识安上的,不过是塑料玩具锁罢了。
我想要的线索,在她的意识资讯中存在一角,但是,并不准确,介绍她入教的人身份不明,行动不定,洗礼的地点和时间,都是随机的。不过,介绍人应该是山羊公会的人没错,同样是个女人,外貌、身材乃至于整体的气质,都给人浓浓的山羊公会“乐园”服用者的味道——我绝对忘不了这种味道,正如我忘却不了白井,那个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我所遇到的乐园服用者中最强之人。
介绍这名妓女入教的女人,为这名妓女洗礼的神父,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是,两人的神态和穿着,都在唤醒我深埋在心中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来了。”我对他们的幻影说话,放开这名妓女,走向下一位。这名妓女顿时达到**,并晕厥过去,而进入她身体的男人。则被我按住颈脖,也陷入昏迷之中。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对男女变化,我挨个找上,闯入他们的心灵,读取他们的意识,将藏匿在这些人过往的线索。一一对比、拼合,锁定通往“陷阱”的道路。
搬运公司的员工,和末日真理教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教徒,但是,他们所搬运的货物,以及期间的经历,都不属于正常业务范畴。货物本身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一些“神秘”,而妓女们的行为也不是常例——加入末日真理教的妓女们和上线是单线联系。她们收到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拉拢客人,劝诱他们加入末日真理教,允许她们拥有“洗礼权”,这也意味着,一旦这些搬运公司的员工被她们洗礼而入教,就一定会成为她们的下属。
妓女的社会地位不高,就连这些搬运公司的员工。如果没有特例,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成为一名妓女的附庸。而妓女们却十分相信自己上线的说法,因为,这个保障是通过“神秘”来进行的,而“洗礼”正是完成这种“神秘”的步骤。妓女们在入教之后,都已经尝试过为他人洗礼,并对效果感到惊叹。她们通过这种洗礼窃取资本。根本就不需要为店铺的经营操心,在这条街道上活动的人,大部分都是她们的耳目。
末日真理教的“洗礼”竟然是连普通人都可以进行的“神秘”,虽然刚刚了解时,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但是随后想想,却觉得理应如此,否则末日真理教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这种倾向末日的邪教,要抓住人心,本就不可能用正常的方法。即便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毁倾向,但是,同样有着更加正面的生命本能,而这种正面的本能,则是整个人类社会的主流价值,违背这一价值,还能够压制这种价值观念的末日真理教,绝对不是单凭口舌之能来发展壮大的组织。
在妓女们所掌握的洗礼仪式中,具有简洁却严格的步骤,以及十分重要的道具“圣水”。从她们的意识中可以认知到这些“圣水”的效果和“乐园”一样,拥有迷幻性,会让人心神振奋,身体犹如再度焕发青春,是最好的催情剂和兴奋剂,效力比“乐园”弱,但是,副作用也更少——它让人上瘾,正是因为,它能让服用者体会到服用前后的强烈落差。“圣水”的效果不是恒定的,每一个服用了“圣水”的人,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去再次获取,末日真理教不需要金钱,妓女们唯一可以接触到“圣水”的渠道,就是“为他人洗礼”。
妓女们依靠自己的身体,饥不择食地拉拢客人,试图将自己遇到的每个人都变成自己的下线,今天和这些搬运公司的员工玩乐,与其说是“感谢”,不如说是引诱他们的步骤。洗礼的步骤虽然简洁,却十分严格,在人们自己说出愿意入教之前,不能为他们洗礼,也不能把“圣水”当作毒品来使用,因为,那样的情况下,“圣水”是无效的。
这多少也证明,隐藏在“洗礼”和“圣水”中的神秘,是趋向于意识类的神秘。而在这种“神秘”被激活之前,“圣水”只是普通的水质而已。如此严格的前提,也从一个方面保证了“洗礼”的秘密性,更让网络球无法用常规方法进行破坏——没有法律,会用购买和囤积“普通矿泉水”判定某些人有罪,也更能保障“圣水”的安全性,妓女们可以将“圣水”藏在一箱箱的矿泉水中,在“激活”之前,就连网络球也不能确定,自己缴获的是不是“圣水”。
网络球绝对不缺乏从这些妓女们的意识中翻阅资讯的能人,但是,他们自身的立场,虽然壮大了他们的组织结构,但是,也会带来一些限制。从妓女们的意识中收集到的资讯,对他们来说,大都是无效或危险的。在这个国家,妓女同样受到法律保护,根本就不可能长时间无视这一点。
我放倒了房间中所有的妓女和客人,继而走进内间,只见乔尼正在打开那一箱箱的货物,所有的安保人员都躺在地上,只是昏迷,并没有被杀死。乔尼虽然是极度仇恨末日真理教巫师的猎手,但若非必要。却很少杀死普通人。一部分箱子已经被打开了,全都是瓶装的矿泉水,乔尼的眉头紧紧锁起,他虽然没有意识能力,但是,应该有手段从这些安保人员口中套出情报。所以,大概是在为这些“圣水”的真假感到一筹莫展吧。
我知道他的做法,虽然这次的行动,需要的是关于这些普通外围教徒“上线”的情报,但是,放任如此多的“圣水”不理,也是不可能的。要销毁的话很容易,但是,要找出“圣水”。拿回去反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洗礼仪式的严格步骤,让妓女们在正式为人洗礼之前,自己也不清楚,哪一瓶才是真正的圣水。
网络球应该没少收缴这些货物,但是,他们在没有“洗礼”的情况下,是否有能力找出“圣水”。解析其构成,并研发出针对性的药物。也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对于乔尼来说,这个问题更加严重。
乔尼正考虑如何处理这些货物,却被我的进入惊动,猛然转过身来,一脸警惕地盯着我:“是你?”
“是我。我们又见面了,乔尼。”我说:“不要紧张。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破坏这个城市的末日真理教,他们为我们这样的人设置了陷阱,我们不得不跳进去。我觉得,既然你来到这里,就证明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既然如此。我们两人联手,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嘿。”乔尼冷笑了几声,顿了顿,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要合作?亦或着,你本来就是末日真理教的人。”
“如果我是,你要面对的情况,就已经糟糕到底了。”我耸耸肩,说:“但是,如果我不是,你就可以轻松许多,不是吗?你如果无法判断,可以赌一赌,反正,你进入这里,本来就是一种赌博的开始。”
乔尼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承认到:“你说的对,我其实没有太多选择。”他让出身体,对我说:“既然你来了,应该知道这些是什么,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通知网络球。”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既然他们选择作壁上观,就必须为我们处理善后。他们会做得更专业。”
“你来?”乔尼问。
“不,我和网络球没什么好交情。”我笑了笑,“通知完他们,我们就要动身了,最好在这个晚上,就把那些老鼠都处理掉。”
“可没那么容易。”乔尼深深看了我一眼,掏出手机拨打起来。不一会,电话接通,他说了自己的名号,并简单对自己的行迹做了解释,他和我一样,对网络球的知情不感到惊讶。在网络球回复之前,他便已经挂断电话,随后化身燃灰,从渠道缝隙中钻了出去。我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塞进口袋,也施展速掠,直接撞破玻璃翻上房顶,紧跟在他身后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奔驰。
乔尼全身上下迸溅着火星,一会儿汇聚成实体,一会儿散成燃灰,借助火力的爆发急速推进。借助这股力量,他在建筑中奔驰的自由度并不下于我,只是,他的高速无法时刻维持,总需要在形体转换的时刻停顿一刹那。而这一刹那,也正是他的防御力最弱的时候。在前进的路途中,他不时回头看向我,似乎在判断彼此之间的差距。上一次的交手,他落于下风,但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掌握了对策,我觉得,他虽然警惕,但并不惧怕我。
当然,我也不需要他惧怕我。恐惧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合作对象之间。乔尼的警惕,仅仅在于无法判断我的立场和身份,是一种对有力量的陌生人的警惕,是他存活至今的本能,要消除这种不信任,就只有用事实去证明。
大约五分钟后,我们穿越红灯区,来到城西的一个有些破旧的小教堂处。妓女们的意识资讯中,为她们主持洗礼的人,就是一名神父,而她们在被介绍入教直到洗礼的过程中,唯一的交集点,只有这栋建筑——在遇到介绍人之前,她们都来过这个教堂。虽然,她们共同游玩过许多地方,但是,在时间和特质上,所有去过的地方中,只有这座教堂最值得怀疑。
我和乔尼能够找到的地方,网络球自然也可以找到,但是,我们停在高处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如果网路球在这里布置有耳目,应该也是些普通人,最有可能的,是管理这一带的警察。这些人的任务,大概就是多注意一下这座教堂吧——如果,这里真的有更进一步的线索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