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密谈
“王爷，这边请。
“是，是，是。贱内这就去。”杜氏听到杜襄的低吼，顿时如梦初醒，慌不择路的朝屋外走去，他们家的灶房在西厢房。
“杜大人不用忙了。本王不渴。”李煜好笑的看着杜襄夫妇，说道。
“是，是，是、”杜襄连忙应是。
“下官愚钝。不知王爷为何深夜造访敝府？”杜襄忙过了一阵，心终于冷静了下来，于是开口轻声问道。
李煜并没有回答杜襄的问题，而是问道：“杜大人在泉州为官多少久了？”
“五年有余。非常文学”杜襄无奈的回答道。
他能不无奈吗？看看和他那些同科进士，一一都是鲜衣怒马，差的也都混的比他强，他现在的官职虽然是通判，也不算是个小官，可是这泉州的通判实在是太难做了，整天是夹着尾巴做人。
他不是没想过投靠刘从效。可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他学的是儒家学说，尊的孔圣人，拜的是皇帝李璟，天地君亲师的概念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
你要说他迂腐吗？不，他不迂腐，而且他还相当的聪明。
刘从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深深的知道投靠刘从效就是与虎谋皮，绝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相信李璟总有一天会对刘从效动手的，到那时。他就真的时来运转了。
“五年了啊，真是很长时间了啊！”李煜感叹道，一双眼睛不断的上下打量杜襄。
是有很长时间了！杜襄心里暗叹，他也知道很长时间了，可惜的是他现在已经被金陵的那为老大给忘了。多次上书请求调离泉州，可是每次上书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他能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投靠刘从效绝对是个死，不投靠刘从效，虽然不至于死，但这苦难的日子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也很无奈啊！
“杜大人，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
李煜的问题再次让杜襄凌乱了，他真的很想知道李煜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每年的俸禄是二百四十两。[]”
李煜点了点头，二百四十两在南唐已经不算少的了，就连宋齐丘，估计一年的俸禄差不多也就是两千两左右。
可是又一个疑问出来了，一年二百四十两，在泉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然，说的有点偏激了，不过在李煜的印象中，这闽在汉朝，还有隋唐年间的时候，就是流放的地方，并没有多富裕，只不过到了唐末的时候，因为靠近海边，这才逐渐繁盛了起来，但是相比金陵来说，还是有点差距的。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年二百四十两，一个月也就是二十两白银，应该，差不多也够一家五口人衣食无忧的了，就算再请一两个仆人，估计也是可以的，但杜襄的处境，让李煜感觉这一个月二十两奉银实在是太少了。
“一个月二十两奉银也够你使用的了？可是我看你这家里、、、”李煜环顾了一眼屋中的摆设，忍不住唏嘘道。
杜襄的房里，用一个词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灰不溜秋的墙壁，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副对联，不过估计也是杜襄自己写的。屋中除了他们所坐的这几张椅子，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杜襄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王爷有所不知，下官的俸禄虽然是每年二百四十两，但是每年能到下官手里的不过只有区区五十两而已，这些钱，这些钱、、、哎、、、”
“怎么可能会只有五十两呢？”李煜吃惊的问道。
这五十两和二百四十两，那可是错了将近五倍啊，这能不让李煜吃惊吗？
“咳咳，王爷淡定。”唐大轻咳了两声，小声对李煜说道。
李煜颇有深意的看了唐大一眼，并没有追问唐大为什么会这么说。
杜襄听到李煜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李煜的身份尊贵，其中的门道，根本就不了解，他就算是说出来，也是于事无补，甚至可能会引起李煜的不满，还不如不说呢。
李煜从杜襄和唐大的表情中也隐隐知道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不过他可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有多无知，所以他也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杜大人，你在泉州生活了五年多了，不知道你对刘大人这个人怎么看？”李煜转了一圈，终于回归了正题。
来了，终于来了。杜襄心里忍不住一阵的激动，自从李煜踏入他的家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李煜找他定然是有什么目的的，现在他终于知道李煜是什么想法了。
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心里的激动，脸色平静的问道：“不知王爷为何有此一问呢？刘大人乃是泉州刺史，下官不好做出评论。”
“老狐狸，这当官的果然没有一个是吃素的。”李煜腹诽道，他就知道这个杜襄能在刘从效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这么多年，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刚一句话就把一切狐狸尾巴都给露出来了。
“哈哈哈，没事，本王就是随便问问。”李煜打了个哈哈，眼睛一转，说道：“本王刚刚到泉州，对泉州的事情还不太了解，不知杜大人可否为本王讲解一番？”
“这个？”杜襄有点犹豫，同时也有点兴奋，他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李煜，可是他又不敢，他怕李煜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他怕李煜不能肩负起推到刘从效的实力。
可是他又渴望李煜能推到刘从效，让泉州重新回归大唐的怀抱，他也能翻身做主人，不再受这劳什子的苦了。
矛盾，极度的矛盾。
杜襄的心中此时有两个小人在相互掐架，打的热火朝天。
李煜的诚意带到了，他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如果他还像一只乌龟一样把脑袋缩进壳里的话，他将再次错失机会。
“王爷，您都想知道什么？”
杜襄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想赌一赌，拿他的前途去赌，当然了，就算他不赌，他照样还是没什么前途。
李煜脸上一喜，快速的说道：“所有你知道的。”
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杜襄，杜襄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他没想到李煜的胃口这么大，竟然什么都想知道。
不过他既然已经决定赌一把了，都说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随后杜襄就开始把他知道的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这一说，直接说了进一个时辰，才说完。
“王爷，下官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杜襄喝了一口凉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对李煜说道。
李煜此时正在消化杜襄说的事情，机械性的对杜襄点了点头，一脸的沉思、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没想到刘从效这老小子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泉州城的大大小小数百名官吏，竟然又九成都是他的人，那些富商、财主，更是有绝大多数人支持他。
而且他还有一支隐藏在深处的骑兵，竟然连杜襄都不知道其确切的数目，这些加起来究竟是多大的一股势力啊！”
李煜的心中此刻就像那翻滚的潮水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吃惊的同时，他也在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茫然的对泉州城进行攻击，想靠武力逼迫刘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