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月,芳菲满天,。
此时,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趁着星光月色去赏樱实在是件风雅之极的事情,。而这几日恰巧赶上花期,又天公作美,是以在京城种着最多樱花的私家园林里,这些天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一阵风来,樱落满地,浅粉的花瓣在皎洁的月光下,如粉色的雪一般,落在少女的华贵紫衣上,带出些轻浅的愁。
“你就甘愿在此默默等候么?”一个桃红衣衫的白皙少妇轻轻替她拂去肩上的花瓣,仿佛不胜怜惜。只是那双落在少颈间明珠的眼里却带着三分讥诮与妒忌,映着幽幽冷光。
“不甘愿又能如何?难道我还能去九原找他?”温心媛转过头来,语气虽然无奈,但眼神却暴露了她的渴望。
钱慧君看出来了,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便是去了,又有何不可?成王败寇,不管是男人在外面争斗,还是我们女人,都是如此。只要你嫁了他,你就是赢家,还有谁会在乎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略顿了顿,她带着抹神秘的微笑道,“陛下开了九原的通商令,听说去年到那边做生意的可都发了财。正好我们家那位眼下赋闲在家,总是给他姑父念叨,便想过去做些正事,正好也去拜见下老丈人。我这些天正在家中打点行李呢,若是郡主愿意跟我做个伴,就更好了。”
温心媛分明有些心动,只是仍在动摇·“你去那儿,好歹还有件正经事情,我去那儿做什么?没得给人笑话。”
钱慧君轻笑,“听说郡主的姑姑正在那边,你不如过去散散心,又有谁会笑话?”
温心媛目光闪烁,钱慧君也不多劝,只是提起另一件事,“那程家小姐不过是在#阝家别苑住了一晚·就至今守在隆福寺里,这几年下来,倒是让人觉得可怜的更多。唉,都说这世上烈女怕缠郎,可反过来想想,不也是如此?”
见温心媛脸色一变,她适时收口,只笑吟吟的道,“此次去九原的机会难得,还请郡主好生思量,。听说九原天高地阔·想来定是能让郡主舒心展眉。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
命人去请莫祺瑞,不出意外的,就见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美貌的小郎君。钱慧君嘴角勾出抹嘲讽的冷笑。
让那人骑了自己的马,莫祺瑞自上了钱慧君的车,放下车帘,他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夫人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为夫还想着让你再施展大才,再做一首绝妙-好词让你夫君名声大振呢。”
钱慧君冷哼一声,“那夫君还是不要做指望的好。便是没有绝妙-好词·夫君也早在京城名声大振了。今儿那小郎君你也不遮掩着些,若是给你姑父瞧见,又要责骂于你。”
莫祺瑞毫不在意的笑了·“夫人这么说,到底是心疼于我,还是吃醋?”
钱慧君瞥他一眼,“你我成亲之时,彼此已经说得明白,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只要你维护住我在外人前的这份体面,其余事情我是不会跟你计较的。请你出来也是有件正经事要跟你商量,我刚游说了温家郡主一起去九原·她似乎已然心动。等她跟了我们上路·你一路也多留点心。”
“带她上路?”莫祺瑞皱了皱眉,“我知道你是想撮合她与邓家的婚事·可这件事管得不好,就会惹来一身的麻烦·何况此去九原,路途遥远,听说可辛苦得很,咱们何必自讨苦吃?”
“可这事若是成了,你说于你我得有多大的好处?”钱慧君略带几分得意的道,“如果不是有几分把握,我不会乱出主意的。就算事情不成,但是温家却一定会欠我们一个人情。”
听她如此一说,莫祺瑞也不多话了,转而问她,“那咱们去九原,到底做什么生意,你有把握没有?”
钱慧君瞟他一眼,“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就好。不过既然要出远门,我还得回荣阳一趟,跟家里人拜别,。”
莫祺瑞却嗤笑起来,“那家就一个老太太还顾惜着你几分,只可惜已经半瘫在床上不能动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钱慧君却道,“便是如此才更要回去尽尽孝道啊,总之你别管,陪我回去就是。”
莫祺瑞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夫人可是另有缘故?要说起来,你的嫁妆也不是很丰厚,可夫人出手却一直很大方啊。”
钱慧君却挑帘让他往窗外看,“这可就快到家了,你还不让那小郎君下马,换个人领他从后门悄悄进去?”
莫祺瑞看她一眼,却是不再问了。不管钱慧君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只要肯给他花,也就够了。当然,若是此次跟她回去,能从中发现点蛛丝马迹,逼钱慧君给他更,那就是最好不过。
等他下了车,钱慧君才松了口气,无须伪装的鄙夷几眼,她掏出一只贴身藏着的小玉瓶,抚摩了一时,笑得很有些冷。
嫁个男人只好男色怕什么?只要她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难道还怕不能过得舒心惬意?莫祺瑞可以养小倌,她也一样可以蓄养面首,将来择个顺眼的生儿育女,她也一样可以过得悠然快活。还不象那些正经的太太,成日守着一个男人,得为了贤惠,去给他讨小老婆。
哼,钱慧君算是看透了,从前她是一门心思想嫁邓恒,可是如今看来,嫁给#阝恒又有什么好?他不过胜在有钱有势,如腌自己也能掌握住大笔金钱,哪里还用看他眼色?
象那个温心媛,钱慧君就觉得她真是傻透了。
明明自己的嫁妆丰厚,找个怎样的男人找不到,偏偏要找那个眼高于顶的#阝恒。难道嫁他真的就会幸福吗?钱慧君可觉得未必。象邓恒那样的人,就是个公主嫁给他,他也未必会高看到哪里去。
不过这却不影响她愿意帮温心媛达成心愿,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钱灵犀了,。
钱慧君从前是很忌惮钱灵犀,可如今她却不怕了,因为她的镜子空间已经另有了用处,再不必怕钱灵犀的空间。
再说,钱灵犀就算有个空间又如何?她敢拿出来招摇么?女人之间的争斗有时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从前自己是太依赖于那个空间,是以处处受制,可如今的局面却大不一样了。钱慧君想,现在的自己,再跟她对上,可未必会输。
没来由的,钱灵犀躺在床上,忽地打了个喷嚏。
渐渐养成习惯的端画这回总算是及时醒了,“姑娘是冷了么?要不要加床被子?”
“哪有这么娇贵?不过是偶然打个喷嚏罢了,这是肺部在排毒呢,没事,继续睡吧。”
小丫头哦了一声,很听话的继续睡了。钱灵犀却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舒服,好象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算算日子,大姨妈又快来了,这是经前综合症吧?肯定是的。
钱灵犀如此想着,继续睡了。
忽忽又过了十来日,钱文佐一行终于给钱扬名兄弟接到,在全家人的翘首以待中平安归来。
亲人见面,原本应该抱头痛哭,可钱家二老已经给来九原的崎岖山路折腾得半点脾气都没有,别说哭了,就连接风宴也无法赏脸。
一进门就只想好生洗个澡,然后快些歇下。瞧二老浮肿憔悴的脸色,钱灵犀带头把眼泪一收,赶紧张罗着洗澡水去了。连钱文佐夫妇也不叫他们劳神,一样送回房中,只要他们不叫,谁都不许去打扰。
当事人无法发言,倒是已经同行了几日的钱扬名弟兄俩可以简略介绍下路上的情况,。
原来钱文佐一行从江南老家上京,坐的是信王府包下的大船,很是稳当。
所以他们对来九原的这一路盲目乐观,导致准备严重不足,备觉辛苦,比钱湘君预计的时间也迟了好些天。
钱扬名弟兄俩还怕跑快了错过,一路小小心心往前找,可怎么着连影子也没见着。后来钱扬名只好兵分两路,把钱扬武和几个家丁留在当地等候,自己带人往前找去,这一连又跑了三四天,才终于见着人了。
也幸亏他出来接了一回,钱文佐和莫氏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一路打点行程,十分辛苦,早就支撑不住了。见着长大成人的儿子,两口子欣慰之余,也顿时撒了手,把一切事务交给他,再没操心的力气。
钱扬名心疼之余,倒是颇为聪明当即去寻了个土大夫,先给爹娘和爷爷奶奶请了个平安脉,开了几幅调养的汤药喝着,这才重新带着他们上路。
钱扬武心有余悸的道,“也亏得二哥想到了这层,否则他们只怕还没这么精神呢!”
全家人听得唏嘘不已,转头林氏又张罗着要去请个好大夫来,再给二老和哥嫂把把脉,钱灵犀也拿了纸笔去帮听,并罗列了一堆的药膳食补的方子求教。那大夫见这一家人和睦,也笑呵呵的替她勾选了好些,钱灵犀立即去忙活了。
可随后登门来请安的房亮却是忧心忡忡,因钱扬武才回,并不知他还没来求亲,开玩笑的道,“你这准女婿上门,怎么也没个笑容?”
房亮却脸色一变,半晌才道,“我……我还没接到家书。”
钱扬武笑容一僵,连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的人都到了,房家书信怎么还没到?别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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