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下肚,美人在侧。民女本说不做了,但想想自家白花的那么些钱,却不忍心,于是想着法儿干了下去。等到甜菜能榨出糖来,这试行制度也结束了,我们家便关闭了糖厂,把那厂房也交回了军里,准备歇业了。是邓世子找上门来,表示要跟我们合作,还说不会有问题,我们才继续合作,但我家在那糖厂中所占比例也极少,并不关干爹的事。”
钱敏君此时也大着胆子插进话来,“那是爹娘打算给我和妹妹做嫁妆的,若是太上皇不信,尽可以去查,若是有罪,就请处罚我们。”
景元帝早听说钱家大姑娘是个心智不全之人,听她话语天真,这话断然不会做假,心里舒服多了。
他其实也知道,钱灵犀之前所说边关拖欠俸禄之事,一些官员还好,底下士卒很难有拿得全的。但钱灵犀不给他说得这么仔细,他还当真不知道拖欠饷银会给上上下下的官兵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以至于弄得家里日子都过不下去。
可这样的话题让景元帝怎么接?一接就是打自己的耳光了。幸好钱灵犀后面半字不提对朝廷的抱怨,只说自家炼糖的不易,就是赚了些钱也是在试行阶段,这就给了个景元帝台阶下来。
钱扬威是个没心机的,顺嘴说出自家妹子开糖厂之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景元帝却是一国的太上皇,要是他明明知道却不追究,那不成了故意纵容,以后还怎么约束其他官员?所以这个罪他一定要问,但钱灵犀既然能扯出由头把此事说清,那他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当下微露霁色,“既然如此,倒是罪不当罚。都起来说话。”
呼,钱文仲暗地抹一把冷汗,总算是把事情揭过了。此事既然在太上皇面前都过了明路,以后就更不怕人查了。只是太上皇劳师动众的把他们叫来。只怕不仅仅是为了这点子小事?
果然,就听景元帝随后就问起一事,“听说二姑娘对于九原还有不少的看法。这是你干爹教的么?”
“不!”钱灵犀听他那语音不善,吓得又跪下了,“此事纯属民女异想天开,不关干爹的事。”
钱文仲心中苦笑,傻丫头,就算是你愿意背黑锅,但你是我女儿。你有什么事,我能不担责的?所以他也跟着跪下,继续请罪,“臣教女无方,请陛下责罚。”
“要不要责罚容后再议。眼下你倒是说说,你这些异想天开究竟是从何而来?”
钱灵犀偷偷咽了口唾沫,心想我能告诉你,这是源自于若干年后的经济特区制度?
“民女……民女其实是这么想的。首先,这是因为九原这个地方的特殊地形。”钱小妞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搜肠刮肚的为自己的想法编理由,找借口。
……
邓恒挑了几样中意的珠宝首饰,也去了钱家,同样扑了个空。秦姨娘同样把去向告知。又把他送出门去,暗暗纳闷,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跟约好似的找来上门了?回头要不要吩咐厨房多准备点饭菜,万一这两位小爷接了自家夫人小姐,又要回来一同吃饭怎么办?还是先预备着,秦姨娘自去忙活了。
邓恒倒不奇怪外公会找钱灵犀。他奇怪的是外公找钱灵犀有何事?到了云来寺,就见韩燧乐呵呵和赵庚生勾肩搭背,边说边笑的过来。
老将军虽然出了些汗,却是一脸的笑意,反观赵庚生却狼狈得很,衣裳上全是土,还给撕破了好几处,下巴有一边是青的,明显是吃了亏。
“怎么样,你服不服?”
“不服!”赵庚生揉着青淤的下巴,很是恼火,“你这老头太奸诈了,完全不讲规矩。还没开始就动手,叫了暂停又动手,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韩燧却得意的笑了,“光明磊落?你见过哪个打胜仗的将军是光明磊落的?别忘了那句老话,兵不厌诈!小子,只要上了战场,谁给你玩那些礼义廉耻?你要想的是如何尽一切努力消灭对手,赢得胜利,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不使那些过于阴狠毒辣的阴谋诡计,道义不道义的又有什么要紧?就算我虽然出手暗算了你几次,但你承不承认,还是有许多地方比不上我?若我真的那么不经揍,不早给你这小子打掉几颗牙了!”
赵庚生皱着眉头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要说韩燧也确实有些真本事,别看一把年纪了,可老当益壮得很,特别是近身博击时,经验非常老道,这就是赵庚生所欠缺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赵庚生不纠结了,称呼也客气了几分,“老侯爷,那我明日还能来向您讨教么?”
“欢迎之至。”韩燧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流露出毫不吝惜的赞赏之情,“只要你不怕痛,我就敢打。”
“我不怕!”赵庚生捏着拳头,也郑重告诫他一句,“我还年轻,经得起摔打,您老年纪可大了,要是磕着碰着就不好意思了。明天若是要来,您加件护甲。”
韩燧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身后长随紧跟上几步,分明有些激动的样子,“侯爷……”
韩燧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邓恒看着他们主仆有些奇怪的样子,暗暗疑惑。可赵庚生一转过头,就看见他了,“嘁,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你?你是属跟屁虫的吗?”
邓恒挑眉一笑,“我可记得是我先到这里来的。”
他不多做口舌争辩,抬脚抢先往景元帝的院子而去了。赵庚生急忙大步抢上,生怕落在后面做了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