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运气,一条野狗在那天,居然发现了一块带着不少肉的大骨头。
肉骨头!!这对野狗们的吸引力很大,对三角的吸引力也很大。
当七八只干瘦的野狗正在争抢那根香喷喷的肉骨头时,三角出现了,它只是贪婪的看了一眼肉骨头,就不在关注,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争抢肉骨头的野狗们身上。
而当时韩邦之所以停下来驻足观看,就是因为三角那异常的表现,别的野狗都去争抢了,三角却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安静的趴伏着!
见到如此怪异的情况,韩邦当然不会离去,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等了起来,他当时就有种感觉,三角是不会放弃那根肉骨头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印证了韩邦的猜想。
一阵鸡飞狗跳的争夺之后,一条最强壮的野狗,浑身是血的抢到了肉骨头,叼着肉骨头,那只野狗正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享用美食,黑暗的角落里却突然冲出了一条只有三条腿的狗。
这就是三角,这时的三角没有了在垃圾堆外围打转时的落魄和颓废,它就像一只正在捕猎的猎豹一样,浑身肌肉紧绷,眼神凌厉,从黑暗里突然窜出,对那根垂帘已久的肉骨头视而不见,带着一身嗜血的杀意,嘴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一口咬在了那只野狗的脖子上。
野狗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可是当它松开嘴里的肉骨头,想要反咬三角的时候,却陡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咬到对方,因为三角咬的地方很刁钻,正是嘴巴的下方,而且三角用头狠狠顶着那只野狗的嘴巴,让对方根本无法伤害到自己。
如此精彩的一击搏杀,让躲在一边的韩邦看的是热血沸腾,没想到动物间的搏杀,也能如此惨烈,如此灿烂耀眼。
之后就简单了,垂死挣扎了一番,那条最强壮的野狗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死在了三角的嘴下。
一扬脖子,把野狗的尸体甩开,三角的眼睛这次直直盯向了掉落在一边的奖品—肉骨头。
看着美美享用肉骨头的三角,韩邦的嘴里啧啧称奇,悄悄退走,从那以后,韩邦对这个只有三条腿的野狗,留上了心。
不过可惜,后来不管韩邦怎么接近三角,都无法让对方放松警戒心,每次都是龇牙把韩邦赶走。
今天再次看到三角,韩邦突然萌生出了一股试试的念头。
三角在韩邦距离百多米远的时候,就惊觉到了韩邦的敌意,松开嘴巴里叼着的一块馊馒头,三角冲着周围的野狗一声低哮,几只野狗就像得到命令一样,远远的躲开了。
“真是一只神奇的狗,居然能感觉到我今晚的不同!”
看到三角把碍事的家伙赶走,韩邦对三角的兴趣,更加浓郁了。
不过,还是算了,父母正在担心自己,收服三角有的是机会。
就这么远远的,一人一狗,互相凝视了一会儿,韩邦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在韩邦离开之后,三角仰头凝望着韩邦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继续寻找自己的晚餐。
走了一段路,别墅和小洋楼渐渐消失,开始出现一些普通的四合院家庭,马上就要到达紫砂河了,老人都说这条河里出现过神奇的紫色砂砾,可韩邦在这里住了好几十年了,连一颗紫砂的毛都没看到过。
紫砂河上,一座很早之前建造的石桥,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石桥的结构很结实,即使经过这么多年风雨的侵袭,依然没有太大的裂纹和破损。
青绿色的湿滑苔藓,占据着石桥大部分的面积,除了经常有人走动的通道,几乎无处不在。
河水在月光的映照下,能看到里面随着波流飘动的水草和一些游动的鱼虾,正是因为有了紫砂河,村民才没有跟污染那两条河道的造纸厂闹翻。
走过水汽弥漫的紫砂河,房屋开始渐渐变得普通起来。
等快到韩邦家里的时候,附近的房屋已经有些破旧了,甚至还有几栋房子已经无人居住了。
整个大庆村就像贫富差距的标准表格,富人住在距离水泥路最近的地方,而穷人则是住在远离水泥路的地方。
一颗粗壮的高大榕树下,三米见方的硕大磨盘,横立在树旁,这是村子里十几年前还在使用的磨盘,摩擦接触的两面上,平滑的能当镜子。
再走几步,就到了韩邦家里。
白色的水泥墙,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了,上面攀爬着大量茂盛的爬山虎,墙角斑驳,不少响亮的蛐蛐声从那里传来。
破烂的门槛上,正蹲着一名有些岣嵝干瘦的影子。
一颗时明时暗的红色光点,在人影的头部闪现,好像是听到了韩邦的脚步声,这个干瘦的身影扔掉手里的烟头就想站起来。
身子站起一半,那人突然顿住了身形,脸现冷汗,粗糙黑黄的大手,扶住了门框,嘴里抽着凉气。
“爸,你怎么出来了?你那老寒腿.....”
看到父亲岣嵝的身子,韩邦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心里又酸又涩,压下心绪,赶忙把父亲有些颤抖的身子扶住。
看了一眼旁边墙角那十多颗只剩烟屁股的烟蒂,韩邦知道,父亲为了等自己回来,至少等了两个小时了。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每次都是默默地扛起家庭的重担,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体,到了现在,只要阴天下雨,或者是比较冷的天气,身体都会出现一些毛病,最厉害的就是膝盖的关节炎。
每当这个时候,父亲都是一个人死撑,从不把自己的伤痛让家里人知道。
看到父亲蹲在那里,韩邦就知道父亲的老寒腿又犯了,再加上长时间蹲着,估计今晚父亲很难睡着了。
韩邦扶着沉默的父亲进屋,母亲因为每天的劳作,所以很早就休息了,不愿吵醒母亲,韩邦把父亲扶到了自己的屋里。
韩卫国扶着双腿,坐在了床头,使劲捶打着不争气的膝盖。
韩邦知道父亲的倔脾气,没有说什么,倒了一盆热水,帮着父亲把裤子卷上去,露出了有些青肿的膝盖,沾湿了热毛巾,敷在了膝盖上。
“爸,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晚上如果回不来,您就不用等我了!”
父亲微微闭着眼睛,黑黄的大手摸索着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根香烟。
父亲的手很大,也很粗糙,因为长期抽烟,手指都被熏的发黄,黄色沁入肉皮里,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指甲里带着泥垢,那是帮母亲劳作时,留下的痕迹。
虽然家里不管是母亲还是韩邦,都反对父亲继续下地干活,但是每次父亲都会悄悄来到地里,不顾身体上的伤病,默默的为这个家,耕耘着。
换了好几次热水,父亲蜡黄的脸色才微微好转,掐灭烟蒂,韩卫国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还不错。
“早点睡!”
父亲慈爱的看了一眼韩邦,并没有追问韩邦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
从韩邦挣钱的那天开始,韩卫国就把韩邦看成看了一个男人。
韩卫国当时的想法就是“孩子长大翅膀硬了,不能总是抓着不放!”
他是个农民,却给予了很多大城市家长都无法给予的自由和尊重,这是一名督智的父亲。
他用干瘦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无怨无悔,为这个家奉献着每一分力量。
拍拍儿子的肩膀,韩卫国一步一摇的走出儿子的屋子,那干瘦的背影,好像背负了一座沉重的山峰,岣嵝了,却依然坚定而又执着的前行着。
望着父亲的背影,韩邦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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