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凉的气流慢慢地从瓷瓶底座上逸了出来,却没有被罗平手心里的貔貅吸收,而是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
所过之处,如同在他手臂上敷上了冰片,沁人心脾。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罗平吃了一惊,也格外紧张,想起了武侠小说的走火入魔,生怕这股凉气走岔了道,万一弄个半身不遂那可不得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似乎都要停顿了,整个心神都沉浸在自己身体里,感觉着这股清凉的气流不断地在自己体内流动。
身上逐渐冰凉下来,额头却沁出了汗珠,浑身上下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这股凉气源源不断从瓷瓶流入他的体内,经由右手臂一直到达了胸前,又分出几条支线,呈放射状在身体各处兜兜转转地转悠了一圈后,才又在他腹部汇合在一起,就像一个小小的气旋,缓慢地旋转着。
终于,瓷瓶中的财气被他全部吸收了过来。
与此同时,体内的气旋逐渐变热了起来,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气流越来越热。
到了最后,罗平感觉自己似乎是忽然从冰窟窿里跳进了滚烫的岩浆之中,只觉得自己快要燃烧了似地,眼前一片赤红。
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会发现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皮肤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
“啊!”
罗平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大吼了一声,想要到浴室去冲个凉水澡。
忽然,在他腹部飞速旋转的气流抛出一条细线,径直朝着他的左手掌飞去。
罗平强忍着持续不断的热流,左手死死地按在《春雨图》上。
细线顺着他的左手臂来到左手手心。
罗平目不转睛地盯着《春雨图》,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只见一股几乎看不真切的黄色气流从左手掌中冒了出来,就像水一样悄悄弥漫在《春雨图》上方,盈盈而立,在画卷上慢慢堆积,却又没有漫出一丁点。
随着他体内的气旋不断变小,《春雨图》上面的黄色气流越来越厚实。到了最后,《春雨图》在黄色气流下方,竟然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就像被一层黄色的雾气所笼罩了。
而罗平的左手也慢慢地被这一层黄色的雾气托起,离开了《春雨图》。
忽然,《春雨图》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一样,以那个破窟窿为中心,拼命地吸收着上面的淡黄色气流,在画卷正上方,甚至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而罗平手上也能感觉到一股轻轻地扯动,像是有一张婴儿般的小嘴在努力地吮吸着他的手心。
紧接着,出现了让罗平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画卷上的那些无规则裂口慢慢地重新聚拢在一起,就象有一只手轻柔地将他们细细地抹平……这一切,恰好是破损过程的倒带重放!
几分钟后,罗平慢慢地抬起左手,紧张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焕然一新!
整张画卷再也看不见破损的痕迹,甚至连以前沾染的一点点污迹也消失了!
“竟然真的能修复!”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罗平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因为这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
能够吸收财气,能够听见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这些虽然已经让他连续惊讶了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象现在这样直观,象这一次这样触手可及。
“简直象做梦一样!”
罗平喃喃自语,反复查看着被他修补好了的画卷,如痴如醉,直到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罗平,你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啊!”许婷在外头拍得门框哐哐直响。
“来啦来啦。”刚刚苏醒过来的罗平浑身酸疼,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赶紧收拾好桌上的《春雨图》,走过去把门打开。
许婷满面狐疑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走到桌子跟前,看着桌上的两个瓷瓶。
“你是不是偷别人东西了?”许婷转头看着罗平,一脸凝重,“你身上怎么这么臭?钻臭水沟了?”
罗平哭笑不得,自己抱两个瓶子回来竟然被她怀疑当了贼,自己有这么不靠谱吗?再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确实挺臭的。
“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罗平脱下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你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哪来的这么好看的瓶子?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当过贼,前几年不知道是谁老是偷我的内衣。”许婷冷笑。
这时候,龙心恰好出现在了房门口,听到这句话,张着小嘴一脸惊讶地看着罗平。
罗平看见了龙心,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你以为我喜欢你的衣服啊,我那是为了赚钱。用你那几件内衣换回来的钱,最后还不是都被你抢走了。”
说起内衣这事,那还是读高中的时候,学校有几个富二代看上了许婷,知道罗平跟她都是住在孤儿院,就出高价钱让罗平偷偷拿她的内衣出来。那时候正是孤儿院遭遇困难的时候,罗平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可惜的是,许婷一点也不配合,知道事情真相以后,把他臭骂了一顿,再也不许罗平走进她的房间。
许婷也看见了龙心,就没有在内衣那件事上面纠缠,继续问两个瓷瓶的来历。
罗平挑拣着将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说以后可以去品瓷轩打工,顺便学一点古瓷鉴别方面的知识,没有提到花两百块钱买瓷瓶的事。
好不容易把她们送出了门,罗平却坐在桌前看着焕然一新的《春雨图》发起了呆。
许婷刚才说的那番话触动了他。
自从他被老曹抱回孤儿院,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些年里,老曹一直未婚,用自己的全部能力照顾着罗平他们这群孤儿。在罗平他们眼里,老曹就是他们的亲人。
由于孤儿院的民办性质,所以除了每个月能从街道领一点微薄的补助金,其余的经济来源全靠老曹在外面拼命地干活。罗平和许婷是一帮孩子里年龄最大的,老曹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担负了管教弟弟妹妹们的责任。
老曹没读过多少书,对他们这帮孩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偷东西。因为曾经有一个孩子因为肚子饿,偷偷拿了别人一张饼,被烧饼店里的人打得头破血流,要不是老曹及时赶到,差点丢了命。从那以后,老曹就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被他发现有谁偷东西,就马上不再要他了。
这一点,在罗平他们的脑海里深深扎了根。
这两年,老曹由于年纪大了,已经很少有人愿意请他做工,孤儿院的收入日益减少,孩子们几乎个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可是仍然没有一个孩子去偷东西吃。
现在,罗平跟许婷已经长大了,已经能够稍许减轻一些老曹的负担,只不过相对于孤儿院日益增加的费用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看着面前的《春雨图》,罗平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之情。
“也许,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靠着这个神奇的能力帮助孤儿院改头换面,彻底走出困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