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太医从三友轩匆匆赶回御药房,不敢耽搁,匆匆的就开始给潘答应准备汤药。
其实,自他明白皇上的意思开始,心中便一直七上八下。
下午去三友轩给潘答应诊脉之前,他没想到会遇见皇后,更没想到会遇见别的妃嫔,所以当自己下定决心改口否认潘答应有孕之时,他紧张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还好皇后相信了自己,没有顾及潘答应,再请别的太医来,不然如果露了馅儿,恐怕皇上也会怪自己无能,办事不利吧?
说到底,皇后也容不下潘答应,不然事关皇嗣,怎么会就此草草了事?自己还算的上是幸运吧。
刘太医不敢过多揣测皇上的心事,只能听命行事,可是明明怀了孕,却非说没有怀孕,只能委屈那个潘答应了。
片刻,潘答应的汤药被刘太医从砂锅里倒入碗中,他四下望了一下,确定屋中无别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轻轻了撒了一些粉末进入碗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搅拌两下,就放入了食盒里。
做好这一切,刘太医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他已经在宫中做了十几年的妇科太医,按说给药动手脚这种事,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迫,他其实也做过不少,只是这一次让做手脚的人竟然是皇上,他的心中比平日里都要忐忑。
在御药房又僵持片刻,仔细将皇上的话琢磨一遍,才大胆的提起食盒,唤来跟班的小太监,小链子。
''小链子,这个药是潘答应的,你代我送去,一定要亲手送到,亲眼看着潘小主喝下,记得么?'',刘太医对小链子千叮咛万嘱咐。
小链子乖乖的应承,''大人放心,小链子做事您还不放心么?''
''嗯,快去吧,记住了啊,一定要亲眼看着潘小主喝下''
''好咧,'',小链子提着食盒匆匆离开,刘太医的脸色却更难看了,没错,他往潘答应碗里加的是坠胎药。
药是刘太医家祖传的,刘太医曾经无数次用过,每一次都经受着良心的谴责,可是身在宫中身不由己,主子们勾心斗角,他们这些下人,只能是她们利益的工具或牺牲品,为了生存,他很多时候,只能选择做工具。
事实上,刘太医摊上这档子事儿,真不知道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若说这种药除了刘太医有,别人还真连听都没听说过。
且不说此药无色无味不宜察觉,最关键的是,此药是一种慢性药,只适用于初怀孕三至五周时期,孕妇服用过后,并不会有不适的反映,反而有助于食欲,胃口会大好,每日定量,连续用过七日以后,身子便会见红,腹痛,就如来月事一般,神不知鬼不觉,便可轻易将胎儿滑掉。
但是刘太医很显然忘记,潘答应此刻恨他恨的,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怎么会喝他准备的药?莫说他准备的,谁准备的都没有用,潘答应明明是装晕的,她怎么会承认自己生病?
三友轩,小链子刚把药碗递给卞香,潘答应就冲了过来将药碗打翻,并且骂骂咧咧,把自己所受的委屈,统统都撒在了小链子身上。
小链子一脸无辜,哭丧着脸,逃野似的冲出了三友轩,一溜小跑,回了御药房。
''刘太医,潘小主她不肯喝药啊,而且当场就把药碗给打翻了,还把奴才妈了个狗血淋头'',小链子哭丧着脸,向刘太医诉苦。
刘太医一听,心里也耐不住了,不喝药可怎么办啊?皇上给自己安排的事情若不办好,那自己着脑袋岂不是要搬家了?
看着小链子一脸苦相,刘太医心中更加烦躁,''别哭丧个脸杵在这儿,连个事情都办不好,。。唉,。。还不快退下''
小链子退下后,刘太医犯愁了,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这一磨蹭就到了晚膳的时辰。
刘太医眼睛一亮,不喝药?总得吃饭吧?要不然就从饭上做手脚?可是,如何才能把药下到饭里呢?
刘太医又犯愁了,在屋里不停的来回转悠,这时,王太医从外面回来了。
''刘太医,出什么事了?把您急成这样?'',王太医比刘太医要年轻许多,加上王太医原本就是个谦卑的人,所以说话语气非常的恭敬。
刘太医只顾发愁呢,根本没看见王太医回来,更别提听见王太医的问话了。
''刘太医,刘太医?'',王太医也听说了误诊上的事,这会儿一想,忙上前安慰,''王太医,您别担心了,误诊的事虽然事关龙裔,但好在皇上没怪罪,您自己想开点''
刘太医这才看见王太医,可是心里一直挂着事,意识有些混乱,脱口而出,''什么误诊,根本就是真的''
''什么?'',王太惊诧,''刘太医,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刘太医一怔,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也变得铁青,''什么什么?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王太医疑惑的望着刘太医,满口善意,''刘太医,事关重大,您可不能糊涂啊''
刘太医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这会儿还不回府么?''
''今天该我值夜,刘太医,真的没事么?'',王太医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看见刘太医魂不守舍,语无伦次,有点担心。
''我没事,'',刘太医开始躲闪,''我该回府了,不和你聊了''
谁知王太医一把抓住刘太医,''刘太医,身为同僚,我问您,希望您能说实话,潘答应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误诊?''
刘太医望着王太医,表情复杂,其实他真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让王太医帮忙想想办法,可是事关重大,他若敢透露一个字,估计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咬了咬牙,狠狠的点了点头,''是我误诊,王太医,事不关你,请你自重,不要追问太多,否则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王太医见刘太医脸色越来越差,并且还对自己如此警告,缓缓的松开了手,可是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片刻,他笑了笑,''刘太医,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您回府了''
刘太医深松一口气,也对王太医笑了笑,''今天就辛苦你了,我先告辞了''
刘太医匆匆的离开御药房,可是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出宫回府,而是径直朝三友轩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都忐忑不安,寻思着给潘答应的膳食下药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友轩。
三友轩里住着四个小主,此时正是晚膳时分,所以三友轩的大厨房里相当的忙碌,各自都在给各自的主子准备晚膳。
刘太医一直躲在暗处,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在餐具上动手吧。于是,他等一种人等忙活完,厨房里再无他人,才偷偷的溜进了厨房,进了厨房他还暗自叹气,自己一个堂堂御医,竟然还要亲自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一时间郁闷的不得了。
厨房里还算整齐,因为各殿小主的身份不同,所以餐具不同,刘太医一眼就认出了金常在平日里的餐具,率先将她的给剔除掉。
可接下来就发愁了,剩下的餐具都一样,这可怎么办呢?正在刘太医郁闷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两个宫女说话的声音,刘太医忙躲到门后。
''红月,你家小主还在闹么?''
''唉,别提了,不吃不喝,一直在哭,连太医院送来的汤药都给砸了,这会儿卞香姐姐还在里面劝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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