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大红的喜轿从清远翁主府里抬出,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百零八抬的嫁妆,书迷们还喜欢看:。
锣鼓喧天,热闹的吹唱声,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倒是周围水泄不通的百姓,将都城里到处都挤得满满的,人群中,有羡慕长乐郡主的滔天富贵的,也有同情她正值妙龄却与父母亲人千里之隔的。
慕嫣然坐在贺婉茹的马车中,一同陪侍着送到了都城外的十里亭。
渐渐的,车队停了下来,慕嫣然跟在贺婉茹身后,下了马车。
“不孝女长乐拜别母亲……”
揭起头上的帕子,长乐郡主的脸上,已是满满的泪水,由丫鬟搀扶着给清远翁主行了礼。
“长乐,我的女儿……”
清远翁主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这些日子就没有消过,此刻临别在即,眼中的泪,更是止不住的涌出,身边的长平郡主,也跟着痛哭起来。
母女三人在身边丫鬟的低声劝慰声中,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长乐郡主拿起帕子擦净脸上的泪水,郑重其事的退后一步,给清远翁主磕了三个头,一边轻声说道:“女儿不能在父亲和母亲身边尽孝,女儿不孝,女儿给母亲磕头了……母亲,你们一定要保重。”
再站起身时,长乐郡主的唇边,已咬出了深深的齿印,眼中一片迷蒙,愈发衬得脸上的笑容那般凄美。
深呼了一口气,长乐郡主拉起妹妹的手仔细的叮嘱道:“长平,姐姐脾气不好,平日里总是冲你发火,你莫要怪姐姐,以后,姐姐要尽的那份孝道,你替姐姐尽了,来生,咱们还做姐妹。我……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长乐郡主的一席话,瞬时间。让刚止住哭泣的长平郡主又哭了起来,一边,却连连的点着头。
看了一眼几步处站在马车边的贺婉茹和慕嫣然,长乐郡主的眼中,意味不明。
迟疑了一会儿。她提起裙裾走到贺婉茹面前恭敬的行了礼说道:“安乐见过姐姐……”
此时,长乐郡主的身份,已是永成帝的义女,封号安乐公主了。唤贺婉茹一声“姐姐”,倒也实属应该,贺婉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长乐,如今你已远嫁,从前的恩怨是非,我不会再记在心里,你……你到了西丽。莫要再像从前在都城中一般了,你待旁人好,旁人自然也会对你好。”
弯起嘴角笑了笑,长乐郡主轻声答道:“安乐记住了,谢姐姐教诲。”
转过头,书迷们还喜欢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慕嫣然看了许久,长乐郡主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过身走了,可直到轿帘落下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慕嫣然,而慕嫣然的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慕小姐,阿尔穆大人有话同您讲。”
前方车马已渐渐开行,一个西丽侍从小跑着走到慕嫣然身边低声通传道。
看了一眼阿尔穆,慕嫣然的目光,却是不自禁的去看他身后的呼尔觉年,果然,他的唇边,浮起了一抹淡笑,显然,有话要跟慕嫣然说的,是他。
附耳跟贺婉茹打了声招呼,慕嫣然走到了阿尔穆身前。
言语恭敬的对一个多月来慕容峻对他的热情招待表示了谢意,随即,阿尔穆闪过身,让出了身后的呼尔觉年。
“不知三王子殿下还有何嘱托?”
呼尔觉年有一对湛蓝色的眼眸,一眼望去,就像陷入了一片澄蓝的湖泊一样,慕嫣然抬头直视着他轻声问道。
“年仍旧对慕小姐的答案耿耿于怀,不知慕小姐可否回答年?”
呼尔觉年淡笑着问道。
神色一怔,慕嫣然顿时反应过来,他是在计较那日在慕容峻书房里的问题。
“可嫣然记得,那日,嫣然已经清楚的回答过了的。”
打太极一般的,慕嫣然将问题抛回给了呼尔觉年。
前方的车马已开始行进,有侍从过来恭敬的请阿尔穆上车了,呼尔觉年耸肩一笑,轻声说道:“不拒绝,就相当于是同意了,年可以这样认为,对吗?”
说罢,不待慕嫣然反驳,呼尔觉年执以西丽礼节一拜,转过身跟在阿尔穆身后,跃上了马车,其他书友正常看:。
吱呀的车轮滚动声,伴随着周遭人群里的欢呼送别声,渐渐的远去了,探头去看,依旧能看到那大红的车队,沿着蜿蜒的小路渐行渐远,慕嫣然不做声的走到贺婉茹身边,两人相视一笑,钻进了马车。
贺婉茹的婚期已定,接下来的几个月,便是安心的待嫁了,是故,宫里陈小蝶那边的一应课程便都结束了。尽管如此,每日里,慕嫣然仍旧要进宫跟她一起绣嫁妆,每每看到手下鸳鸯戏水或是花开并蒂的图案渐渐的有了形状,两人抬起头,均是一脸的娇羞喜意。
“嫣然姐姐,算起来,九月份大军就要回来了,这个时候,六皇兄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眼中并无打趣,想到自己的幸福已有了着落,贺婉茹愈发希望慕嫣然也能和她一样,拥有自己的幸福,抬起头看着对面安静绣着的慕嫣然,贺婉茹甜甜的笑道。
手中动作不停,慕嫣然侧头思忖了一下答道:“上次收到他的信,他说七月底大军开拔,这会儿,应该在和留守在边关的将士交接手中的事务……”
边关没有战事的时候,贺启暄每日每个时辰在做什么,慕嫣然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一时间,想到潇湘阁书架上红木匣子里那厚厚的一摞信,慕嫣然就觉得心里像是有花朵绽开的声音一般。
期待了两年,终于,他就快要回来了。
想到此,慕嫣然觉得脸颊边,又腾起了一片热意,如同窗外烂漫的木棉一般,而心头的甜蜜,也化作一阵清泉从心间流过……
回到慕府,明徽园里,柳氏和秦氏正坐在一块儿说话,身边,是几位姨娘。
见慕嫣然进来,柳氏招了招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一边说道:“嫣儿,柔儿的好日子就快到了,明儿回来,你带着三丫头,去给柔儿填妆吧,其他书友正常看:。”
点了点头,慕嫣然笑呵呵的看着秦氏说道:“姨母,您怎么没带着柔儿一起来啊?她还躲在闺房里绣嫁妆呢吧?”
嗔怒的看了一眼慕嫣然,秦氏打趣的说道:“等明儿你去了秦府亲眼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说罢,秦氏又聊了几句,站起身出去了。
秦柔儿三月里议好了亲事,对方是通州一个正五品的知州。
只听到这里,大部分人,怕是都会觉得秦柔儿命好了,因为,以秦柔儿的庶女身份,她确实是高攀了。不过那知州曾有过妻室,去年妻子难产过世,留下了一个儿子,而秦柔儿,则是做填房,这么一来,一过门便已经有了个嫡子,还是刚满周岁的嫡子,秦柔儿的婚事,说起来,便不那么好了。
“娘,姨母不会就为了柔儿的事过来的吧?”
送走了秦氏回到明徽园,慕嫣然不解的问道。
眉间显出了一丝愁容,柳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姨母仍旧是有些担心小皇子的身子,听闻了尘庵的那位师太一向擅长诊治妇人和孩子的病症,你姨母便想去了尘庵上一柱香,顺便请那位师太回来给小皇子瞧瞧,所以,才来约娘一同去。”
提起那个羸弱的小皇子,慕嫣然也不由的泛起了几许怜惜,尽管心内知晓御医是大梁医术最高明的,可她仍旧抱着一丝期望,希望了尘庵那位师太的声名,如同百姓们传颂的一般优秀。
第二日从宫里回来,慕嫣然带着紫云和紫月,唤了慕依然,一行几人坐着马车去了秦府。
闺房内,秦柔儿一脸木然,并没有新嫁娘的羞涩和欢喜,见到慕嫣然和慕依然进来,她也只是淡笑着起身招呼了一下,随即,吩咐了丫鬟去斟茶,而她,径自坐在窗前发起了呆。
知晓秦柔儿的心事,慕嫣然故作不知,将准备好添妆的礼物送给了她,借故要去给秦老太太请安,带着紫云和紫月去了寿安堂。
七月里喜事连连,先是长乐郡主的远嫁,然后又是秦柔儿,虽是庶女,可秦柔儿那不逊于旁人家嫡出小姐的六十四抬嫁妆,也着实让都城里的人们热议了好一阵子。
敲锣打鼓的喧闹,红艳似火的嫁衣,映红了新嫁娘的脸庞,也让一众正值花龄的女孩儿们羞红了脸,眼中的羞赧和期待,也呼之欲出。
夕颜殿里,贺婉茹和慕嫣然坐在绣架前静谧的起针落线,墙角的流云纹方鼎里,袅袅升起的香雾在殿内弥漫开来,晕出了淡淡的清香,愈发衬得两个女孩儿如同画里一般美好。
绣完了最后一针,贺婉茹直起身子,看着花团锦簇中的并蒂莲,眼中泛起了浓浓的期望。
“婉儿,后日就是六皇子的生辰了,到时候,我们去漪兰宫和宛贵妃娘娘一起过吧?”
想到自己准备好的贺礼,慕嫣然问询的说道。
表情错愕,贺婉茹俏皮的吐着舌头说道:“啊,还好还好,嫣然姐姐,幸好你提醒我了,若是六皇兄回来知晓我忘记了他的生辰,定然会敲我的脑袋的。”
说罢,贺婉茹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站起身朝内殿去了。
叮咚作响,内殿频频传出打开合上抽屉的声音,慕嫣然抿嘴笑着,把心思转回了手下的绣图。
大红的锦缎,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慕嫣然呆呆的看着那幅图,顿时羞红了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