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是贺婉茹和慕嫣然的十五岁生辰,同时,也是她们的及笄礼,其他书友正常看:。
原本,慕嫣然是要在慕府举行及笄礼的,可因着贺婉茹的缘故,皇后娘娘便发了话,两人的及笄礼,一并在毓秀宫举办,一时间,慕嫣然的声名便再次在都城中传开了,众人纷纷猜度,慕宰相家的这位嫡出小姐,最终不知要花落谁家。
一大早,不到卯时,慕嫣然就起身梳洗完,去了明徽园。
月白色的斜襟缠枝芙蓉长袄,一指宽的鹅黄色镶边,胸口和下摆处绣着粉白的玉兰花花枝,下身则是淡粉色的牡丹薄水烟拖地长裙,走动间,裙裾上的光泽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氤氲出的流光溢彩,说不出的华美。
柳氏请了锦绣坊的朱师傅,裁剪加修改,几经修饰,才做出了今日的这套衣裙,看着慕嫣然给自己行了礼款款起身,柳氏顿是觉得眼中泛起了微微的湿润,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让她愈发感到自豪。
乌黑的头发,衬得肤色莹白,秋水做的眸子,像是含着无限情意一般,露出了三分的羞怯,可举手投足间的落落大方,愈发显得风姿柔媚。
满意的点了点头,柳氏从身边的匣子里取出一枚錾梅花嵌红宝纹金簪给慕嫣然插在头上,一边柔声说道:“这是娘给你的及笄礼,从今儿以后,你就是大姑娘了……”
说话的功夫,几位姨娘也都来了明徽园,各自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到柏松堂给慕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也满怀欣慰的让傅妈妈从自己的妆奁匣子里取出了一对透着水色的白玉镯,递给了慕嫣然,引得身旁的慕依然和慕湘然都是一脸的艳羡。
如往日一般进了夕颜殿,贺婉茹也已经装扮好了,两人站在一起,春兰秋菊,一个明媚。一个娇俏,一时间。让围在身边的宫婢都看呆了眼。
两人手牵着手到了毓秀宫,除了皇后和宛贵妃,几宫主位也均已到了,准备的贺礼,也都是一式两份,书迷们还喜欢看:。其中,以皇后赏出的一对朝阳五凤的紫金双凤挂珠大钗最为耀眼,本是一对的珠钗,偏被赏给了两个人。一时间,众人看慕嫣然的眼光,又各有不同了。
皇后请了都城里的五福嬷嬷为两个女孩儿簪发。待到簪发完毕站到众人面前,又另有一番绮丽的姿态,让毓秀宫的一众人赞不绝口的夸了又夸,直到两个女孩儿俱是面色红润的躲到皇后身后,皇后才解围一般的说了几句。让周掌事把两个人送回了夕颜殿。
待到从宫里回来,潇湘阁的锦桌上,已堆砌的满满的全是贺仪了,其中有一部分是慕嫣然从宫里带回来的,其余的。却是慕嫣然的兄长嫂嫂们送的,慕嫣然数宝一般的一件件看着。心中的欢喜,也层层叠叠的从脸上溢出。
一大堆贺仪中,紫云捧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递给了慕嫣然轻声说道:“小姐,这是早起五少爷送来的,来见您不在,一脸的不高兴呢,说紧赶慢赶,还是没您起得早。五少爷留了贺礼就走了,说下午从学堂回来再来找您说话呢。”
打开盒子,却是一个简单至极的桃木挂坠,系在一根编的有些歪歪扭扭的络子上。
桃木挂坠,一看便知道是在外面铺子里买来的,可背面的边角处,却仔细的刻了“贺二姐姐及笄”几个小字,手指摩挲着那几个字的清晰纹路,想起慕容瑾小心翼翼的刻了字,又不动声色的从杜姨娘的绣筐里拿了红色的粗线,跟着屋里的丫鬟学着,笨拙的编了这个络子,慕嫣然的心里,涌出了了阵阵的柔软细腻。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艳若桃李的脸颊,慕嫣然的心里,突然有些空空的失落,仿若缺了一个角一般。
捧过妆奁匣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珠钗,摩挲着那个简单至极的白玉簪,慕嫣然的脸颊边,突地腾起了一抹热意,有些仓皇失措的将匣子盖起来,慕嫣然的一颗心,却突然砰砰砰的乱跳起来。
耳边,紫云抿嘴笑着,轻声说道:“小姐,皇后娘娘赏的这支珠钗自是极好的,可太过华丽,反而衬得您少了几分素雅,奴婢瞧着,您匣子里的那只白玉簪,却是极合适的,要不,奴婢替您簪上?”
像是心事被人看穿了一般,慕嫣然转过头有些恼怒的瞪了紫云一眼,径自站起身去了明徽园,其他书友正常看:。
将宫里收到的赏赐跟柳氏说了,母女俩人低声的聊着天,不一会儿,柏松堂传了话来,却是贺琳蓉带着轩哥儿来了,慕嫣然欢喜的站起身,拽着柳氏朝柏松堂去了。
轩哥儿快满一岁了,如今也能蹒跚着走几步路了,每次到柏松堂,扶着博古架怎么都不愿意撒手,倒是让屋里的一众奴婢都紧紧的盯着,又怕掉下来是物件砸着轩哥儿,又怕摔了架子上的古物,倒是愈发显得正屋里拥挤不堪。
贺琳蓉一早就送了贺礼过来,此刻见到盛装华服的慕嫣然,再见到她头上那个闪耀华丽的珠钗,也啧啧出声的夸了起来,让一整日已听了太多赞美之词的慕嫣然一脸无奈的去挠她的痒痒,两个人就这么没正形的闹了起来。
慕老太太和柳氏向来随和,一旁的轩哥儿,却靠在博古架旁,看着缩在暖炕上笑闹的二人,不停的拍手乐着,咧开的嘴里,露出了几个米粒般细小的牙齿,显得可爱无比。
用了晚膳,慕容峻说约了同僚议事,叮嘱了贺琳蓉几句,便先走了,不一会儿,管事的进门来通传,说襄王世子来接郡主回襄王府,慕嫣然心中一顿,直觉的抬头去看,果然,贺琳蓉含笑的说道:“嫣儿,你送我出去吧……”
说完,贺琳蓉跟慕老太太和柳氏等一众人打了招呼,带着抱了轩哥儿的乳母和丫鬟,出了柏松堂。
穿过廊檐,眼前已是慕府的大门,慕嫣然顿下脚步,看了一眼贺琳蓉身边的乳母和丫鬟,方低声说道:“二嫂,我……”
拍了拍慕嫣然的手,贺琳蓉抿嘴笑了笑,携着她的手出了慕府的大门,其他书友正常看:。
暗黑色幕顶打了王府标识的马车静静的侯在几步远的地方,门前,黑色的骏马旁,是一身鸦青色锦袍,拿着马鞭牵着缰绳的贺启钧。
“你们去马车里等我……”
吩咐了乳母和丫鬟,贺琳蓉轻声吩咐完,深深的看了慕嫣然一眼。
“嫣儿,我知道,从来,都是哥哥一厢情愿,可情之一事,并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我……”
斟酌着语句,贺琳蓉顿住了话语,终究什么都没说,捏了捏慕嫣然的手,径自去坐进了马车。
马车,徐徐驶动了,而贺启钧,仍旧握着缰绳站在门前,定定的看着慕嫣然。
“我……”
神情有些犹豫,贺启钧嗫喏着,思忖着话语。
许是手中的缰绳攥的有些紧,马儿不耐烦的仰着脖颈甩动着头颅,贺启钧借着伸手安抚爱马的功夫,深深的呼了口气。
“本来,我准备了一份贺礼,算是送给你的及笄礼物,不过我猜,送来只会让你为难,所以,就在这儿恭贺你好了,希望你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牵着马走到慕嫣然身前,贺启钧轻声说着,眼眸中灼热的色泽,在昏黄的天色下,让慕嫣然有些不敢直视。
“谢谢你……”
口中的道谢有些苍白,慕嫣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说道:“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还,可是……”
“嫣然……”
飞快的打断了慕嫣然的话,贺启钧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马鞭说道:“你不欠我什么,真的,你如果这样想,就真的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我从来没想过你欠着我什么,也从来没想过要你偿还,你还是你自己,跟我无关,知道吗?”
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慕嫣然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其他书友正常看:。
“我知道,你心里有个人,虽不知道那是谁,可晚了,终究是晚了,一步之遥,我就错过了你,也许是我贺启钧命该如此,但是,我不悔,终究,我认得你一场。只愿,来世能早他一步遇上你……”
深呼着气,贺启钧将憋在心里从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看着慕嫣然微微垂下的头,贺启钧的心里,一记闷声的撞击声,掀起了一股拉扯的疼痛。
嘴角浮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贺启钧浑然觉得,此刻的疼痛,竟甚过了那日羽箭穿心的感觉。
面前的人儿,似乎从来未变过,一如自己当日见过的那般恬静,美好,可……终究,要与自己错过了吗?
想到那夜在书房里自己和父王的对答,贺启钧的心里,夹杂着一丝认命的不甘。
“夜里凉,快进去吧……”
柔声说了一句,贺启钧攥了攥拳,转身毅然翻上了马背。
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慕嫣然看着夜色中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仰头看去,一轮弦月已升到了半空中,月色如华,整个大地,显出一片迷蒙的霜色,说不出的清冷。
再转过头,巷子里已一片寂静,唯有府门前的灯笼,摇曳着发出昏黄的光芒,慕嫣然转过身,踏进了府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