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十九年正月初八,慕府二十多年来合家团聚的大好日子,其他书友正常看:。
远在平洲的李慕氏和夫婿李云赫,携着儿女们来给慕老太太拜年,而陆慕氏一家,早在知晓大姐要来,便早早的侯在了慕府,李慕氏一进柏松堂,二十多年未见面的姐妹俩便抱头痛哭,一时间,让慕老太太又红了眼圈,书迷们还喜欢看:。
这样合家美满的日子,曾经,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如今,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儿女齐聚膝下,子孙繁衍,慕老太太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畅通透。
招呼着众人坐下,何氏带着几位姨娘去操办宴席了,柳氏便陪着慕老太太身边,和众人说起了话。
李秀儿已许了人家,嫁给了平洲当地一个富贵人家,此次跟着李慕氏来的,便是她的小女儿李盈。李盈长的不如李秀儿甜美,可举手投足间,又另有一番娇憨动人的姿态,一张小嘴又极会说话,进了柏松堂没一会儿,就被慕老太太拉在怀里不住口的夸了起来。
大人们说着话,便担心身边的孩子们都会拘了性子,唤来了慕嫣然,慕老太太直说让她带着陆绵和李盈去屋里说话,等到晚膳的时候再派人去请她们,是故,加上慕依然、慕湘然和慕秀然,六个女孩儿们娇笑着去了潇湘阁。
李盈和慕秀然年龄相当,不一会儿,两人便手牵着手去后院梅林里玩了,慕依然一向和慕湘然玩的好,可因为潘府的亲事,这两个人这些日子却不大来往了,到潇湘阁坐了一会儿,慕依然便借着要去陪沈氏的由头走了,慕湘然不想闷在屋里,便也去后院寻慕秀然和李盈了,一时间,潇湘阁内,便只剩下了慕嫣然和陆绵。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摆出棋盘来各自执子走棋了。
几盘棋下来,却各有输赢。慕嫣然直嚷着眼睛疼,紫云和紫月便收了棋盘,在香炉里撒了一把百合香,乖巧的出去了。
“绵姐姐,瞧着你眉目间满是忧愁。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女孩儿并排躺在暖炕上,一室慵懒,慕嫣然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侧过头看着陆绵柔声问道。
抿着嘴摇了摇头。陆绵绽开一抹笑容,幽幽的说道:“没什么,许是天气冷了,书迷们还喜欢看:。便没什么心情的缘故吧。都城的冬天干燥阴冷,远不像冀州那般湿润和煦,每每起风,我觉得脸都快要动掉了,所以便乏了性子。愈发不愿意出门了。”
前次襄王妃到慕府,慕嫣然隐约觉得,襄王妃似是蛮喜欢陆绵的,而陆绵眼中的欣喜,慕嫣然也瞧得分明。事后慕嫣然再问柳氏,便没什么动静了。一切,都如初夏的清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还未触及眼波,便消散开了。
陆绵比慕嫣然还要大一岁,可因着陆鸿山要到都城就任,陆慕氏也想着让女儿离自己近一些,是故在冀州时,有合适的亲事,也尽数推拒了。到都城中也有一年多了,从陆绵得了迎春花会的花魁开始,陆绵在都城中的小姐中,也颇有了些声名,可于婚事上,却一直不大顺利,如今,陆鸿山和陆慕氏都微微有些心急了。
这样的事,慕嫣然心内清楚,却不好开口劝慰,是故,也只能找一些好玩的事,转移她的心思,让她不要为此太过烦闷。
“绵姐姐,十五那日,咱们一起去庙里上香吧,妹妹可有好些心愿要许呢,到时候我们结伴一起去,好不好?”
希冀的眼光紧紧的注视着陆绵,慕嫣然眼巴巴的等着她的答复。
“我还要问过娘才行……”
没有直接拒绝,陆绵眼含歉意的看着慕嫣然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欢喜的说道:“那我去求二姑母,她肯定会答应我的。”
笑嘻嘻的说着,慕嫣然掰着指头数道:“到时候,我要祈求菩萨保佑我们合家团圆,保佑老太太福寿延年,保佑父亲母亲身体安康,还要保佑哥哥嫂嫂们幸福甜蜜,小侄儿们活泼开朗……嗯,还要保佑绵姐姐找个好夫婿。”
说到最后,慕嫣然的眼中,已含着一丝打趣,陆绵不由的羞红了脸。
“绵姐姐,我们去都城外西山上的五福寺吧?”
慕嫣然扬声问道。
大梁都城外有三座寺庙,五福寺最有名的,却是姻缘线和求子观音。
陆绵心内一动,迟疑着点了点头。
虽不能与自己心中牵念的那个人有所关联,可是有疼爱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姻缘,定然不会比旁人家的女孩儿差,如是想着,陆绵的心里,半喜半忧。
晚膳时分,柏松堂里欢声笑语,慕老太太被搀扶到了红木大圆桌的上首处,身边,环绕着儿孙们,便连从前不敢奢望能欢聚一堂的两个女儿,也都在身边,老太太的笑容中,愈发透出了一分知足常乐的悠然喜悦。
用罢晚膳,慕昭扬招呼着李云赫和陆鸿山去了书房,李慕氏姐妹二人留在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说话,柳氏便带着儿女们各自回屋了。
“娘,我瞧着绵姐姐有些不大开心呢,明儿您跟二姑母说一声,许了绵姐姐和女儿去五福寺上香祈福吧?再说了,过了那日,女儿就不好再出门了……”
环着柳氏的胳膊软语央求着,慕嫣然说到最后,已带出了一丝扭捏。
大梁的女儿,成亲前一个月,就不能再出门了,整整一个月窝在自己的绣房内,美其名曰待嫁。
点头应着,柳氏话语惋惜的说道:“绵儿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就是时运不好,恰好赶上你二姑夫来都城述职,否则,要是在冀州的话,如今怕是都该当娘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慕嫣然不解的问道:“娘,娘瞧着,前次襄王妃来府里的时候,分明极喜欢绵姐姐的,怎么后来就全无消息了呢?”
柳氏对此也一知半解,摇了摇头,一边猜测的说道:“许是觉得你二姑夫只是个三品官,绵儿的身份不大匹配吧?”
想到贺启钧,慕嫣然心口一顿,但愿,此事不要与自己有关。
襄王府朝晖堂内,襄王夫妇一脸震惊的看着儿子问道:“你说什么?”
眉目间尽是不忍,贺启钧一脸歉意的沉声说道:“儿子不孝,本该在父王和母妃身前尽孝,可如今……儿子心意已决,年前便已递了折子上去,西南流寇丛生,那儿的百姓苦不堪言,儿子愿去西南平乱。”
许久,屋内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到外边零丁响起的烟花爆竹声。
襄王妃眼中满是痛楚,看了一眼笔直的跪在面前的儿子,终究什么都没说,缓缓的走进了内屋。
“钧儿,你从小便个性极强,而且一向极有主意,这次的事,为父知道,你定是斟酌了好些日子的。”
目光炯炯的盯着贺启钧,襄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为父也不再拦着你,只一条,凡事三思而后行,多想想为父,和你母妃。”
“儿子谢过父王。”
俯身磕了一个头,贺启钧缓缓的站起了身。
“什么时候出发?”
站起身看着已与自己比肩的儿子,襄王沉声问道。
“过了年,正月二十五启程。”
微蹙着眉头,贺启钧轻声答道。
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襄王朗声笑道:“心里别多想了,我和你母妃,还没到七老八十需要儿女们惦记的岁数呢,再说,有你妹妹在,她可比你贴心多了。”
襄王故作轻松的话语,让贺启钧的心里,没有方才那般沉重了,点了点头,他沉声应道:“父王放心,儿子不会莽撞行事的,此去一年多而已,不会超过两年,儿子便会平安返回都城。儿子不孝,只能等到将来回来了,再加倍孝顺父王和母妃,还望二老保重身体,勿要让儿子牵念。”
点头应着,襄王叹了口气说道:“为父也是从你这个岁数过来的,你心里在想什么,为父心里清楚,好好拼搏,老天爷不会辜负你的。”
说罢,襄王用力的拍了拍儿子,径自进了内屋,去安慰襄王妃了。
顿在地中愣了好一会儿,贺启钧深深的叹了几口气,慢慢的转过身,踏出了朝晖堂。
漆黑的夜空笼罩了大地,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的喧闹,贺启钧缓步走向后院,颀长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愈发孤寂落寞。
“那枝,那枝啊,哎呀,你真笨……”
“要斜着折,这样梅枝插在瓶子里才能多开些日子,像你这日,没几日花就枯了……”
“我喜欢安静的花,就是无论你喜不喜欢它,它永远都是那副模样,任凭白天黑夜,抑或时光流转,它还是它的模样,静静的花开花落,遗世而独立,自成一态。”
……
娇俏的话语声,依稀还在耳边回旋,而佳人,已与自己遥遥不可见,如今,她怕是满心欢喜的等着嫁给他吧?
心内苦涩不堪,贺启钧站在梅林边,只觉得从无有过的颓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