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之离去后,太后苍老的面容,似乎又憔悴了几分一般,一点血色都没有,其他书友正常看:。
苏掌事走上前来,话语中也颇是感慨的低声说道:“先恒王府里的那位小皇孙,小时候又乖巧又聪慧,着实喜人,每每奴婢牵着他进来,他总是甜甜的唤奴婢‘苏嬷嬷’,哎,每次想起来,奴婢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多好的孩子啊……”
拿起帕子擦拭着湿润的眼角,太后低声问道:“你觉得,他是恒王府失了踪影的那个孩子吗?”
这样的问题,苏掌事哪里敢回答?
神色一怔,苏掌事犹豫着摇了摇头说道:“都二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小皇孙,如今便是站在奴婢面前,奴婢怕是也眼拙认不出了。何况小皇孙若是活着,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定然吃了不少苦,面容身量改变了不少不说,怕是心性也变了很多,毕竟,五岁的孩子,心里大约已经记事了,奴婢说不准。”
点头应着,太后侧着头看着殿外夕阳西下的金黄色余晖,表情柔和的说道:“哀家还记得,那年恒王妃带着孩子来瞧哀家,那小人儿乖巧的跟在恒王妃身后给哀家磕头,等站起身来,他虎头虎脑的看着哀家,那清澈见底的眼神,像极了恒王小时候,书迷们还喜欢看:。内务府呈上来的银锁,哀家觉得像女孩子戴的,便吩咐了他们另外打了金灿灿的锁片,给他挂在脖子上的时候,小家伙喜欢的什么似的,一边却鬼灵精的问:‘祖母,等诀儿有了弟弟妹妹,祖母还会打金锁片给他们吗?’”
嘴角浮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太后继续说道:“当时哀家就问他:‘那你想让祖母给他们吗?’你猜他怎么说?呵呵……”
像是那副情景在眼前浮现一般,太后笑呵呵的说道:“小家伙说:‘要是弟弟,诀儿就把自己的金锁片给他,告诉他这是祖母传给诀儿,诀儿又给了弟弟的。这样弟弟就能同时带着祖母和诀儿的福气了。要是妹妹,祖母就打新锁片给她。因为妹妹是女孩子,诀儿要护着妹妹,将来长大了也给她最好的。’才五岁的孩子啊,就知道要护着连影儿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妹妹了。”
思索起往事,太后一脸柔和的笑容。过了一会儿,却落寞的低垂下了头。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自己没有这般心情愉悦的笑过了。
想起方才卓远之临走前太后问过的那个问题,再想想太后此刻说过的那一番话。苏掌事揣摩着问道:“太后的意思,卓公子是先恒王的骨血,那位流落出去的小皇孙?”
不置可否。太后沉声说道:“哀家如今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的眼睛。”
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四月底,一众新科进士都各自有了前程,邵鸣被留在了翰林院做修撰。清闲且体面,只要他自己上进,日后必能进入内阁。
到主管管事面前回了话,又告了假,邵鸣带着两个仆人回了冀州。
而慕昭扬的另一个学生齐言清。也被外放到了通州的一个小县城做正七品的知县,虽说不在都城。可快马加鞭,一日便可回到都城,也不算太远,书迷们还喜欢看:。况且他所去的那个县城一连换了好几个知县,仍旧未摆脱贫困县城的称号,齐言清若是一心为民,迟早会出政绩,所以得到消息的时候,齐言清也知晓慕昭扬定在其中花了心思,备了薄礼,来府中给慕昭扬磕了头。
映雪堂内,沈氏看着坐在身旁暗自垂泪的慕依然柔声说道:“依儿,你莫要犯糊涂,都城里及笄过后还未议亲的姑娘,也不止你一个,你何苦破罐子破摔的让自己受委屈?那齐言清是什么样的人,娘虽不知晓,可一想到他家里还有父母弟妹要照拂,又一向清贫,这样的人家,你若是嫁过去,以后过的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娘这一想起来,心里就难过的什么似的,依儿……”
将慕依然拢在怀里,沈氏低声的哄劝着,可眼中的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慕依然站在一个不足自己正屋大的院落里受委屈的模样。
“娘,您想想看,都城中如今还未议亲的女儿家,有哪一个落了好下场的?大姐姐的小姑宋小姐,如今不但没人去提亲,旁人还生怕谁把自己家的儿郎和她一起提起来,左都统家的杜小姐,如今十六了还未议亲,却是因为她体弱多病,还有平大人家的四小姐,身患恶疾……娘,女儿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早晚都会被都城中人的口水给淹死的。”
摇晃着沈氏的胳膊,慕依然哭泣着说着,脸颊上的泪,更是从进屋后便再未断过。
母女俩抱头痛哭,沈氏更是悔不当初的自责道:“依儿,要怨便怨娘吧,潘府那门亲事,本来是极好的,都是娘眼皮子浅给推了,如今到让秦月茹那贱人捡了便宜,依儿,都是娘不好啊。”
哽咽着,沈氏抬眼看着慕依然坚定的说道:“依儿,便是成了老姑娘,娘也绝不会让你委屈下嫁到齐言清那样的人家去,你放心,娘去求你父亲,去求夫人,即便找不到如你大姐夫和潘家那般的亲事,也一定要比齐言清好,依儿……”
沈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慕依然打断了:“娘,女儿细细想过了,那齐言清是父亲心里除了卓公子以外最看重的人了,何况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他既然颇得父亲看重,想来人品不会差,其他书友正常看:。这门亲事,娘便应允了吧,女儿若是有后福,那齐言清必定能给女儿挣个诰命回来,即便不能,女儿也是他的嫡夫人,过个安生的小日子,总是可以的。”
泪眼婆娑的看着沈氏,慕依然低声说道:“娘,这几年,为了我们兄妹,你受尽了委屈,如今要是再为了女儿得罪夫人,再过几年,哥哥的亲事,怕是更加难了。您莫要为女儿担心,女儿再不是从前那个娇蛮任性的慕府三小姐了,等嫁了人,女儿一定好好过日子,还会把日子过好了,等将来,娘也能跟着女儿享享福。”
“我可怜的孩子……”
如此懂事的慕依然,让沈氏心中的伤心,无疑又加深了几许,大声哭号着,沈氏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她已预见到了慕依然将来的苦难生活一般。
“娘……”
抬起胳膊径自用衣袖擦干净了脸上的泪迹,慕依然拿起帕子抬手给沈氏擦拭着眼泪,一边轻声说道:“娘,都城里这些庶出小姐,您细细想想,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那么好命的嫁去做了嫡夫人的?没有。就是秦府那样的人家,柔儿表姐嫁去给人做填房,如今又怎样?膝下已有了嫡子不说,公婆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盯着,唯恐她对嫡子不好,夫婿又一心扑在公事上想要升官,柔儿表姐那样出众的人,如今已被磨成了什么样儿?”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慕依然怅然叹道:“那齐言清虽家世清贫,可女儿嫁过去,好歹是嫡出,将来女儿生下孩子,他们就是嫡子嫡女,任凭是谁,也越不过女儿去。娘,您就应了吧,若是惹恼了夫人,她要是把女儿嫁去谁家做妾侍,女儿就要生生被嫡夫人折磨,这比死都还让女儿难过啊,娘……”
“她敢?要真是那样,娘就去一头撞死在她面前,也绝不让你受这样的屈辱。”
似乎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妾侍,沈氏表情激动的厉声吼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娘……”
软语唤着,慕依然伸手轻柔的抚着沈氏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沈氏的心,才跟着平复下来,满眼怜惜的看着慕依然,她柔声说道:“依儿,让你受委屈了……其实,回过头来想想,那齐言清除了家世不好,其它,却都是没的说的,想你父亲当日可是全凭了自己才到了如今的地位。等你嫁去齐家,慕府如今如日中天,莫说你几位兄长,还有你两位姑父,只要那齐言清自己踏实上进,再加上旁边有人帮衬,将来未必过不好日子。”
点头应着,慕依然抿嘴低声说道:“那娘就早些去应承了夫人吧,自此以后,女儿再不做他想了,只盼那齐言清,莫要辜负了娘和女儿对他的一片期许。”
见女儿这般低迷的模样,沈氏轻声叹着气,一边却低声安慰道:“依儿,你放心,娘一定替你置办一套丰厚的嫁妆,便是嫁去了齐家,也绝不会让你吃苦受难。”
安抚完慕依然,送她出门回了滟芳斋,沈氏才走进内屋,仔细的整理好妆容,提步朝明徽园去了。
同一时刻,清远翁主府,长平郡主的闺房内,看着闷闷不乐的呆坐在窗边的长平郡主,清远翁主有些不忍的低声说道:“长平,你一向乖巧,太后娘娘也是喜极了你的性子,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说对方只领了个闲差,可好歹是上榜的进士,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柔顺的眉眼中,带着一丝不忿,长平郡主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娘冷声问道:“娘,你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姐姐一人吧?可惜,姐姐未能如愿留在都城,娘如今便用这样的借口来哄女儿,假如此刻太后选中的是姐姐,娘可愿意?”
“啪……”
长平郡主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微红的掌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