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慕嫣然再未见过玉良媛,便连几次到毓秀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未见到她,宛贵妃说,玉良媛感染了风寒,御医去瞧过,也说颇为严重,所以已经递牌子告了病假,这段时日一直在宫里调养身子。
发生了这样的事,旁人再多的劝慰,也是徒劳无功,不如等她自己想明白了,从哀伤中走出来,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恢复了吧?心病,也只能心药来医了。
十一月二十二,太后的仪仗从宫里出发,驶向行宫。这于宫里的人而言,已是再习惯不过的,因为每年年前,太后总要去行宫里住一阵子,她不在宫里,倒是让一众人都愈发轻松惬意了几分。
不过今年,却还稍有不同,因为太后指名要安乐公和长平郡主陪侍左右,又因为长平郡主是新婚,太后不忍其夫妻分离,所以郡马卓远之也有幸一起伴驾前往行宫了。
牵扯到了卓远之,顿时,慕嫣然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同寻常起来,不过想到卓远之身边有太子和慕昭扬的人暗中留意着,慕嫣然提着的心,便又落回了原位。
将太后的车驾送到了宫门口,慕嫣然跟着贺启暄钻进马车,偷笑着低声说道:“太后不在宫里,我竟觉得连空气也闻着比平日里清爽了几分呢。”
促狭的捏着慕嫣然的鼻子,贺启暄打趣道:“瞧你这脆弱的小心肝,能指上什么用啊?这么个纸老虎·就吓到你了?真没出息···…”
恼怒的瞪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到让贺启暄软语哄了一路。
因为要送太后出行,贺启暄一早便没去军营,待回到瑞安宫,时辰尚早,两个人一个看书一个习字,日子倒也透着几分闲适的温馨。
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睛生疼·慕嫣然将手里的书卷丢在炕几上,闲聊着说道:“你说,卓远之打的什么算盘啊?自和长平郡主成了亲,他去永寿宫,去的比我都勤快呢,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是太后嫡亲的皇孙呢……”
话未说完,慕嫣然便顿住了,一抬眼,便看到了贺启暄若有所思的表情。
放下手中的狼豪·贺启暄拿起放在桌角的帕子擦净手,走到慕嫣然身边坐下揣摩着说道:“卓远之的身份,虽不能明言,可他必定知道,父皇当日的行踪,以及后来梁公公被慎刑司处死,这样的事情是瞒不过众人的,所以,他必定是凭借着太后的犹疑,迎合了太后对先恒王的挂念。所以·只要太后认定了他是先恒王失散的儿子,别人认不认同,又能如何?”
赞同的点着头·慕嫣然不屑的说道:“怪不得母亲常说卓远之心思深沉呢,如今瞧来却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事出反常必为妖,卓远之目前的身份,与太后并无太多干系,便是因为长平郡主的缘故,也绝对没到几日请一次安的份上。何况,这一次一同到行宫,我猜必不会是太后临时起意·若这是卓远之的意思·那我们就更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了。”
手指摩挲着炕几的边沿,贺启暄分析的说着·一旁,慕嫣然也点头应道:“从前还在慕府时·卓远之便常去方寸书院,和庐王以及焕王都颇为熟络呢,如今那两人都前往藩地,不若,从这上面入手?”
宠溺的刮了一下慕嫣然的鼻子,贺启暄笑着说道:“偏你棍意多……”
却是赞同了她的意思。
难得二人可以一整日守在一起,看着离午膳的时辰尚早,贺启暄揽着慕嫣然,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已经有绽开的梅花了,深嗅一口,淡淡的幽香在口鼻间萦绕,让人的心情愈发好起来。
散了一会儿步,想到已经好些日子没见玉良媛了,慕嫣然转过头央求道:“我们去棠荔殿瞧瞧若姐姐吧,我心里有些担心。”
从御花园走去棠荔殿,要好一阵子,慕嫣然如今挺着大肚子,倒是不好背着她,若是走的远了,贺启暄不禁又要担心累着他,是故,贺启暄的面色有些不情愿起来。
“去嘛,我们慢慢走,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等到了棠荔殿,让宫婢回瑞安宫去通知紫云她们备软轿来接我,这样总可以吧?”
慕嫣然摇晃着贺启暄的胳膊撒娇。
深呼了一口气,贺启暄一脸没好气的应道:“好吧,就依了你这次。”
脸上一派欢喜,慕嫣然拉着贺启暄,一路叽叽喳喳的朝远走去,直到走远了,还能看到二人相依相偎的和谐身影。
进了棠荔殿的宫门,玉良媛便由宫婢搀扶着迎了出来,一瞬间,慕嫣然和贺启暄的眼中,满是震惊。
才没几日的功夫,玉良媛整个人,便已瘦了一圈,脸上更是一丁点儿血色都没有,一眼望去,仿佛一吹过她都会像风筝一般被吹上天去。
“若姐姐,你……”
泪水缤纷落下,慕嫣然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怜惜的唤着。
牵着慕嫣然朝殿内走着,玉良媛轻声说道:“嫣儿,我没事,你别为我伤心,只是这些日子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才清减了些,将养些时日,就会好了,你放心吧,啊?”
拿帕子擦拭着眼泪,慕嫣然劝慰着说道:“若姐姐,薛婶婶一向疼你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若看到你因为她而不好好照顾自己,她即便是在天上,也无法安心,你莫要再如此折磨自己了。”
抿嘴浅笑,玉良媛点头应道:“昨夜,我梦见姨母了,她说,她很好,让我也要好好儿的,我会听话。”
玉良媛能这么说,可见是真的想开了,慕嫣然径自放下心来。
小坐了片刻,嘱咐了棠荔殿的宫婢要好好照顾玉良媛,又说会送些补品过来,叮嘱玉良媛要好好调理身子,慕嫣然才由她送着,出了棠梨殿的宫门。
宫门外,是瑞安宫抬来的软轿。
抱着慕嫣然放在软轿上,转过头看了一眼还静静的站在宫门口的玉良媛,贺启暄柔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死者长生,生者更要替死者活的更好才是。”
目光一怔,玉良媛点头应下,俯身行了礼谢道:“婢妾谢过宣王殿下的金玉良言,婢妾恭送殿下……”
直到贺启暄等人已经远去了,玉良媛仍旧眼光茫然的盯着远方,过了许久,听着身边言桑担心的唤着“主子,进殿吧”,玉良媛才转过身缓步朝里走去。
第二日再到毓秀宫,便看到了宛如白茶花一般静静坐在那儿的玉良媛,虽通身流露着一丝清冷,可目光中,再无前几日那般的死寂,慕嫣然也不由的长舒了几口气。
从毓秀宫出来,姐妹二人浅语低谈,亲热的挽着手朝前缓步走着,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焕王侧妃,几人颔首打了招呼。
有了身孕的焕王侧妃,瞧着比从前更加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是少妇的丰腴婀娜,见她颇有些傲慢的带着宫婢远去,玉良媛有些不屑的低声埋怨道:“不过是个侧妃罢了,便是诞下了皇孙,将来也不会是焕王世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安抚的拍了拍玉良媛的手,慕嫣然轻声说道:“如今鸿宁宫只她一人,阖宫上下的奴才,怕是把她当成焕王妃一般的伺候着呢。再说了,当日诊出身孕,太后就吩咐了内务府,一应份例比照焕王妃,这不是存心给她长脸嘛。你说,她这样的态度,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她要是一如之前般和顺温婉,那样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呢。”
“是啊,咬人的狗不叫,狂吠的都是些不厉害的。”
难得的刁蛮,玉良媛看着焕王侧妃远去的背影,不屑的嘟囔了几句,倒惹来了慕嫣然的一阵好笑。
正说着话儿,转弯的时候,又遇上了太子良媛,慕嫣然心内暗笑:今儿不知道是什么黄道吉日,平日里不常遇见的人,今儿倒是都碰见了。
脸上泛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太子良媛俯身给慕嫣然行了礼,又大方的和玉良媛打了招呼,三人站在那儿,闲聊了几句。
期间,太子良媛还将家里时嫂嫂们怀孕时要注意的事项,跟慕嫣然说了几句,随后,才带着宫婢回了正华宫。
想起方才玉良媛说过的那句话,慕嫣然有些促狭的问道:“若姐姐,你说,她是那只咬人的,还是那只狂吠的?”
抿嘴笑着,玉良媛低头思忖了一下道:“自她进了宫,事事以太子妃为先,便是奴才们,也都说太子良媛比太子侧妃要宽待下人的多,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这么瞧着,倒像是只会咬人的,妹妹觉得呢?”
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姐妹二人打趣了几句,便进了瑞安宫。
直到用午膳时,贺启暄还没回来,慕嫣然便让紫云张罗着布好了膳,和玉良媛二人用了起来。
刚收拾了膳桌,外间,一顶宫轿在瑞安宫门前停下,轿帘掀开,露出了贺启暄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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