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吗?大皇子的病情,可有好转?”
从衣橱里取出衣衫,服侍着贺启暄换上,慕嫣然一边环着他的腰给他系腰带,一边随意的问道。
摇了摇头,贺启暄叹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皇子这病,可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孱弱之症,宫里的御医也是有真本事的,这么多年了,也只是能这么维持着,杜之末就是再厉害,这么些时日,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等等看吧。”
似是不认同贺启暄的话,慕嫣然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宫里的那些御医,没入宫前,许是有些真本事的,入了宫,经历过的凶险多了,渐渐的,从前的才气也都被磨得没了,只知道稳妥的将养调息,一概治病救人的本事,怕是早都吓得收起来不敢拿出来用了。”
慕嫣然说的话,倒也是实情。
当日宛贵妃中了蔓肤草的毒,虽说不一定能准确的查出是什么引起的,可到底也应该能查出来是中了毒,可宫里的那么多御医,却硬是没人敢实话实说,都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样,硬生生的将宛贵妃的中毒之症,诊成了身子虚空,说要好生将养着。
这一来二去的,拖了那么多年,宛贵妃的身子,最后却真的是空了,连过于猛烈的药都不能用,若不是贺启暄从宫外请来了权大夫,或许,宛贵妃早就一命呜呼了,哪里会有后来的那几个月?
点头认可着慕嫣然的话,贺启暄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咱们即便心里再急,却也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且看着吧,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
两人说着话儿,走到软榻前各自坐了下来,紫云沏了两碗茶,各自放在了两人面前。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了慕嫣然一眼,贺启暄展颜笑道:“定然是那几个小魔星来了……”
话音刚落,屋帘掀起,珠儿领头,瑜哥儿和恪哥儿紧随其后,身后还带着迈着小短腿朝里跑的欢儿和乐儿。而蕾儿,径自一人落在最后,不慌不忙的才刚刚迈过一心堂的院门。
“平日里跟着夫子学规矩的时候,你还像个女儿家,你爹纵着你,你瞧瞧你,现在脏的跟个泥猴儿似的,哪里还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嗔怨的说着。慕嫣然从紫云手里接过帕子,给珠儿擦着汗津津的额头,一旁。几个丫鬟忙着端水净洗帕子,各自给其余几个孩子擦拭着脸和手,屋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贺启暄无处插手,便大步朝外走去,到了院子里,将慢吞吞刚走过来的小女儿抱在怀里,笑着问道:“他们一处玩的高兴,蕾儿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啊?”
三个孩子,珠儿鬼灵精怪,瑜哥儿聪慧沉稳。都有几分慕嫣然的模样,可唯有这个娴静的不像是个小孩子的蕾儿,却让贺启暄打心底里多了几分喜欢,那种莫名的,对孩子的一种怜惜的疼宠。
小手圈起来,环在了贺启暄的脖子上。蕾儿抿嘴笑道:“蕾儿就喜欢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大姐姐带着他们玩,蕾儿也觉得很开心……”
女儿的话说的轻柔袅娜,仿若是春天里的一阵风,丝丝缕缕的吹进了贺启暄的心,贺启暄宠溺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抱着她进了屋。
孩子多,屋里就嘈杂不已,这个说雪影好看,那个说团团越来越调皮了,众口不一,慕嫣然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看了贺启暄一眼,忍不住的便横了他一眼。
本还有些莫名其妙,贺启暄环顾着扫了一眼屋内,顿时心中了然。
这才六个孩子,其中还有个娴静不大吵闹的蕾儿,其它实打实爱玩爱闹的,也就五个,若真是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了,到时候,说不准这屋顶都早被吵翻了。
如是想着,贺启暄的唇角,冷不丁的便浮起了一抹打趣的笑容,落在慕嫣然眼中,便愈发觉得可恨,可孩子们在屋里,慕嫣然也不能把他怎样,只能剜他几眼解解恨。
甚嚣尘上的流言,翻来覆去,也再没传出什么新花样来,还是从前那几个说法,传的多了,也没了一开始的新鲜,渐渐的,人们都观望起来,等着看流言中的几个人,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好进行下一番的炮轰。
可不曾想,雷声大,雨点,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便是丢几个小石子到湖里,也会泛起几圈涟漪,可纷纷扬扬的传言,却无人做出任何一丝的回应。
宫里,那位被人们说是名不正言不顺登基为帝的景熙帝,每日仍旧卯时到乾安殿上早朝,东边的防御,西边的河堤,南边的灾民安置,北边的流寇抨击,景熙帝应对得当,都城里,六部正常运转,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下了朝,景熙帝勤勤恳恳的批阅奏折之后,要么去毓秀宫看看整日里与药罐子打交道的大皇子,要么带着小路子和小林子,抑或是哪个看着顺眼的妃嫔逛逛后花园什么的,日子有条不紊的朝第二日迈进着。
而那位据说完全没有话语权,已经被人遗忘在脑后的太皇太后,每日嘘寒问暖的惦念着自己的重孙,心情好的时候,便宣几位同样老掉牙的诰命夫人进宫陪自己说说话听听戏,隔几日,景熙帝便会去问候她一次,那日子,当真逍遥的如神仙一般。
传言中被谣传本该万万人之上的宣亲王,也未有丝毫异常,生活两点一线,来往于军营和宣王府,连出去喝花酒都从未听说过,最常见的,便是宣亲王和宣王妃带着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郊外踏青的和睦场景。
一切,似乎都正常的再也不能正常了。
顿时,从前那些三五成群广议传言之真假的人,坐不住了。
可无论他们怎么细微的去猜度去分析,呈现在眼前的每一幕,依旧和从前一般无二,就如同太阳永远都是东升西落一般。
渐渐的,没了新鲜,没了好奇,自然也就没了热闹,这场原本在人们的观望中,会像滔天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挡的传言,就那么虎头蛇尾的拉上了帷幕,再有人面露隐秘的叹气,旁人总会一句“嗐,有点儿新鲜的吗?”
正应了那句古话,谣言的平息,要么置之不理,任其自寻死路。要么果断反扑,遏制于萌芽。
在大梁喧喧嚷嚷了几个月的蜚短流长,终于销声匿迹。
二月底,出使西丽的使者团平安回都。
历经三个多月的谈判,西丽君王终于按着大梁朝臣议定的协议,做出了低头认可的态度,卓远之长途跋涉,带着那封有西丽君王签字盖章的协议书,回到了大梁都城。
朝堂上,景熙帝并未表态,只是对卓远之和一行出使的人做出了嘉奖,而对那封协议,景熙帝并未多言一个字。
消息传回云都城,贺启暄看着手里的密信,眼睛微眯,一时间,却也有些猜不透景熙帝的心思了。
“爹爹,明日我们去郊外骑马,好不好?”
一心堂内屋里,传出了珠儿撒娇的痴缠声,慕嫣然面露无奈,掀开屋帘进去,看着贺启暄问道:“这几日你都回来的这么早,这些日子这么清闲了?”
将麻花儿一般扭在怀里的大女儿放在软榻上,贺启暄连连应道:“好,那明儿再骑快了从马背上掉下来,可不许哭鼻子……”
见珠儿小鸟啄米一般的点头应下,麻利儿的下了软榻朝外跑去,似是生怕慕嫣然出言教训她,贺启暄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一边回头看着慕嫣然应道:“皇上下了旨,各地军中以操练为主,不得再有对外的动作,所以,从前的布置,如今都得停下来,可不就清闲了。”
话毕,贺启暄一脸好笑的反问道:“从前,你总是嫌我忙的没时间陪你,这总算闲下来了,你又唠叨?怎么,怕我成日在家吃闲饭了?”
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慕嫣然嗔道:“巴不得天下太平,军营中的将士都能回家过安稳的日子呢,谁又曾嫌过你什么?”
两个人斗着嘴,却听得门外传来了丫鬟通传的声音:“王爷,主子,风公子来了……”
进了屋,跟慕嫣然打了招呼,慕风侧头看着贺启暄说道:“王爷,都城里来了密信。”
既是密信,定然是要紧的事,贺启暄看了慕嫣然一眼,起身带着慕风去了内书房。
两个人闷头在里面呆了小半个时辰,却又起身去了外书房,不一会儿,外院的几个幕僚,也都被小贵子和小平子各自请了过去。
稍晚些时候贺启暄回来,仔细的注意着他凝重的面色,慕嫣然心内一沉,紧张的问道:“大皇子……可是……”
慕嫣然的话未说完,便被贺启暄摇了摇头打断了。
脸上带着一抹看不透的古怪笑容,贺启暄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密信说,皇上有意让我做大将军,统领大梁兵马……”
“兵马大将军?”
闻言,慕嫣然面色一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