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反心理是人类最奇怪的天性之一,它总是能毫无征兆的从心灵深处猛蹿而出,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会被它弄得不知所措。
就如此刻。
在我将这张纸条上的每一个字都印入脑中之后,我的心里瞬间产生了一股颇为奇异感觉兴奋。没错,不是恐惧,不是焦急,而是兴奋。甚至,可以说是热血沸腾。
数月以来,一些极其诡异的事件不断在的我身边上演 。我一直将这些事件看作是极为抑郁的愁苦,甚恐避之不及,但曾几何时,我却在看到这张纸条的那一刻,一反常态的出现了跃跃欲试感觉,就像要去面对某种挑战。
这种感觉让回过神儿的我有些发懵,完全弄不懂自己的心态到底因为什么而产生了变化。是因为接连不断的困境到达了极致,所以“物极必反”?还是……我的天性中本身就饱含着冒险因子?
“走吧,我们回旅店。”阮玉扯了下我。
我停下思索点了点头,带着大家快步朝旅店走去。人来人往的街面上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而这张只有十六个字的纸条虽然看起来简单,可事实上却隐藏着不少疑点,的确需要众人坐下来仔细分析一下。
这座村寨本就不大,没走多久,我们入住的那间旅店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一路走来,我虽然没有再次拿出那张纸条观看,但却始终没有停止思考隐藏在那十六个字背后的讯息,从而慢慢地在脑海里梳理出了一些信息:
“巴提哈尔”这个关键词出现在了纸条的最顶端,这意味着放置这张纸条的人十分清楚我们的目的。可是,虽然我们一直在四处探寻,但却从未将这个词语拿出来询问。始终在用一些比较侧面的方法进行探访。也就是说,在我们所知的范围之内应该只有血徒和我们自己知道这个关键词,而这恰恰就是最大的疑点。
以血徒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不可能随意向外人泄密,显然我们也没有。而从这个纸条的内容来看,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张纸条不是血徒给我们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既然只给出“巴提哈尔”这个关键词让我们去查找,自然意味着他们的手中也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了,不然的话,他们不会给出这种绕圈子的任务。其次,就算他们基于某种神经病的目的耍弄了我们十几天,那么今天他们也可以通过一直以来的邮件方式将纸条上的信息告诉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冒险和我们接触。最重要的是,从纸条上第二、三行所显示的信息来看,这个放置纸条的人对这个秘密的了解已经具体到了某个地点的某个人。如果血徒对信息的掌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他们显然没有理由再来利用我们了。
种种的一切都将答案指向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方向,那就是,在我们和血徒之外,还有另一股势力知道这些隐秘,并且已经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了。更重要的是,从这张纸条来看,这股未知的势力明显是在帮我们!
“邪门儿了啊!这能是谁呢?”燕道杰烦躁的揉着脑袋。眉头紧锁。
刚刚回到旅店的房间,我赶紧将心中的猜想向大家说了一遍。众人在沉默中思索了半天。不过却始终不得要领。显然,我们谁都无法理解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到底来自哪里。
“想不出来就先放放吧。”小芊叹了口气,“这种问题的可能性太多了。我记得三哥说过,血徒的‘源灵会’在整个儿世界都有不小的势力,那么存在的时间也就不会短了。这样来说,即使出现一些与他们敌对的势力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至于这股势力怎么知道我们。又为什么要提供这些信息给我们等等这些问题,我估计我们不管怎么想不可能摸到一点边儿。就像血徒最开始盯上我们一样,彼此掌握的信息不对等,我们当然是云山雾罩的。”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更在意的其实是这些信息本身的意义。”阮玉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纸条,凤眼微眯。
“本身的意义?”小芊将纸条拿到自己面前凝视了一会儿,疑惑道:“第一行的词就不用说了,第二行这两个词明显是个地点,最后这一行的词应该是个人名,很常见的维族男名。‘本身的意义’指的是?”
“我想,小玉的意思指的是‘本体间接证据’。这是他们刑警用的分析法,我以前常听池干爹念叨。”我指着纸条接着道:“简单来说,‘本体间接证据’和所谓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是同一个意思。看看这个纸条上的地点,罗布泊镇是我们最开始探查的地点,细致程度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当时的我们却是一无所获。而今天,这张纸条上的信息把事件的重点再次指回这个地方,这就意味着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探查方向的错误。那就是,有关于‘巴提哈尔’这个词的隐秘不是可以从民间传说中找到痕迹的那种秘密,而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那种秘密。就此来说,给予我们这份信息的那个‘第三方’虽然现在看来是帮了我们,但他们却不一定是朋友。”
“没错,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儿。”阮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从今天开始,我们可能要警戒着两股势力的敌人了。”
“也许是三股敌人,”燕道杰点了支烟,皱眉道:“别忘了,那个叫‘斯拉木’的人可是这份秘密的保守者,你们觉得他会怎样对待我们这些想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呢?”
燕道杰的话顿时让众人相顾无言,沉重的空气中只剩那些灰白色的烟雾依旧保持着轻盈,在向上攀升的过程中纠缠出一片繁乱。
次日清晨。
我们迅速打点了一下行装,踩着仍未退却的夜幕驱车冲上了公路,再次奔向荒漠深处的罗布泊镇。虽然我们刚刚出发的罗布人村寨与罗布泊镇在名字上有些相似,可实际上,这二者的距离却着实不近,几乎与我们最开始从若羌县城开过去差不了多少,不论心中如何焦急,这几个小时的车程总是免不了的。
心中颇为烦躁,我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了车外,恰巧见到阴沉的天幕边缘出现了一丝微光。大漠的日出与别处的日出一样壮丽,但却总让人觉得隐含着一股惨烈的气息。太阳升起的过程十分缓慢,就像一个深陷敌阵的勇士正在奋力摆脱敌人的纠缠,残酷而艰难。它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地平线后面爬上来,随即猛地甩脱黑暗蹿上天空,深红色的光芒随着这股力量遽然洒向四处,仿佛飞溅的血水一样淋漓。
脑中刚刚闪过的感触不禁让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嘲笑自己过于紧张,竟然连普通日出都能看出血腥的挣扎。可是,不论我如何调整呼吸,平复心绪,内心深处那份隐约的预感仍然挥之不去,与昨晚进入罗布人村寨之前的那份预感如出一辙。
难道……今天依然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的车子驶入了罗布泊镇。
既然已是第二次来到这里,我们自然有些轻车熟路。在上次住过的那家旅店迅速办好了入住手续,我们几人急忙回到房间放好行李,随后便聚在一起商讨着后续的行动计划。
“我觉摸着,咱们应该等到半夜再行动。”燕道杰往前探了探身子,“这份消息来路不明,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悬。与其去面对莫名其妙的危险,我想,咱们还不如来个直捣黄龙!一会儿咱们先去探探地形,等半夜的时候直接闯进去。人拿绳子一捆,枪往脑袋上一顶,虽说不一定能让那人有什么说什么,但至少主动权在咱们手里,而且危险最低。”
阮玉闻言皱了皱眉,说道:“我觉得这方法不太好。万一对方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属于某股隐藏的势力,只是一个恰巧知道这些事情的普通人,那么后期就没办法收场了,难道还能杀人灭口不成?再者说,如果对方确实是咱们想的那样,那么他的手中就极可能具有相应的反抗能力。我们贸然闯进去,没准儿就会陷入十分糟糕的处境。”
“我看,不如我们下午先去一趟,尝试着接触一下。”我点了支烟,插话道:“一来我们能探探周围的地形,甚至对这个地点的室内环境也能有一定的了解。再者,我们也好摸一摸这个人的底,以便心里有个谱儿。虽说这种方法有些冒险,但灵活性也会高一些。先演一出戏,试试能不能套出些什么。如果实在不行,我们晚上再执行三哥的计划。”
众人随后又商讨了一会儿,不过却始终没能想出更好的方法,于是便决定参照我的计划执行。稍事准备了一番,我们踩着夕阳走出了旅店,一路打听着向那间酒馆靠近。
不久之后,我们在镇子的西南角找到了那间酒馆。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我伸手推开了酒馆的大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