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演武场还有院子的酒席之上均是静悄悄的,裘姓老者看气氛有些尴尬,便笑道:“诸位噤声不语,倒是叫老朽有些不知所措了…”
闻得裘姓老者如此说话,院子的门口却是传来一阵环沛的叮当声,随著那悦耳的响声,众人心里又是一跳,是谁来了?
不一会儿,院门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影子,黄穹和诸葛嫣的座位离院门有些远,但极目望去,还是可以看清那少女的模样。
那女孩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十五六岁江南小女儿家的天真烂漫,再加上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让笑容更加灿烂。
莫非她就是今日拜师大典的另一个主角...吴家庄的小姐吗?
女孩的眼珠转了半圈,环视了一眼四周还自有些震惊的众人,随后她一提裙摆,一路小跑冲到了裘姓老者的面前,兴奋的道:“师傅,你老人家的功夫真是太出神入化了,他们非是噤声不语,而是被你的神技镇住了呢!”
要是这话换了一个地点,或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来说,在场的众人肯定是心有怨愤不平,但是今日此地,裘姓老者方才展现了神乎其技的降龙十八掌,而这夸赞之语又是出自一个漫无心机的小女孩儿,所以倒也无人听了觉得刺耳,反而觉得她说出了实话。
果然,那小女孩儿言语一尽,裘姓老者似乎略微有些尴尬,想要出言化解几句。却早有左近的江湖来客高声喧哗道:“老英雄擒龙之功,小姑娘雏凤清鸣。假以时日,必定又是一段武林的师徒佳话了!”
“这位英雄所言极是,且为老英雄的神功奇技和良才美徒,尽饮一杯!”
“尽饮一杯!”
今日来人大多都是江湖豪客,当下纷纷举盏高呼,仰首幻饮。
诸葛嫣也被在场气氛感染,虽然在侯府里几乎从来不曾饮酒,今日也不管这乡野山庄碗盏里是何浑浊酒液。当下也是趁兴举杯。她身边的黄穹倒是不曾见得如此激动,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众人的欢呼,眼睛却是闪烁不定,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
那面容污垢的胡琴艺人——郭斐,竟然不知何时不见了去向!
此人方才就有异色,似乎不像是真心来参加拜师大典的客人,不知他存了什么心思呢?
黄穹正方自如此念想。忽然只听‘啪啦’一声碎响,是酒盏落地碎裂的声音。
黄穹闻声一怔,暗道这些江湖热果然非是斯文之辈,还未喝得几碗黄汤,竟然就摔起了杯子来。
可是此念才落,‘噼里啪啦’的声音却是接连响了起来。竟然是无数酒盏接连不断地落地碎裂声。
黄穹和诸葛嫣方觉有些不对。两人循声一望,只见院子的东南一角似乎起了一些混乱。那酒席的人东倒西歪,大呼小叫,极力闪避着什么,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能让这群江湖人惊吓成这样。总不可能是院子里窜进了老虎不成吧?
汪——汪汪——
几声狗叫回答了在场之人的疑问,原来那些人失手落盏以躲避的竟然不是旁物。只是一只恶犬而已。
一只恶犬有什么可怕的?
抱有此念的人数不在少数,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极为离谱。
只见那恶犬在人群之中东突西冲,不知怎地就晃到了不少在场的江湖之人,期间不乏有人舞动兵刃,想要手刃此犬,但是却均难以得逞,因为这犬不是无主之物,它的背后竟然还有人以棍驱使而行。
黄穹看清以棍驱使恶犬的始作俑者,心里也是一缩,竟然是他——郭斐!
没错,这驱使恶犬入场的就是郭斐,而且他手中所执之物也不是其他,就是那胡琴的拉杆而已。
他好端端的,为何要搅乱这拜师大典?
诸葛嫣美目中满是疑色地看了黄穹一眼,黄穹未待回答说话,场中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那恶犬在郭斐的驱使之下,竟然径直往裘姓老者立身之处窜了过去!
“这位英雄搅乱大典,意欲何为,还请划下到来!”
裘姓老者高喝了一声,同时眼角瞥了一眼那残败折断的柳树,似乎想以方才之威,阻止这一人一犬。
不过郭斐却是全不买账,只是‘咯咯’地怪笑了一声,随后对着吴家小姐清斥了一句,“无知幼女,还不退去!”言语方毕,便已经驱使着棒下之犬,就向着裘姓老者直冲了过去。
“你想自寻死路...”裘姓老者还待再说,但是言语却戛然而止,因为恶犬已经凌身。而之前站在老者身侧的吴家小姐,则是被犬势所遏,不自觉退开了几步。不过眼神之中还是满是期许地望着裘姓老者的背影,对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师傅的武林名宿信心满满。
终于在众人的屏息注目下,郭斐驱使的恶犬化作一道黑影,撞入了裘姓老者周身三尺之处,电光石火间,郭斐竟然以恶犬为兵器,左腾右挪,以快打快,凶险处间不容发,裘姓老者的手、足、肩、臂、肘、膝等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暴露在了恶犬的腥口之下。
狂风骤雨的短兵相接之后,只听嗤啦一声,那裘姓老者的衣衫已经被恶犬撕裂了几道口子。而郭斐疾退几步,遥遥地以拉杆为介,绕着裘姓老者一丈距离迅速转动起来。郭斐的步法玄妙,每一步都是隐含易理,针对裘姓老者的应对而动,虽然本身是绕而不战,但是恶犬已经几次差点咬住了老者。
裘姓老者不知是气力消耗过大,或是情绪不稳,面皮显出青红之色,方才威风凛凛的他,竟然被一人一犬,逼得险象环生,这被逼急了老头儿当下把心一横,一声仰天长啸,看准郭斐的所在,也不管不顾恶犬的威胁,径直向着这始作俑者撞了过去。
“蓬蓬蓬!”三声巨响后,两人各自犹如断线风筝般往后飘退,虽然两人动作看似相近,但实际却是差之千里,只见郭斐凌空一个翻腾,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从其脸色来看,完全好似没有发生事情一般。
而在裘姓老者这头,从摇晃不住的身形来看,显然是被对方气劲击破了护体真气,只见其脸色一变,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直直的落到了地上,由于惯性,有些踉跄地连退了四五步,最后终于跌倒在地上。
他身子还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是郭斐的胡琴拉杆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