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主府门外,数百名银衣侍卫列队伫立,候命待发。队伍之前,是白虎城主的马车。
马车厢门大开;白虎城主正仰坐车中,闭目养神;贴身服侍他的那名老太监立在车旁,不住踮脚向街上观望,面带焦虑之色。
忽闻急促蹄声传来。老太监精神一振,仔细眺望几眼,喜道:“王爷,陈将军与慕容将军来了”白虎城主眉头缓缓皱起,也不睁眼,轻声叹道:“命侍卫都回府去吧”老太监一呆,愕道:“原定的行动……”白虎城主苦笑叹道:“干不成了只来两骑,并无军马,可见他们未遵本王之命办事。唉,师出无名,奈何不得欧阳干将了”
老太监不再多问,转过身去,正要扬声传令;白虎城主忽又喝道:“且慢”稍一沉吟,命道:“且等等再说”老太监恭声应是,又转回身来,垂手侍立。
稍过片刻,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已并骑奔至。二人望见众多侍卫,不由一呆,再看见车中的白虎城主,更是齐吃了一惊;相互对视一眼,急翻身下马,并肩奔到车前。
慕容滨滨低声唤道:“王爷”白虎城主缓缓睁开眼,看向二人。陈敬龙急问道:“王爷,这些侍卫,不在府内守护,出来做什么?”白虎城主冷笑道:“做什么?老夫集结侍卫,在此等候多时,要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么?”
陈敬龙仔细想想,心中了然,不由涨红了脸;低声叹道:“敬龙坏了王爷计划,特来领罪……”慕容滨滨抢道:“错事是我二人一齐做的……”
白虎城主摆摆手,打断二人说话;叹道:“不用讲,老夫已经明白唉,你们是血性过人的豪杰英雄,重感情、讲义气;老夫早就担心你二人会下不去狠心,结果当真如此”言罢又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陈敬龙踌躇道:“干将视敬龙为敌,是因敬龙阻其腾达之路,却并非有为害轩辕之心;敬龙实在不明白,王爷为何非要除他不可?”
白虎城主苦笑叹道:“怀凌云之志、禀过人才情;面和而结能者之心,为我所用;心狠而除敌务尽,绝不容情;智计超群、不择手段;干将实具奸雄之质……唉,现在跟你们说这些,你们未必能懂我只告诉你们,今日事后,干将定生警惧之心,以后行事必然谨慎,再难寻到借口除他你们今天的心软,可着实为轩辕族留下了无穷后患”
慕容滨滨奇道:“王爷何以认定干将会不利于轩辕族?”
白虎城主叹道:“庸者一错,仅误自身,而强者一错,却可祸乱天下干将求成之心过于迫切,从他急着除掉敬龙一事,可见一斑;他未必有意为害轩辕,但凭他这份浮躁,将来难免行差踏错,给轩辕带来祸患老夫在时,他有所忌惮,不敢放肆,一旦老夫不在了……哼,日后乱我轩辕者,非干将莫属”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面面相觑,错愕半晌;陈敬龙沉吟道:“虽然王爷说的,敬龙不很理解,但今日敬龙确实坏了王爷计划;王爷要杀要罚,敬龙绝无怨言”慕容滨滨抢道:“陈家营即将开赴前线,如此紧要关头,主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今日过错,滨滨一人承当,请王爷饶过敬龙”
陈敬龙正要与她争竞,白虎城主轻叹一声,睁开眼,沉声说道:“老夫并不曾怪责你们,你们不必请罪”
陈敬龙愕道:“不怪我们?”白虎城主点点头,笑叹道:“老夫器重你,正是因你重感情、请义气,将来绝不会有负老夫所托;若你当真是个冷酷寡情之人,老夫又岂能放心将未竟之大事托付于你?今若不肯饶过干将,那你便不是能让老夫信得过的陈敬龙了老夫知你性情,却指望你干出绝情之事;错在老夫,并不在你”稍一停顿,又道:“慕容将军亦是性情中人,况且曾得敬龙舍命相救;你与敬龙同进同退,亦在情理之中;老夫自然也不怪你你二人脾性相投,必能精诚合作,互不背弃;只望你二人将来能合力压制干将,莫让他任意妄为才好”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对视一眼,一齐点头。白虎城主稍一思索,问道:“今天欧阳干将派了几个人去?”陈敬龙忙应道:“八个”白虎城主又问:“杀了,还是放了?”陈敬龙应道:“全都杀了,一个也不曾跑掉”
白虎城主笑道:“好,没有漏网者就好”转头命那老太监:“派人召欧阳干将来此;要快”老太监答应一声,急去安排几名侍卫,各取坐骑,分头去寻找通知欧阳干将。
陈敬龙奇道:“现在已无借口除他,还召他来做什么?”白虎城主笑道:“虽不能除他,却可敲山震虎,吓他一吓;趁其心虚神乱之机,得些便宜你们不必多问,只看着老夫行事便可”
陈敬龙满头雾水,不明所以;慕容滨滨却有所领会,叮嘱道:“敬龙,干将到时,若与你我说话,咱们只是冷笑便了,千万莫要开口”陈敬龙愕道:“为什么?”白虎城主笑道:“慕容比敬龙聪明的多哈哈,敬龙,你只按她所嘱去办就是,不可有误”陈敬龙听他也这般说,便点头应承,虽有满腹疑窦,却也不再多问。
过不多久,欧阳干将跟随一名侍卫,自义军召募处方向行来。
到了近处,望见列队伫立的众多侍卫,欧阳干将脸色登时一僵;再看见站立车旁的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二人时,则脸色更是难看,前行脚步略显迟滞。
及到了车前,欧阳干将先向陈敬龙二人抱拳招呼道:“哈哈,敬龙兄弟、慕容将军,原来你二人也在此处”
慕容滨滨并不还礼,眼神中满是敌意,微微冷笑。陈敬龙见她如此,便有样学样,也冷笑两声,望向欧阳干将的眼神里露出些许狠意。
欧阳干将笑容本就勉强,见他二人神情,更笑不下去;干打着哈哈,冲车中白虎城主躬身施礼,道:“不知王爷召干将觐见,有何吩咐?”
白虎城主默不做声,冷冷看他半晌,方沉声问道:“今早陈将军回营途中,遇人拦路阻击,你可有所听闻?”
欧阳干将微微一愣,忙道:“有这样的事?这……这可真是不曾听说”转向陈敬龙看去,满脸焦虑担忧之色,急急问道:“敬龙兄弟,你可没有受什么伤害吧?”
有了方才经验,这次不用再有人教;陈敬龙依旧是冷笑两声,恶狠狠地看着欧阳干将。
欧阳干将见他如此,不由忐忑,脸上血色渐褪;迟疑片刻,轻声问道:“王爷,不知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对陈将军动手?”
白虎城主淡淡应道:“阻击者八人,尽被生擒;老夫已派人严刑拷问过;那八人吃不住苦头,已招供了身份来历,更招供出幕后指使者究竟是谁”
欧阳干将脸上血色尽褪,额间冒出点点冷汗;稍一寻思,强挤出笑容,叫道:“知道是谁指使就好;此事不劳王爷费心,王爷只需告诉干将幕后指使者是谁,干将带人去将他擒来,给陈将军报仇便是”
白虎城主冷眼斜睨,看他片刻,森冷笑道:“此事倒不用你出力,老夫这许多侍卫,须不是摆着看的;城中守军、城外陈家营,更都不是摆设”
欧阳干将望望侍卫队伍,额上冷汗冒的更急;强笑道:“那……不知王爷急召干将前来,所为何事?”
白虎城主冷冷说道:“找你来,是想你帮老夫做个判断:那八人供认,是受铸剑山庄少庄主欧阳干将指使;你觉得这供言可信否?”
欧阳干将全身剧震,瞠目不知所措;愣了片刻,方急急叫道:“冤枉干将与敬龙兄弟情同手兄,怎会指使人去阻击他?王爷,那八人所供全是谎言,您千万不可相信”
白虎城主皱眉疑道:“那八人所供全都相同,想必不会是假的吧?”欧阳干将急道:“假的,绝对是假的他们必是与干将有仇,所以设此陷阱,诬害干将”
白虎城主稍一沉吟,点头笑道:“你这猜想,似乎也不道理究竟是信你,还是信那八人供言,老夫可当真难以决断……”
欧阳干将急道:“信我,当然是信我”白虎城主眉毛微挑,沉声问道:“你有何证据,能让老夫信你?”欧阳干将一呆,张口结舌。白虎城主又道:“其实信你这一次,也不打紧;但你不能证明你确实是真心对待敬龙,老夫便放不下心;万一那指使者当真是你,日后你再设计谋害敬龙,岂不糟糕?你须用什么方法,让老夫确信你与敬龙情同骨肉才行”
欧阳干将愕道:“证明情同骨肉?”思索片刻,猛然醒悟,忙道:“干将有个骨肉兄弟,名唤莫邪,王爷是认得的。不如让莫邪追随敬龙,保护他安全,以防日后再有人谋害敬龙;王爷以为如何?”
白虎城主点头笑道:“若能如此,方见你待敬龙之诚……”忽又皱眉,沉吟道:“莫邪已是成亲之人,若使其夫妻分离,似乎不大妥当”
欧阳干将忙道:“不妨事干将弟妹亦是敬龙故友,便让她与舍弟一起跟随敬龙便了”
白虎城主笑道:“如此最好你肯让骨肉至亲保护敬龙,可见你与敬龙确实情义深厚;那八人供言,可见是假的了”
欧阳干将忙道:“是,是,他们供言确实是假的;王爷慧眼如炬,当然不会受其蒙骗”
白虎城主点点头,沉声命道:“陈家营明日便要开赴前线;你要莫邪夫妇跟随敬龙,便要让其早去陈家营,一同准备,以便起行”
欧阳干将忙道:“干将这便去通知他们前往陈家营,今日午时之前必到”白虎城主含笑挥手,命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