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藏獒,在吐蕃境内有九犬一獒的说法。九是虚数,泛指一窝同生的数只幼犬。据说饲养藏獒的牧民在藏獒的幼犬断奶之后,就会在野外挖置一个深坑,然后将一窝幼犬全部扔进坑内。此后牧民每天只会向坑内投放仅够一只幼犬食用的鲜肉。幼犬为了生存,别无选择,只能骨肉相残,用兄弟姐妹的尸体铺成自己的求生之路。经过连续数日的撕咬打斗,最后成活下来的一只幼犬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獒。
藏獒生性凶残,与敌人打斗之时往往是不死不休,暴怒中的藏獒即便是主人也无法命令它退出战场。早在数百年前就有好事者将吐蕃藏獒运至海西国,在斗兽场上藏獒与狮虎相搏,胜负几率据说站稳五五之数,藏獒的凶悍可见一斑。
拓拔呆呆对阵的紫焰乃是大昭寺住持龙象法王的爱犬,相传龙象法王当年用良马百匹才易得此犬。紫麒麟是纯血的太古巨犬后裔,身材尺寸较之寻常的藏獒更要超出许多。尤其是紫焰作为龙象法王的贴身守卫犬,自幼就经过严格的搏击训练,实战经验自然是异常丰富。
匈奴汉子依旧是一副木纳的表情,他面对牛犊大小的恶犬,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惶恐。一人一犬在深坑之内相互对视了片刻,还是紫焰耐不住性子,一跃而起,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直取拓拔呆呆的咽喉。
拓拔呆呆见紫焰来势凌厉,急忙向左侧一闪身,堪堪避开了藏獒凌厉的一扑,随后他借势跃起,在空中以右肘猛击紫焰的天灵盖。
紫焰在半空中无处借力,自知无处躲闪,索性不再避让,让拓拔呆呆在顶门打了个正着。它吃痛的一声怒号,落地后就地一滚,转瞬后再次跃起,前腿直扑拓拔呆呆的双肩,利牙依然是咬向拓拔呆呆的喉咙要害。
拓拔呆呆方才肘击处,只绝得那畜生的头骨硬逾金石,自己竟是如同击在钢板上一般,一阵剧痛沿着右肘处传来,好似骨折一般的痛彻心腑。匈奴汉子看似一击得手占了上风,实际上却是吃了一个暗亏。来不及查看右肘的伤势,紫焰的第二波攻击已然攻击到眼前。拓拔呆呆扭头让过那畜生的利齿,避让时身形躲闪不及,被紫焰的前爪扑抓在左肩上面,顿时血流如注。
匈奴汉子负伤后身形一滞,被紫焰接连而来的一记猛扑掀翻在地,胸前的狼头刺青上血迹斑斑,更显狰狞之状。拓拔呆呆重创之下无力站起,只好就地翻滚到坑边,依靠着石壁挣扎坐起,饶是如此也未见得他又丝毫的胆怯之意。
拓拔呆呆方才被紫焰扑到在地的时候,后脑着地,躲闪但听得耳畔见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如同有什么物件在脑海中被打碎了一般。他再看向紫焰的时候,那畜生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分解了一样的清晰。
拓拔呆呆尝试着运转一下浑身的真气,刹那间觉得无数个强悍的能力在记忆深处澎湃涌来,他的脑袋顿时如同被利斧劈裂一般的疼痛,眼前蒙上一层血雾。
紫焰见地上半躺的汉子忽然一脸的痛苦之状,正是个绝好的下手时机,那里还会客气,它迅猛如猎豹一般的直扑过去,利齿对着拓拔呆呆的脖颈一口咬下。
拓拔呆呆看得真切,待等那畜生扑在眼前,他的右手才闪电一样的击出,拳势之猛有方才判若两人。蕴含着开碑裂石之威的一拳正中紫焰的下颚,噼啪的骨碎声后,藏獒的下颚骨折脱臼,一张巨嘴再也合并不上。
拓拔呆呆依墙暴跳而起,神情一改呆滞之状,眼中精光四射。他双手将倒地不起的紫焰拎起,随即狠狠掷向地面,与此同时右腿膝盖迎击而上,喀嚓一声,竟是活活的将藏獒的脊柱折断。那畜生一声惨嚎,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显然是轮回去了。
从拓拔呆呆被扑倒在地,到紫焰命丧当场,电石火光之间的一连串的变故将看台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是西门庆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狂喜的冲到前排栅栏处,手舞足蹈的大声喝彩叫好。辛香儿唯恐他过于失态遭人耻笑,连忙将他拽回到座位上面。
拓拔呆呆爆冷击毙藏獒紫焰,大官人当场赚翻,他顾不得在观赏剩下的两场角斗表演,拉着辛香儿赶奔前台,兑取了一百两金子的赌注。雪域宫以十锭金元宝支付赌资,十两一锭,刚好一百两。西门庆收好金元宝,惦记着那个匈奴汉子的伤势,于是去后台的探视。
拓拔呆呆所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清洗、涂药之后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止住了流血。西门庆见他无碍,心中甚是欢喜,提议用自己的马车送这汉子回家。拓拔呆呆神智恢复之后虽说依然回忆不起自己以往的经历,在待人处世上却是机警、事故了许多。他深知方才自己击毙了龙象法王的爱犬,拉丹顿珠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眼前这个热心的大宋客商明显是并无恶意,于是欣然同意与大官人同车离开。
西门庆也正是担心那几个纨绔狗少趁拓拔呆呆伤势严重而伺机报复,当下不再耽搁,叫辛香儿先行一步去外面安排车马,自己搀扶着拓拔二呆随后而至。三个人上车之后,西门庆打赏给驾车的汉子一张金叶子,吩咐他全速驱车赶奔小昭寺。西门庆早就听闻拉萨城中的大昭寺与小昭寺向来不和,此番拓拔呆呆伤了大招寺住持爱犬的性命,小昭寺的众喇嘛自然是会以上宾相待。
马车沿着粘土夯成的官道一路东行还不到一柱香的光景,车上三人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尾随而来,显然是拉丹顿珠闻讯追来。拓拔呆呆不愿意连累西门庆二人,挣扎着就要下车与那伙纨绔拼命。大官人一把将他拉住,叮嘱辛香儿好生的照看他的伤势,言说自己下车阻挡一阵,随后就来。言罢西门庆也不令马车减速,打开车门一跃而出。
拉丹顿珠下午在八角街上调戏混血美女未果,反被拓拔呆呆打残了两名手下。他打听到那个匈奴汉子当晚要在雪域宫下场角斗,于是花重金买通了大昭寺龙象法王的狗奴,私下里借了紫焰出来参赛。原本他以为拓拔呆呆在紫焰面前绝对不可能撑过一盏茶的时间,不成想结果却是着匈奴汉子神魔附体一般的将神兽紫麒麟当场击毙。在场数百看客亲眼目睹,此事绝无可能欺瞒下去,拉丹顿珠再怎样的胆大妄为也不敢去承受龙象法王的怒火。
拉丹顿珠心想当下唯有擒了元凶之后,自己再亲自去大昭寺前负荆请罪,此事或许还有一线回转的生机。故此他听闻拓拔呆呆被一个陌生的大宋客商用马车接走的消息之后,立刻率领了十几个狐朋狗友气急败坏的从后面追赶而来。
拉丹顿珠远远的看见前方有一驾马车正在仓惶的向东逃窜,心中一喜,正要鞭打催促跨下坐骑加速追赶,忽然看见前方大路中央站定一人,正是拓拔呆呆获胜时在看台上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那个宋装打扮的鸟人。拉丹见状怒从心头起,也不减速,在马上轻带厮缰,调整方向,纵马直奔西门庆而去,看架势正是要将大官人踏于马下。
西门庆原本是要手起刀落将这几个吐蕃狗少的脑袋尽数砍了,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带走拓拔呆呆之事有太多闲杂人等知晓,几个鸟人当街被杀,自己绝对不能摆脱了干系。自己此行乃是为了盗剑而来,此后还要在拉萨城内逗留几日,故此还是不要轻易的节外生枝才好。于是此番阻击,西门庆打定主意以立威为主。
大官人见拉丹顿珠纵马狂奔至五十步外,这才伸手轻拍挎包内旺财的后背。小貔貅自从在通天河吞噬了巨灵玳瑁的血肉精华之后,神通骤涨。此时它与西门庆之间依稀的做到了心神想通。旺财得到主人的召唤,从挎包内探出脑袋,须臾后本命法相由独角中脱体而出。
本命貔貅迎风见长,因为只是为了达到恐吓的目的,并无实战的需要,于是它在空中膨胀至身长超过十米才止住身型。旺财在西门庆怀中仰天长啸,一阵威压如水波般向四周散开。
拉丹顿珠等人的坐骑正四蹄生风的沿路狂奔,猛然间一阵心悸的压迫感迎面扑来,随即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将所有的马匹震慑在当场。马上的几个狗少被跨下坐骑措不及防的急停搞的手忙脚乱,骑术不佳的两个家伙当场被从马背上甩将下来,其中一人大头着地,顿时摔的脑浆迸裂,眼见是没了生机。
拉丹顿珠惊魂落魄的带住缰绳,抬头看见对面空中一个巨大的魔兽,正面目狰狞的俯视着自己,顿时就没了嚣张的气焰。一匹失去了主人的吐蕃马因为过度惊吓,忙不择路的直奔西门庆冲撞过去。大官人抽刀在手,一式垂天气势如虹的迎面劈斩过去,凌厉的刀气在十步之外就将惊马一劈为二。两扇马尸又顺势冲出数米才颓然倒下,沿途撒下一阵血雨。
大官人擎刀在手,屹立如山,傲然道:“尔等破落户再敢纠缠呱噪,此马就是榜样!”
拉丹顿珠等人闻言哪里还敢耽搁,纷纷调转马头,飞也似的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