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之整理好行装,和王秀才一起,携着二郎,带着几个健奴,一路往西,出了城门,很快就到了潇湘水边。
这里人已然不少,一个个表情闲适,步伐舒缓,显得颇为悠闲!
走在大河边,看着河水或平缓、或湍急的一路北去,李行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豪迈来。难怪有人看到这大河,便发出“会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感叹!
李行之一行人沿着大河往北去,待离城远了,也渐渐的只看见几个疏离的人影。偶有一两个樵夫、渔夫啷当行过,有或许能看到三两个文人骚客在大树下盘腿而坐或在大江边负手而立,举杯畅饮、抬头眺远,畅发幽情!
看到这样的人物,李行之总能心有触动,他想到了后世那些忙忙碌碌的如蚂蚁般的人群,可还有这等气象?还有多少这等人物?
行到一处山坡上,李行之抬眼回头一看,却是觉得这方宇宙是如此的壮阔,只见大江如玉带,蜿蜿蜒蜒的隐没在群山之中;群山莽莽,与天地相接;偌大的rì头升起,在遥远的地方放射出万丈光芒,静静的、照耀着大地!
他低头一看,世间万物都尽收眼底,那潭州一城也不过泥浆砌成的玩具,蚂蚁般大小的人,从城门里出来,然后向四处扩散了去;树影森森,房屋dú lì,阡陌纵横;犹如棋盘画阵,好不壮观!
一阵风吹过,李行之衣襟扬起,一种莫名的意境在脑海中徘徊,那长生青木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王秀才和二郎见李行之顿足不前,回头不知道看着什么,心里有些疑惑,也好奇的回首望去,却见到天地间广阔无比,世间万物皆列在其中,心中亦是豁然开朗!
那些奴仆见自家郎君停了下来,虽然不知何故,但也不敢打扰,将一应物事放在脚边,也休息一阵。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只见眼前三人衣袂飘飞,恍若仙人,似要乘风而去!众仆看得一呆,都静默无声,不敢再有所动作。
良久,李行之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指着十几米处的那棵树,说道:“我们就在那里坐下吧。”这时,众人才从惊异中回过了神,仆人忙把案几铺陈好,又放上几个坐榻来,然后摆上酒食,不敢有丝毫的喧扰。
李行之感觉气氛有些异样,但却想不明白,也就有他去了,免得自寻烦恼。
东西摆开,李行之打发了奴仆,让他们自去玩闹去,也免得扰了他们兴致。
案几上东西并不多,几盘鲜果、几盘干果,再加上几盘冷菜,一坛今早发掘出来的好酒,倒也爽快!
待李行之动了筷子,二郎和王秀才才吃了起来。李行之只吃了些凉菜,又喝了几钟酒,便有些熏熏然了。
本来以李行之的酒量,再加上长生真气的作用,即便喝上千杯也不算什么,却奈何“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行之喝着酒,听着这长风过树的之声,颇觉寂寞。dú lì于此世,却无人解得他心中之意!他突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
抬起头,转眼看去,王秀才还是有一杯没一杯了慢慢品着美酒、尝着佳肴,悠闲至极,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让他忧心的东西。李行之心情突然好了一些,蓦然的想起一句话来——“此地果有所乐,我即别无所思。”这话中意味,也不过如此!
李行之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二郎,也拿着一小杯酒,小模小样的喝着,别说,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番风范。不过,他那不时皱着的小眉头和偶尔向四周张望的模样,却显得有些无聊。
本来李行之是不准二郎喝酒的,不过,一则唐朝的酒大多清淡,酒味不重;二则是,这时候无酒不宴,传统如此,李行之也不好太过违拗,所以便允许二郎偶尔喝上一些淡酒。
李行之看到这里,心里一笑,站起身来,说道:“二郎,咱们去放风筝去!”
二郎咋一听到这话,便立马站起身来,连杯中未尽的酒液也不管了。
李行之从旁边拿过昨rì他亲手制出的风筝,到了一处平地,让二郎拿着大鱼模样的风筝,李行之牵着线头,迎着风,跑了起来。随着李行之‘放’字一出口,风筝便斜着、向天上飞去!
正是迎风坡头,风力强劲,都无需李行之如何动作,放开线,风筝便往远处飘去。只见李行之慢慢的放着线,一紧又一松,斜在远处的风筝,便迅速的拔高了起来,不时的,风筝上还传出筝的奏鸣,似有人在天上奏乐!着实有趣!
远方的人看到这飞起来的事物,颇为惊奇。有些人向这边走了过来,想要探个究竟!王秀才也站起身来,看着那越来越高的风筝,一脸的深思,一斟一酌之间,暗藏着些感伤与怀念。
第一只风筝已经飞了起来,还剩下一只风筝。李行之让二郎牵着线头跑,他在后面拿着风筝,只待放飞。
燕子风筝比大鱼的风筝更容易放,很快便飞了起来。
李行之眼看着风筝渐渐拔高,突然,一阵邪风自左边吹来,风筝被带的一侧身,一头就栽了下来,直直的砸到地上,也狠狠的砸到二郎的心头。
二郎看着破了头的风筝,一脸的沮丧,脸色苍白,有些落寞,看得李行之颇为心疼。
李行之摸了摸二郎的头,笑着说道:“没事,风筝还没坏,我教教你,很容易就可以飞起来了。”
在李行之的指导下,燕子风筝很顺利的飞了起来。毕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收放之间,要注意些风的吹向。
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二郎也开始高兴了起来,他看着飞高的风筝,一脸的向往,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耶耶,你快看,这里,都已经飞起来了。”这时,一个颇为稚嫩可爱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气氛。
声音颇为熟悉,引得二郎转过头去,一个头戴薄纱的可爱小人儿出现在了山坡前。后面还跟着一个侍女和几个健奴。待到李行之转头看时,便看到了一个头戴长罩纱的女子和那rì在破庙里遇到的崔县令。
待得几人走近,李行之才迎了上去,笑着抱拳道:“崔县令近来可好啊!”
“好、好,可是托了李家大郎的福啊!”崔县令抱拳还礼。
这时,二郎已经走了过来,不卑不亢的向崔县令行了个礼。
崔县令一见面前的小童儿,举止之间颇有礼节,浑然不似当初在庙中的怯怯的小家子气,似乎脱胎换骨了一般。崔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二郎读书可用功?不知请了夫子没有?”
“请了石老夫子过来叫他些经义。”李行之在旁边说道。
二郎和崔家的小娘子开始还有些生疏,不久,两个小人儿就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颇为热闹。
李行之也被崔县令一通胡扯,崔县令的学识倒是让他颇为佩服。李行之不敢在那些经义诗词文赋上与崔县令多谈,虽然他最近看了些书,但是久了难免露出马脚,所以专挑着些野文轶事来说,倒是让崔县令大开眼界!
二郎已经带着成为好奇宝宝的崔家小娘子去看风筝去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谈到风筝,二郎就会两眼放光的说起李行之来,两小一问一答的,高兴不已。崔夫人就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止,难道女儿这般高兴,两人又小,也就没必要去理会那些繁文缛节了。
“李大郎,那就是能传讯的风筝?”崔县令指着已经飞得高高的、只见了一个黑点的风筝道。
“嗯,那就是风筝。”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牵着风筝的线旁。只见李行之手指一划,两根线便断了开来,风筝便接着大风,往远处飘去。
崔县令一惊,问道:“李大郎,这又是为何?”正说着话的两小也是讶异不已,不知道李行之为什么把这风筝线给弄断了,其他人也颇为好奇的看着李行之。就连一向没有多少言语、一副死人脸的王秀才也是惊讶的看着他。
这时,崔县令已经从惊讶中回过来神来,心中一凛,却是没有想到,这身形消瘦、有些文弱的李家大郎,却有这等绝艺!
“我听人说,风筝断了线之后,一年的霉运都会跟随断了线的风筝离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今rì便试试。”
“哈哈!没想到李大郎有如此雅趣。”崔县令笑着说道。
这时,李行之又顿了顿,幽幽说道:“传说,如果断了线的风筝如果不再掉落到地上,还能一直往天上飞去,那么,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就能看到你画在风筝上的祝福。”
气氛顿时沉凝了下来,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随着李行之幽幽的声音,带进了诸人的心里。
王秀才站在旁边,仍然是一副死人脸,眼底却闪过一抹深思;而崔县令和崔夫人一样一阵静默、沉思,连在旁边叽叽喳喳的二小也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再说话了。
风筝能带着霉运不一定是真的,但在李行之原来的那个时候,却有这个传统。但是,后面的话,却是李行之杜撰的,或许,这就是他心底的希望!
正在这众人都静默的当口,突然,李行之只觉心底一寒,毛发乍起!只见一棵大树后面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手提大刀,一道寒光直向李行之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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