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勇两兄弟叫了声“骆爵爷好”。何伯爵的弟子，就是说我是傻瓜的人。可是这里有两人，是谁呢？嗯，看样子是两兄弟，无论是谁都一样。骆至善一拱手：“何伯爵，您也不要叫我爵爷了，还是叫我至善吧！就是这两位兄弟说我是傻瓜了吧？我非常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很可能还在青霜府死死地教百姓识字，永远不会见到何伯爵，也看不到关外府的学校。”
何伯爵笑了，小勇两兄弟笑了。何伯爵说：“事情的经过我们也知道了。马叔不会瞒着我，第二天就给我写了信。其实，你知道的还很少！大的叫小勇，就是他说你是傻瓜的。从小被他父母宠坏了，口无遮拦。你不责怪他也好。小的叫小武。你的事情就是他禀告政王爷的，你被封为贵族，蔡高华被停职，都有他的功劳。”
骆至善的嘴张得大大的，完全吞得进鸡蛋！这两个小子是什么来头？
小勇说：“骆爵爷，我口无遮拦，已经受了责骂，请原谅！”
小武说：“骆爵爷，也没什么。我们的父亲是百胜省都督，我们想见到政王爷是很容易的。政王爷后来给我们捎信说，我哥哥的话也有点道理，不然至少封你为二等男爵的。”
“骂得好！确实骂得好！我也想过了，如果我继续下去，两年我们全家就要饿死，这两年我最多能让三百人识字；可是我照顾好自己，我起码还能活三十年，就算每年教五十人，也能教一千多人。你们也不要叫我爵爷了，看得起我，就叫……还是叫我的名字吧！”骆至善说。其实他想说叫他大哥的，马上反应过来，刘都督的身份，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男爵吗？还是最低等的！自己的位置都是别人的功劳，他们完全可能取得更高的爵位。他们现在的口才能力，远远超过一般的同龄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小勇说：“如果要以虚礼来说，我可以叫你骆爵爷，可以叫你骆先生，或者骆秀才。可是我师父教导我们，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我看你是个实诚人，我就跟你说实话，我看不起你，到现在我还是看不起你。因为你对自己的错误认识不够。你把人家一家老小留在家里教学，人家不做事了？吃什么？做事要影响教学，还要扫你的面子。还有，年龄层次不一样，生活经验不一样，理解能力不一样，接受快慢就不一样，当然就悬殊太大。现在，识字课本已经改变了许多，最大的变化就是区别了成人和小孩，相差很大。另外，光是识字是不能脱离贫穷的，还要会动脑筋，会找事做，会生产。你会识字，可是你家穷得叮当响。别人一看，哎呀！原来会识字还是这么穷啊！算了，我不识字了！即使当面不得罪你，心里已经认为识字没有用，学起来当然就不用心。你不接受别人的馈赠，甘于清贫，思想是好的，却不现实。有的人感动了，努力学习；有的人会想，我学会了识字，今后这人情怎么来还啊！”
骆至善越听越惊，越听越后悔，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
小武接着说：“骆爵爷，你的名字叫至善，可见你父亲希望你做个至善之人。可是你们一家都没有正确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至善。人都是追求更好的生活的，光是有一颗好心远远不够。授人鱼，不如授人渔。至善，就得让最多的人都过得更幸福。我师父提出修水库，就让北疆增加了无数的土地和粮食，就让粮价下降，就让更多的北疆人吃饱了肚子。”
骆至善把头埋在大腿上，不敢抬起来。
这时，何伯爵说话了：“不要多说了。至善，你要是个男人就把头抬起来！今天下午，你就跟着小勇两兄弟在这落马坑到处看看。”
骆至善慢慢抬起头，望着何伯爵：“何伯爵，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已经说过了，你先到处去看看。至于你看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有什么我们晚上再谈。你放心，明天会有人送你到学校，不会耽误你们的培训。”
然后，半天时间，骆至善在小勇两兄弟的带领下，参观了落马坑所有的工厂，还试验了沼气，参观了瓷窑，甚至去看了水厂的轮廓。北疆的二月，还是冰雪覆盖。落马坑的工厂已经在运转了，主要的大路都清扫了。水库就在这里，也不怎么麻烦。一边参观，小勇兄弟一边介绍。有的东西小勇两兄弟也不清楚，就大体看看，说说功用和发展演变。当然，有少数地方，小勇兄弟也不能进入。比如，凹版印刷室，属于最高机密，除了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何伯爵一人可以进出，连孙阳都不能。
傍晚，三人回到伯爵府。据侍卫说，何伯爵还在书房。经过通报，何伯爵又在客厅与骆至善见面了。
骆至善今天是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想。骆至善看到何伯爵，就说：“何伯爵，今日参观，实在令我大开眼界，感慨万千啊！”
“哦！说说看。”
“可以肯定，您掌握了远超当世的知识和技术。您不把这些完全推广开来，我认为有这几个原因：你需要很多的钱，才能让所有的人都能识字。当今世上，能全心全意帮助百姓的人并不多。而一旦推广出去，您就挣不到什么钱了，帮助百姓也没有那么方便了。会识字算术，才容易学会相关的技术，才能挣到钱。你的工厂在这里，就会引起百姓学习识字的热情。没有知识，也能开动机器，也能生产，却难以有开创发明和革新，充其量只是一个工匠，无法改变社会，让更多的人幸福。只有让大家多学知识，多思考，才能推动前进。社会是发展的，是变化的，固步自封，阻碍社会的发展，就是社会的罪人。在前进的道路上，有很多要摸索，要钻研，要不怕失败。还有，情况是复杂的，也是有联系的，我们既要区别它们的不同，又要找到它们的联系，区别对待，合理利用。”
“没有了？”
“还有，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必须依靠很多人的力量。暂时我就想到这些。请赐教！”
“我现在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能看到多少就是多少。至少，我看你的脑袋还是不错，除了认死理之外。你再说说对你目前要进行的百姓识字有什么用？”
“其实很多令高足早就说出来了，要让人发现识字的用处；要区别情况对待，不能一刀切；要积极摸索更好的方法；还要让自己站在一定的高度，既要平等待人，让大家能和你用心沟通，又要让人发现自己的长处和优势，要成为普通人的引领者；要充分发挥大家的力量。当然这其中具体的操作很困难，也有的分寸很难把握。我想这就是我以后一定要注意的。”
“不错！确实动了脑筋！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跟你明说。我可以提醒你，以后我可能要给你加担子。好了，不说了，准备吃饭！”
晚饭跟午饭不一样。菜丰盛了许多。午饭是没有专门准备的，只是为了防止意外才准备了一碗红烧牛肉。人员也不一样。梁铁匠夫妻晚上没出现在中午的饭厅，增加了金珠格格和清松道长。何伯爵还稍微做了介绍。
晚饭的气氛要活跃得多，但骆至善也在思考，何伯爵为什么这样安排呢？梁铁匠夫妻不善言辞，辈分又高，他们在，肯定是不好那么活跃的。特别是何伯爵的师娘，还抱着婴儿。婴儿的情况不好控制，有时饿了要吃奶，有时又要拉屎撒尿。有外人在，肯定不那么随便。所以晚上就不一起吃饭了。这容易理解。金珠格格的话不多。不可能是拉出来看人的。那个清松，就是一个二愣子，骆至善两下就看出来了。伯爵夫人没在，可能有其他原因。
吃过晚饭，喝了点酒，骆至善觉得确实很疲倦。何伯爵也就安排他早早地休息了。躺在床上，骆至善终于想明白了，何伯爵这是在告诉他，不要看不起任何人，任何人都有优点和缺点，要学会管理人，驾驭人。看样子，何伯爵还是对自己比较重视的，希望今后自己能独挡一面。可是自己就只是一个秀才，除了教书，还能做得了什么呢？唉！睡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何伯爵没必要害我们这种小人物。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骆至善就被叫起床了。因为他要赶到学校去，还有二十里路，到了学校还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何伯爵，被告知，自己吃饭，不要过问别人。饭后，他和金珠就到学校去了。
在学校，骆至善发现同来的儒生都怪怪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