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薛谦。中年男人在地下室里再次见到田泽的时候做了自我介绍,脸上带着笑容,和蔼可亲。
大约在十分钟之前的那一次见面,他还说什么制度,不愿意告诉田泽他的名字,也不让田泽询问他的名字,但是现在,因为李玉山一个电话,他的原则就改变了。
李玉山一定是给他打了电话,就在他得到田泽的答复之后。
田泽看着薛谦,我们大家心照不宣,有些话也不好当面说出来。他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能给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当然,不过我要和你单独谈谈。薛谦说道。他看了柳月一眼。
柳月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我出去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她离开了地下室。
田泽说道:现在可以了?
薛谦笑着说道:不着急嘛,田队长,你喜欢喝酒吗?
田泽刚想说不,但转眼一想,他又改口说道:不是很喜欢,但喝点也无妨。
那我们就有共同的爱好了。薛谦说道:我这里有82年酒窖窖藏的正宗的拉菲堡,非常珍贵,还有矛台酒厂不外销的特供秘酿,哦对了,还有和田队长你有渊源的酒中新贵草酒。那么,你喜欢喝什么呢?
但薛谦提到草酒的时候,田泽微微地愣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国际情报战场上打滚多年的职业间谍,用老狐狸来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了。薛谦此举是在暗示他,他知道他的很多事情,而他不会因为李玉山的一个电话就会相信他。
拉菲。田泽说,82年的酒窖窖藏拉菲堡,其市场价格已经在八到十万之间,喝一杯也价值近万,没必要替这家伙节约。
和我猜想的一样,田队长,请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薛谦向办公桌后面的墙壁走去,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存放任何杂物,却也没有门户。
难道还有暗室?田泽心里暗暗地想到。
果然,薛谦走到墙壁跟前,伸手在一片墙壁上按了一下,墙壁里面顿时弹出了一台小型的电子仪器。他在那台仪器的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密码,然后将右眼递到了仪器前接受扫描。
墙壁豁然打开,竟是一道伪装成墙壁的超厚的合金门。
合金门后是一个比地下室小一些的秘密空间,有办公桌、电脑和书架,还有酒架和沙发,甚至还有一张用檀木打造的欧洲古典风格的床。书桌前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十分完整的孟加拉虎的虎皮,在床前的地面上也铺着一张非常完整的北极熊熊皮。在一侧的墙壁下,田泽还看见了一只枪架,那上面陈放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看得出来,薛谦这么一个人物,不仅喜欢权利,也喜欢打猎,还喜欢收藏一些象征身份的东西。
这个密室,显然是薛谦的私人空间了,他不仅在这里掌控他的情报世界,还在这里享受。是的,享受。田泽已经在这里的空气里嗅到了好些个女人的气味。
权利和女人,金钱和奢侈品,薛谦在这里俨然是一个地下国王。
薛谦走到酒架前,取出一瓶拉菲堡,用启瓶器开了红酒,然后用价值不菲的水晶酒杯倒了两杯红酒。他缓缓地走到田泽的面前,递了一杯红酒给田泽,轻碰酒杯之后笑着说道: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还请田队长多多关照。
田泽也露出了笑容,薛哥你客气了,我才是那个应该请求多多关照的人呐。说出这样的拍马屁的话,田泽自己都感到好一阵恶心,但在眼前的局势下,他却不得不做出这种违心之举。
呵呵……对了,田队长,你是真心加入我们的吗?薛谦的话锋忽然转变了,变得凌厉了起来,他直直地看着田泽的眼睛,他也相信能从眼睛之中看到别人内心的说法。
田泽笑着耸了一下肩,难道还需要宣誓吗?如果非要那样的话,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薛谦摇了摇头,他说道:如果是在中世纪的欧洲,你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骑士,你的诺言也必定是一言九鼎的诺言,一个誓言就足够了。但是,你得原谅我,我是搞情报出身的,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的判断。
说,你想我用什么来证明?田泽说。事实上,他原本就没指望薛谦和李玉山会轻易相信他的效忠。无论是薛谦,还是李玉山和聂云飞,他们那种权欲熏心的人会相信别人吗?不会,绝对不会。
痛快……不过在开始之前,我得申明一下,这是聂大少的意思,也是李玉山的意思,他们授权,我不得不这么做,所以,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田老弟原谅啊。
田泽说道:我的决定,我来证明,和你没关系。
呵呵,那好,我们就开始。薛谦放下空了的水晶酒杯,走到了办公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只档案袋,然后将档案袋打开,抽出了一叠文件。
田泽走了过去,没有看见那些文件的内容,但他的心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那会是什么呢?
薛谦拧开他的派克金笔,轻轻地放在了文件旁边,然后说道:田老弟,证明你的决心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在这上面签上你的名字就行了。
田泽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扫了文件一眼,却愣住了。这是一份出卖华国核心情报的文件。他没有看完整个文件,但却已经看见好几处华国的战略导弹发射井的具体位置,防空参数等等。这样一份文件,他要是签了,那就是叛国。如果有朝一日,聂云飞将这份文件公诸于世,那么在华国他将无立锥之地!这样的罪行,也会被判处极刑!
蝎子和响尾蛇毒吗?但和眼前的薛谦比起来,它们不及薛谦的百分之一。田泽知道,只要他签了这份文件,无论他是不是真心投靠聂云飞都不重要了,因为只要聂云飞掌握着他的这个把柄,以后无论让他干什么,他都只有俯首听命!
这个……田泽苦笑道:是真的吗?
薛谦说道:这当然不是真的,这份文件不会被出售,但如果你背叛聂大少的话,它就会变成真的。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和聂大少共进退,签这么一份文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田泽拿起了笔,却在即将签下他名字的时候停了下来,他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你的主意呢,还是聂云飞的主意呢?或者,是李玉山的主意?
这很重要吗?薛谦看着田泽。
当然,这决定以后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田泽说道,他也直直地看着薛谦。
朋友?薛谦相信他就算把菊花奉献给田泽,他也绝对没有可能成为田泽的朋友。不过他很清楚田泽的意思,如果他处理不当的话,那么他有可能会成为田泽的敌人。谁愿意成为田泽这样的人的敌人呢?
是……李玉山的主意。薛谦低声说道:希望田老弟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我没指望我能成为你的朋友,但是,我仅仅是一个跑腿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在此之前,我们并无利益冲突,我们也毫无瓜葛。
李玉山?田泽冷笑了一声,这种阴险的伎俩果然是他的风格,没有男人气概的他就连心理也阴暗到了扭曲的程度了。
签字,田老弟。完事之后我还想请你喝一杯你们的草酒,就我个人的品酒经验而言,我觉得所谓国酒矛台,在你们的草酒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薛谦岔开了话题,一边催促田泽签字。
完事之后我可不想再喝什么酒,我要知道情报的内容。田泽说道。
实不相瞒,你签字之后我会给李玉山打一个电话,他说了,在你签字之后他要和你谈谈。薛谦说道。
你的意思是……田泽冷冷地看着薛谦,即便是我签了字,你仍然不会告诉我情报的内容,我要得到情报,还需要过李玉山那一关吗?
田老弟,你是什么意思呢?既然你一心投靠聂大少,成为他麾下的战将,难道听他的安排,服从他的指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你怎么还如此执着于这个情报呢?你肯定是会知道情报内容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薛谦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除非,你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是吗?
是——又怎么样?田泽已经毫不掩饰他心中的怒火了。
果然是这样,你给我滚出去!我会给李玉山打电话的!突然翻脸,薛谦也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两个都不是什么善人,刚才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虚伪、险恶,彼此算计。唯一不同的是,田泽的立场却是善良的,正义的,他仍然在执行苏定山的命令,在为华国这个国家效力,仍然在努力地挽救那些即将被当做炮灰的手术刀战队的探员们。而薛谦的立场,仅仅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利。
滚?不,老子有更好的主意!田泽突然将派克金笔扎进了薛谦的手掌。
鲜血喷溅,惨嚎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杀猪一般惨烈,那支派克金笔竟活生生地穿透了薛谦的按在办公桌上的右手手掌,甚至扎进了办公桌的桌面!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暴力的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