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停止了，但是屋子里的东西全都聚集在了房间的一角。
“这是——这座楼倾斜了！”赵振廷。
“别开玩笑！——”孔玥琳叫道，声音略带哭腔。
“消防队马上就过来了！”叶昭叫道，“别着急，冷静点！”
“怎么可能冷静——啊！——”
众人随着孔玥琳望的方向看去——一股火舌伴随着浓烟窜上了三楼。
“关上门！”林铁豪朝那边跑了过去，而赵振廷也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然而，意外的一幕发生了，那一刹那，赵振廷并没有去帮林铁豪关门，而是将手伸向林铁豪的后背。
啪——
叶昭拉住了赵振廷的手。
林铁豪则没有任何意外地拉上了房间的门，并上了锁。
“叶昭，你——”赵振廷用惊讶的目光望着叶昭。
“赵警官，”叶昭冷冷地，“虽然我十分不愿意让自己相信这一点，不过，现在我终于不得不相信了——你，就是‘死神’吧。”
这时，林铁豪也转过了身，用诧异的目光望着身后的两人。
“发生什么了吗？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他问道，但没有人回答他。
赵振廷朝后迈了一步，不自然地笑了起来：“你……在什么呢？”
“赵警官，你刚才并不是要帮林铁豪一起关门，而是——想把他推入火海吧。”
“什么？——”林铁豪大张着嘴巴，伸出手来指着赵振廷，“你——你要——”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振廷一摊手，道。
“我了，因为你就是‘死神’。”
“别开玩笑了，‘死神’是尹世雄，他已经被抓住了不是吗？”
“不，尹世雄不是‘死神’。”
“为什么？他是‘死神’的结论不是你自己推理得出的吗？另外，他不是也拘捕了吗？他不是也承认自己杀了人吗？”
“没有，他并没有承认杀人。”
“哎？这个法——很有趣。”
“你应该不会忘记他最后被捕的时候一直是喊些什么吧？——我要杀了他们——他想要杀人，但是实际上他却没有杀死任何人。”
“我听不明白你的。”
“他有充分的动机，他的确计划想要杀死那三个人，但是并没有实施——在那之前，三个目标陆续死于另外的人之手，而且逐步显现的线索一步步把人们的目光引导到十二年前的尹佳慧事件上——也就是，引导到尹世雄自己顺理成章会被当成凶手的情况里，所以——他才歇斯底里起来，他既懊恼仇人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同时也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蘀罪羊。”
“虽然如此，事情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并非如此，还记得郭伟杰的案件吗？如果武子明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就只能在那三条路上独自行动的人之中——那便是，尹世雄、石林海和——你。只要在杀人之后从后门逃出酒店，再装作匆忙赶来的样子就可以了，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尹世雄当然有可能是凶手，那只是因为他计程车司机的身份，可是，你该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吧？计程车司机在犯案中的便利性是个中关键，而另外一个职业，却拥有着更高层次的便利性。”
“警察？”
“正是如此，这个职业如果犯罪，比任何罪犯的便利性都高，难道不是吗？”
“这种话随你怎么——”赵振廷苦笑了一下。
“想要证明吗？是的，还没有到关键，也就是——在‘死神’所犯下的案件中，计程车司机办不到，而警察办得到的事情。”
“那——是什么呢？”
“双手的位置——本该存在的吉川线——”
“什么——”
“在郭伟杰的案件中发现的，当然据林海哥所，在葛林峰一案中也存在：被勒死的死者一般会用手抓挠颈部，留下吉川线，这一点你一定比我清楚。但为什么死者不但没有吉川线，而且双手还平放在身体两侧，好像根本没有反抗过一样？”
“这个……”
“只有三种可能——死者无意识，死者不反抗，死者无法反抗。葛林峰的案件我不在现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郭伟杰的案件我在场，我很清楚，郭伟杰不可能在被勒死之前失去意识——没有迹象表明死者生前有被敲击头部或者被下了药，同时，在酒店那种公共场所，他那样的人自己放弃反抗也是不可理解的，因为他只要一叫就会有人出来救他——”
“所以？”
“他失去了反抗能力，他的双手被束缚了。”
“谁都可以束缚一个人的双手吧，用绳子什么的——”
“当然，可是凶器却是电线，难道不是很奇怪吗？明明可以用绳子却用了现场的东西？还有，如果凶手只是在他背后绑他的手，他为什么不喊叫？对，他明明只是被束缚了双手却不喊叫——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被用枪顶着头部！”
这一次，赵振廷没有回应。
“凶手——也就是‘王先生’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掏出了手枪——‘不许话，否则就打死你——’在如此威胁之下，他当然可以逼着他转过身，绑住双手，最后再用电线勒死他！这个过程中，保证他在被勒住脖子之前都不敢发出求救——所以，凶手拥有两件东西——可以威胁人的手枪和束缚人双手的——手铐。”
赵振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凶手制造的现场，使他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手边的东西将死者勒死，但是直接袭击的话，死者一定会呼救，所以他必须先用手枪逼着对方转过身蹲下来，然后用手铐限制住死者可能造成反抗为自己带来求生机会的双手，最后才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收起手枪，痛下杀手……”
“消防车过来了……你们……”孔玥琳把身体靠在窗边，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郭伟杰对‘王先生’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可以理解为他认为警察不会伤害自己，”叶昭却没有理会孔玥琳，而继续道，“大概你是谎称要透露给他什么内部信息吧？最早的死者陆奋强也是如此，半夜回国，怎么会突然就被人绑架了，而且钱包落在高速路上？他是被司机绑架了吗？当然，这是一个合理的选项，但是如果是一名警察到机场接他，并告诉他有话对他谈——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拒绝的吧？”
“很好，不过，如果只是警察的话，石林海也有嫌疑吧。”
“当然，并非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就排除他——更重要的是——你早就知道这里的一切！”
再度沉默。
“你早就知道了死神最后的目标就在这里！你早就知道了这里藏有毒品！还记得你刚进楼的时候对林铁豪的话吗？——‘你居然把她跟那些东西藏在一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什么是‘那东西’？你早就知道了这里有毒品对吧？只是你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你猜测是在地下酒窖里——你对这里的路很熟悉，你一进工业园区就知道林铁豪酒厂的位置，你一进大楼就知道往左走可以到酒窖——你对这里太熟悉了，你一定偷偷来调查过——比如，还亲自来装了炸弹——就在在刚才，你甚至还十分肯定地过——‘炸弹都在楼下’！这一点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的有错吗？你安装了炸弹，想要炸毁这个地方，但是你并不知道大小姐也被捆在了这里，所以一开始，你完全无视拼图案件，专心跟我们一起寻找大小姐，甚至当我们尹世雄可能抓到了大小姐你也显得不那么紧张。但是——当你知道大小姐可能在这里的时候，你的表情就变了，你在意十二年被你救出的女孩，你不希望她不幸成为你计划的牺牲品，对吗？”
轰——大楼的轰鸣声回答了叶昭。
“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明白吗？”赵振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给十二年前的事件做个了断——案件的起因，那些毒贩子——陆奋强、郭伟杰，还有你——”他指向林铁豪，“都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受到法律的制裁，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我离开了华荣市十二年——可是我心中始终无法放下那一切——我相信卷入当年事件中的每个人都一样吧——无论是葛林峰、尹世雄、陈笛、陈笑、刘美铃，还是——”他望向孔玥琳，“大家都一样吧？一起犯罪怎样影响人的一生？本来，我对于这件事已经一筹莫展，但是——上个月，终于有一位当事人的仇恨爆发了，那个人就是——陈笑。”
“所以——”
“我跟陈笑谈了话，并以案件知情人的身份申请协助搜查。这时，我才充分意识到林铁豪和贩毒分子之间的可能关系——他可能正是以红酒交易为幌子，承担着毒品存储的工作。虽然我猜到了这个可能，也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探查到毒品很可能就在这个酒厂里，但是我依然没有证据，搜寻红酒走私案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是的，没有证据，所以，我必须要自己制造证据！”
“制造证据！”
“就是炸掉这里！这样警方就会搜查这座废墟！所以就能发现正常搜查无法发现的证据！就是！这便是——我送给你们的那份‘大礼’啊——”
轰——大楼再度发出了轰鸣和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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