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祝家庄——
夜……
月亮柔柔的亮光照亮了大地,清幽静谧,一扇窗户边靠着一个冰色的身影,正仰头望月,月光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脸,有凉凉的感觉。
不要奇怪我为什么会在祝家庄里,今天一群人在颐仙楼一直闹到黄昏,离开的时候祝涯提议说不如到他府上过夜,总比在客栈里的好。
众人想想,的确不错,只是麻烦了祝涯。祝涯笑眯眯地摇着他那把扇子,说哪里哪里,于是,逍遥和月如结了客栈的帐,与众人一起到了祝家庄。
说起来祝家的人还真是好客,祝老爷和夫人笑逐颜开地安排了我们的住处和膳食。对剑语更是像对自己的儿女一样疼爱,众人心中窃笑,怕是他们早就把剑语当成自家人了吧。
用完饭后,大家各自散去,我闲来无事,推开窗,却惊异地发现今晚的月色出奇的好,一轮白玉盘高高在上,月华如水,清辉泻地,将大地的每一处都镀上银白。
静谧的气氛让心境平静,耳边传来虫鸣声,声音不大,给静谧平添几分神秘。
我一时兴致来潮,翻身跳过窗,踩着像地毯似的草地,不管露水打湿了衣服和鞋袜,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也不管三更半夜在人家的家里 “闲庭信步” 有多诡异。
逛啊逛的,给我逛到了一个小湖边,啧,祝涯的家也不错嘛,连湖都可以弄个出来。虽然没办法和御蝶谷的那个比。
那平湖若镜,映着一弯明月。凉风拂过,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轻遥荧光荡着还只有巴掌大的莲叶。一颗颗珍珠般圆润晶莹的水珠霎时如泪般从叶片上滑落,融入了深幽的湖水里,无影无踪。时而响起那阵阵蛙声,给这个清凉的夜更添了几分安祥的雅意。
湖上有个亭子,曲桥将岸与亭子相连,亭子里似乎有人。我仔细看去,借着月光,亭子里果然有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好像……好像是祝涯和剑语?!
我哑然失笑,敢情这两个少男少女三更半夜幽会来着。(某雪:咳咳,小风,用“幽会” 这个词不太好吧。)
我屏着呼吸,仔细听去,顺便凝聚一些风元素弄出点顺风,好听得清楚点。
模模糊糊的,好像听到是祝涯在说话,风飘来断断续续的几个词:“……小语……喜欢……”
我窃笑着,丝毫不觉得鬼鬼祟祟偷听别人的话有什么不妥,甚至有些不怀好意地打算着明天怎么开他们的玩笑。
正思量间,却见剑语轻轻偎依到了祝涯的胸前,祝涯伸手搂住剑语,月光下两人紧紧相拥。
啊呀,少儿不宜,我赶快闭上眼睛,有些面红耳赤,匆忙后退,想离开这里。
“原来你喜欢偷看这些东西!?” 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大跳,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猛一回头,却看见了一个终身难忘的景象——
白衣少年双手环着胸,修长瘦削的身形靠着大树,精致俊美的脸,目如点漆,双眸深邃,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未被束起的长发披散身前、脑后,随风轻动,显得既轻逸又洒脱,月光照在他身上,无数月光精灵在他周围跳跃着、舞动着,映得他出尘若仙,渀佛不是这俗世中人。
我呆呆地看着,忘了说话,眼里只有这美极的画面……很多年以后我曾经想过,我对他的动心,也许就是从那一眼开始……
少年看我呆愣地看着他,也不着恼,也没走开,只是静静地让我看着。
良久,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这么久,脸 “唰” 地一下红了,脸上发烧,连那句略带调侃的 “原来你喜欢偷看这些东西” 也忘了反驳,转身跑开了。
今天晚上出来闲逛,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少年看着冰色的身影三转两转隐入花树丛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良久,轻轻地、不着痕迹地、稍微勾了勾唇角……
※ ※ ※ ※
此时扬州的另一处——
房中,桌上只点了一支蜡烛,幽幽的光摇曳着,渀佛随时都会灭去。
桌边,坐着一个男子,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那剑眉、星眸、高而挺秀的鼻子,薄薄的弧度美好的唇,烛光忽明忽暗,映照得男子的脸也忽明忽暗,平添几分魔魅和危险。
男子的手搭在桌上,修长骨劲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嗒、嗒” 的响声。
许久,薄唇稍稍勾起,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风阁主,你还要在外面吹风吹到什么时候,莫非在下房中真的这么热么?”
话音刚落,便听 “喀喇” 一声响,一道黑影破窗而入,转眼间那男子对面便坐着了一个女子,紫蓝色的头发,不用说,自是祭月阁的副阁主——风骛。
“柳大人,你嘴上功夫不错么。” 风骛不咸不淡地说,听不出语气中是调侃还是正经。
柳飞朔轻勾薄唇,云淡风轻地一笑,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风阁主来此,难道就为了见识在下的嘴上功夫?!”
风骛看了他一眼,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
柳飞朔也不着急,嘴角含笑,只是耐心地等着。
风骛把玩着手中茶杯,饶有兴味地道:“你觉得凌御辞怎么样?”
柳飞朔看着手边的弯刀:“心思缜密,功力极高,应变力极强,江湖诸多传言无一虚传。”
风骛似笑非笑地看着柳飞朔:“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你拜月教第一杀手如此高的评价。”
柳飞朔舀起弯刀,轻轻抽出半截,刀身一阵轻颤,发出细微的吟声,嘴角勾起冷酷的微笑:“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达到我给出如此评价的要求。”
风骛放下杯子,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柳飞朔看着弯刀,事不关己般地道:“石长老应该快到京城了,据京城中探子来报,京城内有白苗的人……我得到京城去。”
风骛微微偏头,笑道:“几个白苗的家伙也能让你柳飞朔出马?石长老应付都早已绰绰有余了。”
柳飞朔冷哼一声:“几个白苗的人是没什么可怕,但这次护送的是公主,教主再三叮嘱,公主一定要完好如初地回到苗疆,纵使是小题大做,我也要到京城去。”
风骛闻言,不语。
过了一会,风骛站起,转身纵身跳出窗外而去,只留下一句:“那就预祝柳大人你马到成功了。”
柳飞朔还是淡淡笑着,看着烛光,眼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半晌,他一挥手,烛火应声而灭,房中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 ※ ※ ※
次日清晨——
“疯丫头,疯丫头,起床啦,太阳都晒到屁股啦……” 逍遥扯着嗓子在门外大喊,房门被他敲得乒乓山响。
“靠……” 被吵醒的某人黑着张脸,怒气冲冲地去开门,开门的瞬间顺手一个巨大的水球砸了出去。
“哗啦!”
…………
“疯……疯丫头……你……你你你……” 落汤鸡般的逍遥哆嗦着手指着罪魁祸首,说不出一句话。
“哼……” 靠在门框边的某人酷酷地甩出一声冷哼,斜眼瞥了一眼逍遥,一脸的趾高气扬,那神情大有 “你又能把我怎么着?” 的意味。
“噗哧……” 后面的月如和流烟忍笑忍得脸有些扭曲,流烟赶紧转过身闷笑,不过看那抖动的双肩就知道没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的了,而月如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看看忍不住了,干脆放声大笑了出来,笑得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就差眼泪没流了出来。
逍遥涨红了脸,气恨不已,半天说不出话来。
流烟看着闹得差不多了,再闹下去逍遥保不定会和谷主一对一,于是赶紧忍笑上来对我说:“小姐,吃早饭了。”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哦” 了一声,说:“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说罢 “砰” 地一声关上房门,摇摇晃晃走到床边,直挺挺地扑到了床上,柔软的被褥承受着身体的重量,好舒服。
我翻身拉过被子抱在怀里,呜呜~还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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