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大理城。
大理与南诏为苗疆重镇,一为白苗都城,一为黑苗王都,与中原贸易往来频繁。虽说近年来二族争斗战乱,但与中原仅是稍减来往。几年来苗疆大旱,水流锐减,所用粮米均由外来,更与中原断不了关系。不到万不得已时,二族不敢贸然封城。
近月来中原武林忽起风云,苗疆外境七弦门被灭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各大门派齐聚苏州林家堡商议,而那性急的,却已先一步到达了苗疆。一时大理城内,出现不少中原人士。
柳云楼——
这柳云楼是大理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开店的老板是个女子,听说是南蛮王的远房妹子,自小在中原长大,因此开酒楼取个名字也极是风雅。也因为有了南蛮王的一层关系,柳云楼自开店以来,不说顺顺当当,但大的麻烦,也没人敢找。近日中原人士前来大理,不少就在柳云楼住宿,柳云楼这几日可谓是财源不断。
这日正午,正值饭时。
柳云楼中极是热闹,呼朋喝友,交杯换盏,直忙得几个跑堂小二晕天转地。
临窗一桌。
四个俊秀人物安静而坐,与酒楼里嘈杂气氛格格不入,细看四人,二男二女。两位女子,青衣的温婉,粉衣的活泼,二女均是青春年少、豆蔻年华。再看另外二位,一着蓝衫,一着白衣,蓝衫少年俊俏精灵,笑容灿烂,两个酒窝极是讨人喜爱,白衣青年淡然冷漠,如月之光辉,清冷绝俗。
不必说,这四人除了是那枫溟山庄的四个外,还能是谁?
逸云手握茶壶,给四人杯中都斟入八分满的香茶,逸雪斜眼一瞥旁边叫嚷着的江湖众人,皱皱眉头,道:“按苏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各大门派的人怕正启程往苗疆来吧?这些人这么就到大理,我看他们不是查案,是看热闹和找茬来了吧?昨日我才见两个帮派又干上了。”
坐在对面的枫靠着椅子上,撇撇嘴,道:“江湖复杂,虽说有不少出类拔萃的人物,但更多是垃圾。过几日各大门派的人一到,现在坐在这儿这些山吃海喝的人,我打赌,肯定有八成消失掉。”
“为什么?”逸雪好奇地问。
枫嘻嘻一笑:“这些浑水摸鱼的人,功夫不行,惹祸的本领倒是不小。七大门派树大招风,江湖上不是这个派和他们结过怨,就是那个帮受过他们教训。现在这些人在这儿神气,到时见了对头克星,还不脚底抹油地溜走?”
“是吗?”逸雪有些怀疑,拉长了声音问。
“不信?”枫向前倾过身子,勾勾手指让逸雪靠前一点,枫压低声音道:“不信你待会找个法子让这些人知道凌御辞就坐在他们旁边,我保证至少有四成的人马上跑掉。”
“有这么多?”逸雪扫视了一下酒楼,更加怀疑。
“怎么没有?”枫悄悄指着几个桌子的人,道,“喏,那几个是行云庄,那桌是飞铃派的,窗口那桌是狂沙派的,旁边那几个是‘祈云五刀’,还有那边的几个……都被枫溟的人教训过。”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逸雪看怪物似的打量着枫。
枫自鸣得意地挑挑眉毛:“我记得的就那么多,不记得的大概还有,哎,阿辞,你瞧瞧看,这儿还有没有是曾经惹过我们的?”后面的几句,枫已经转向旁边的好友问了。
“……”一记眼刀飞来。
枫讨了个没趣,嘟囔一句:“木头。”
旁边的逸雪忽然想起:“不对啊枫,你记得那么清楚,可我看那些人没一个认识我们呐。”
“笨蛋。”枫敲了逸雪一个爆粟,“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这四个里除了小云外出频繁些外,哪个不是大半年都呆在庄里的?况且我们出去都是和各大门派交涉,像这些小帮派,阿辞这木头还看不上。这些人,都是潆影他们出去办事顺路收拾的。”
“那你怎么认识他们?”
“……,谁让潆影绛歆那些丫头没事儿尽用我的‘枫夜香’,教训完人家后当然要给人家解药啊。那些个丫头,三天两头让我调解药。我不见他们,怎么知道药该下几分?”
“……”
正当枫和逸雪扯得正兴起时,从酒楼门口进来了五个人,楼中一桌的人抬眼看见,立刻有人站起招呼:“哎呀,关四爷,这边这边,哎,这可真是巧了,快坐快坐。小二,再上一坛酒。”
小二闻声,大声答应着往后堂去了。而那五个人也纷纷落座。
打招呼那人给那关四爷倒了碗酒,笑问:“四爷,来了几天了?兄弟这几日怎么都没见过你?”
那四爷哈哈一笑,道:“我也才是前日才到,没想到马上就遇上了熟人,怎么,听说你小子最近混得不错啊,啊?哈哈。”
那人笑道:“四爷见笑。怎么,四爷从苏州来的吧?怎样?情况如何?”
关四爷:“我来的时候,各大门派的代表都还在商议,不过听风声,他们最近已经启程前往苗疆了。”
关四爷的同伴有人喝了一大口酒,随后放下碗,叹道:“哎,林月如一案,闹得江湖是沸沸扬扬,这武林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林月如,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之前从未听说,没想到,竟然有能力灭了七弦门。”
关四爷哼了一声,道:“老三,你也太小看这位林家小姐了。她后面可是有林家堡撑着,一个林月如没能力,难道林家堡也没能力不成?”
原先打招呼那人疑道:“可话又说回来,七弦门与林家堡向无往来,林天南与七弦门主有何深仇大恨,竟要灭了人家全门?”
关四爷勾勾手让那人靠前,神秘地道:“兄弟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那林天南和七弦门主,年轻时候,也有过一段私人恩怨,听说啊,他们曾经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哎哟……”那四爷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从何处破空飞来的一颗小石子狠狠打上了左脸,顿时青了一大块。
关四爷顿时大怒,拍桌而起,怒吼:“谁?是谁暗算老子?”这声如洪钟的一吼,倒让原本嘈杂的酒楼刹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这边。
门外冷冷的声音响起:“出言不逊。关四,你这般说话,风柳庄就不怕惹上林家堡的人?”
在座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门外,枫溟四人一见来人,顿时会心一笑,知道好戏要上场了。
那厢门外,俏立两位姑娘,一个身着冰衣,一位身穿黄衫。那冰衣女子双目含煞,正冷冷地看着那关四爷,左手食指与中指间仍夹着一颗圆石。
关四爷上下一打量那女子,竟似被她给震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冰衣女子冷哼一声,与黄衣女子举步走入客栈,在枫溟四人旁边的一桌坐下,右手“啪”地一声将手中宝剑放在桌上。黄衣女子伸手倒茶,而冰衣女子却扫视关四爷一桌人,口里冷声道:“穿云剑派的飞云十三剑、风柳庄的青锋五骑,什么时候也学那街头巷尾的唠嗑妇人一般,在背后嚼人家的舌根子?关四,林天南的事,你道听途说,不辨真假,也敢在这大庭广众四处宣扬,胆子当真不小。”
酒楼里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均被这女子气势给镇住。这冰衣女子是何来历,除了枫溟四人与黄衫少女,竟无一人知晓。
而这厢,只见御辞微微低头,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无奈般地轻轻摇了摇头。
那边关四听那女子一席话,脸色已是变了数变,林家堡,的确是他风柳庄惹不起的一个主儿。
关四的底气不由有些不足,开口试探道:“听姑娘的口气,姑娘可是林家堡的人?”
“不是。”女子干脆利落地答道。
“那姑娘为何要蘀林家出面?”关四听那女子并非林家堡弟子,不由稍稍放下了心,口气也强硬了不少。
女子一瞥关四,缓缓道:“林家小姐一案尚未成定论,你风柳庄与穿云剑派竟在背后断定是林家堡灭了七弦门,更甚者,谈论林天南与七弦门主的过往,出言不逊,污蔑他人。林家小姐是我挚友,我为何不能蘀林家之人教训于你?”
“姑娘,你既非林家堡中人,又怎知我关四所言是假?况且,七弦门主临死前分明说了‘林月如’三字,从七弦门打斗痕迹来看,也多是林家七绝剑造成。人证物证俱在,怎能说是妄自断定?”关四自觉有理,口气更是强硬。
“听你的口气,看来风柳庄已经认定是林家灭了七弦门?”女子伸手倒茶,声音却愈加森寒。
“我关四认定了没用,是非自然有人公断,但无论如何,林家这次与此案,断然脱不了干系。此案若与林家无关,那七弦门主的话与那打斗痕迹,又作何解释?”关四哼了一声,断然道。
女子微微低首,似有些犹豫,但随即便冷然道:“关四,我现下的确找不出证据证明此案与林家堡无关。但我告诉你,此案,一切都是他人栽赃于林月如,目的是要引起武林动荡。苗疆将乱,你青锋五骑,还有在座各位,没必要趟此混水,趁早回中原去罢。”
“嗬,”关四闻言,不由大笑,“小姑娘,看年纪你也不过十七**,倒敢来指使我们?我风柳庄虽然不是江湖上的大门派,倒也有几分威名,若真被你呼来唤去,岂不被人笑话?瞧你刚才那一石子,功夫倒是不错,一个姑娘修炼到这般境界,也算少见。不过,白被你打青脸,这口气我可忍不下,怎样?出去亮亮招数?”
好个关四,原是个忍不了气的主儿,吃了亏丢了面子,说死也要讨回来,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那女子只是微微冷笑,讥嘲道:“我不与你计较议论林家的事,你倒计较起那一石子。对林天南口出不逊,打青你的脸算是便宜了你,若林家人在此,你关四三条命也不够丢的。况且……”女子顿了顿,微微偏头看向手旁的长剑,“与我动手,你还不够格。”
关四闻言,脸色顿变,其余青锋四骑一听,脸色也是极差,关四虽说人称四爷,却是青锋五骑的老大,武艺最高,说关四不够格,岂非说他青锋五骑也入不了他人之眼?这气可难忍。
关四一拍桌子,抽出腰刀,纵身一跃,挥刀就要向女子砍去,口中怒道:“谁不够格,还难说……”殊不知一句话还未说完,身形就堪堪定在了在离女子三四尺处,剩下的话全在嘴边打转,再也吐不出了。
众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见一柄雪亮的三尺长剑,正停在关四心窝前,剑尖闪耀着寒光,离关四胸前衣衫,仅有寸许距离。关四只要再前一步,难免要被一剑穿胸,横尸当场。
这下异变突生,别说关四被惊出一身冷汗,在座众人,也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下纷纷暗惊道,这女子好利落的身手,取剑、抽剑、出剑一气呵成,迅捷无比,只一眨眼,三个步骤就已完成,究竟她如何出手,却没一人看清,若是自己对上,可有还手的机会?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而那厢,那女子缓缓站起,手中剑仍然定在关四身前,丝毫不动,她面向关四,直视着他,微微冷笑,一字一顿地问道:“究竟谁不够格,难说么?”
关四一惊,缓缓低头,看那就在自己胸前的剑尖,不由汗湿重衫,二人的实力,一目了然,那女子的武功,超过他何止十倍?刚才那一剑,若眼前女子真存了杀他之心,他关四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
酒楼里一片静默,这时怕是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个明白。
突然。
“灵犀剑!你,你是梦依然!!!”
关四那一桌人中,有一人忽脸色大变,直指着女子手中的森寒长剑,整个人被惊得一抖,脱口颤声大叫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众人除了枫溟四人与那黄衣女子,无不脸色大变。
灵犀剑,梦依然?
回头细看那秋水长剑,剑长三尺三寸,剑柄饰有菡萏飞蝶,剑页靠近剑柄处两个雪亮小篆此时从无比醒目:灵犀!
果真就是御蝶谷主佩剑,灵犀。
冰衣女子微微一瞥惊叫那人,嘴角微弯:“飞云第一剑木梓辛,果然好眼力。”说罢,抄过剑鞘,长剑锵然回鞘,人嘛,重新入座,执杯喝茶,竟不再理那关四了。
可怜关四自打那声“梦依然”一出来,一颗心就直接蹦到了嗓子眼,耳边只觉有个惊雷炸响,惊得他双腿直打颤,脑中空白,老半晌才回过神来。
梦依然?他竟然惹到了御蝶谷主?想到这层他双腿简直软得站不住,那可是比林家堡还惹不起的主啊。
传闻御蝶谷主梦依然三个月前重现江湖,谁料今日竟在大理遇见,如此说来,莫非御蝶谷中人已经到了?
关四手心里满是汗水,不知眼前女子要如何对付自己。
片刻,没有动静。
关四抬眼看去,却见梦依然没要追究下去的意思,而是坐回去安然喝茶,渀佛是要放他一马。
关四何等聪明,不愧是青锋五骑的老大,不是傻子,梦依然这么一坐一喝茶,不再理他,明摆了是告诉他:这次就放你一马,下次休要再落到我手里。
关四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他急忙一抱拳,对女子道:“关四有眼无珠,冒犯了梦谷主,多谢梦谷主不予追究。林堡主面前,请代为谢罪。青锋五骑这就离开苗疆,请梦谷主放心。”
关四说罢,招呼着风柳庄剩下四人,匆匆地出柳云楼,片刻便消失在街道尽头,想必是回去收拾行李,速离苗疆了。
这厢柳云楼里,御辞略略偏头,与旁桌女子的视线一对,淡然浅笑,端过茶杯,向她作个敬酒般的动作,继而低头喝茶。
旁边的枫溟三人愣愣地看着御辞,似乎都被他的一个浅笑给惊住了。
好家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仨还没见过凌大庄主笑得那么轻松过呢。
啧,果然是物以稀为贵。
日过中天,渐偏西——
大理城内,街道上。
一行六人在街上慢慢走着,两个在前,四个在后。
“怎么到大理来?”御辞问我。
“圣姑家里缺些东西,要羽瑛来买。”我看着街边的小玩意儿,觉得新奇有趣,嘴里回应道,“我想那么多东西羽瑛一个人也难带回来,就和她一起来了。况且,在这儿,消息也灵通些。方才在柳云楼,不就听到不少?”
想起之前柳云楼里的一幕,御辞不觉微笑:“方才,你倒威风。”
“关四这种人,我不教训他,等他落到林天南手里,怕命也没了。你我都不敢随意说那种话,他小小一个风柳庄大当家却敢那样当众谈论,真不知他是胆大包天还是不知死活。”我想想关四那副嘴脸,不免心中有气,回头看御辞,却见他露出的一丝笑意,不由看得一呆,脚步也停下来。
“怎么?”御辞见我不走,回头问。
“没,没事。”我慌忙追上,低头想想,自个儿乐起来,下结论:“御辞,你似乎变得爱笑了。”
“……”御辞微一挑眉,似不以为然。
“你以前不爱笑的吧?整日毫无表情。最近这几日我常见你笑……呃,好吧,你那可能还算不上笑……不过你表情倒是多了不少。而且,似乎话也多了——虽然……每次也只有几个字。”我回想起这些日子御辞的表现,越想越乐。
“不喜欢?”难得,我说一句他接一句。
“谁说不喜欢。”我心情大好,“你呀,该向枫学下,你瞧他老是笑眯眯的,别人才喜欢和他一块玩儿啊。”说着我回头,示意御辞去看枫。后面的蓝衫少年正一脸春风地东张西望,冲大姑娘小媳妇们笑,又大又亮的眼睛和两个可爱的酒窝勾去了不知姑娘的芳心。苗家女子向来大胆,竟有几个上前,将手中的鲜花塞到枫的手里,然后笑着跑开了。
“呃……”我不由汗颜。
“……,你想我这样?”御辞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扯扯嘴角,露出个僵硬的微笑,自觉心虚。
一条街道逛到底,该买的都买了,我将物品一股脑儿全装进灵犀手镯里,回头问御辞道:“御辞,你继续留在大理?”圣姑的屋子总共才三间房,圣姑自己住一间,灵儿逍遥一间,剩下的便是我与羽瑛,几日前御辞见人多不方便,自己便到大理来了。
御辞点点头,沉吟一下,道:“骑踏风回去吧。”言下之意是你若要来大理,也不必再走这么远的路,以踏风的脚力,一会儿就到了,十分方便。
“你不要用?”我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御辞摇摇头,示意我们回柳云楼。
走回柳云楼,御辞到后面马厩去牵马,余下五人站在楼前。忽然,羽瑛想起什么似的叫起来:“哎呀,糟糕,圣姑还让我买冰云母,刚才一时疏忽倒忘了。”
我往御辞去的方向看了看,他还没回来,便对羽瑛道:“没事,我和你一道去买。枫,待会御辞回来,让他等我一等。”
枫答应一声,我便和羽瑛快步往药堂方向去了。
药堂外——
羽瑛在店里买药材,我站在堂外百无聊赖地四处观望。一个小贩的摊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个卖发饰的摊子。
我饶有兴趣地走过去,蹲下来观看,小贩一见有生意做,便热情地道:“姑娘,怎样?买一支吧?这些是从中原苏州进的货,做工精细,花样漂亮,男女的发簪都有,任君挑选,价钱也公道。”
我巡视一番,口里笑道:“是不是苏州进的货我不知道,不过这样式,的确漂亮。”说着,眼光落到了一支细长白玉簪上。
那玉簪通体洁白,温润自然,簪头有一点杂色,想必就是这点瑕疵坏了整块玉的价值,否则这玉必定身价百倍。不过,加工这块玉簪的师傅心思倒巧,在杂色处就着瑕疵的纹样雕出一朵雅致的素梅,原先稍暗的斑点,此刻却像梅瓣上的落雪般,自然清新。整支簪子别致又清雅,让人看得移不开眼,愈看愈爱。
那小贩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夸道:“姑娘好眼力,这款簪子虽然不说华丽,但精巧别致,男女皆可用,我这批货里,就这个最特别。怎样?姑娘,买下吧?”
我伸手取过那簪子,细细端详,指间触着冰凉的玉梅花瓣,脑子里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抹修长的白色身影。
“这白梅,倒也衬他……”脑子里想着,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就溜出了口。
“姑娘,”小贩笑得开心,“听姑娘的话,这簪子是想送给心上人的吧?看姑娘这般漂亮,想必心上人也是个俊秀人物,配这支簪子,正合适。”
心、心上人?
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说话顿时磕绊起来:“咳,小、小哥说笑了……”
小贩一脸“我知道我知道”的表情,我脸上有些发烧,低头看手里的簪子,心里着实喜爱,终究忍不住道:“小哥,这簪子怎么卖?”
……
羽瑛出药堂的时候,不见好友,急忙四处观望寻找,却见那不让人省心的正在对面的小摊前和小贩讲价,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堂堂御蝶谷的谷主,竟也和人家小本生意讨价还价。
羽瑛走过去,弯腰拍拍她的肩膀:“小风,走了。”
“啊?”羽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价也不讲了,慌忙付了钱站起来,“走啦?”嘴里说着,握着簪子的手不自觉地往后藏,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羽瑛瞧见,好奇地去拉我的手,道:“什么东西?你买了个簪子?给我瞧瞧。”
我慌忙默念口诀,将簪子收进灵犀镯子里,挡开羽瑛的手,口中笑道:“没事,一支簪子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说着,就岔开话题:“耽误了那么久,我们快回去吧,御辞他们该等急了。”说着,逃一般地快步走开了。
羽瑛在后面看着,皱着眉头嘀咕:“这丫头,肯定有事儿……”
柳云楼前——
我远远看见枫溟四人,快步上前,来到他们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让你们等那么久。”
羽瑛随后追上来,我从御辞手里接过马缰,道:“那,我和羽瑛就回去了。过几日,我再来。”说完,想了想,抬头看御辞,张张嘴,想说什么。
“有事?”他看着我,询问。
“呃……”我不自禁地低头,摸了摸灵犀手镯,心里犹豫,这簪子,要给他吗?
好吧,我承认,这簪子……本来就是给他买的。可……要是给了他,我该说什么?这算什么意思?给朋友买个礼物,很平常?
“小风,你怎么了?”羽瑛在一旁,看我的脸涨得通红,不由担心地问。
“啊?啊,没事,没事。走了,走了。”我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看着我,急忙打着哈哈,扯了羽瑛牵了马回头就走,留下一头雾水的枫溟四人。
唉,这簪子,到底是没给他……
谢谢各位对《心香》的支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