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
孟古青候着哲哲,等她睡醒了便服侍进了茶,坐在床边陪着说话,突然斯琴进来说:“主子,晚上炖乌鸡汤吗。”
孟古青见话里有话,便说到厨房去看一下。把哲哲交给赛罕和苏布达,结果听过内情双眉皱紧:“多谢嬷嬷没有说破,现在伊勒德安置在哪里?”
斯琴有几分紧张地勾起发丝拢在耳边:“图雅和奥云看着他呢。说是徐院使瞧过了,没有大碍。淑雅公主和小额驸闹别扭,公主碰到了头,小额驸跪到雪地里去了。乾清宫派人来说,遵宸妃之命送小额驸过来休息。奴才们看皇后主子睡着,所以自作主张先安置了小额驸。主子,您看怎么办呢。”自从服侍了孟古青,斯琴便视她为自己的新主人。
孟古青想到赛罕要专心守护哲哲,便吩咐道:“我不信徐文魁。你叫吉兰去把江行舟叫来,要小心一点别让皇后知道。”
江行舟随后赶来。
因为之前徐文魁已开过方子,江行舟便有些迟疑,他看过方子回道:“小额驸现在没有发烫。只要今晚与明天不发烧,便可以确定无碍了。不过,他有冻伤的迹象,一定要好好看护。”
“所以才急着把他送到清宁宫来。”孟古青捉摸着内情,有些生气了:“我不用他的药,你再开一遍。”
“这。”徐文魁是院使又是师兄,不用他的药单再来一遍,便是直白地针对。江行舟的性情温和,并不愿意如此:“格格,这样好吗。”
“关睢宫这样欺负我们,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淑雅是公主便娇贵无比,伊勒德就不需要照顾了吗。既是交到这儿来。便是我们自己处置,我们不用他的药单。”
“是。”江行舟确定了心意,也只好如此了。过了片刻,写完了方子便交予图雅。但他不愿意就此离去,又说:“小额驸需要随时跟进。微臣今天值夜,若有事可请人到太医院找我。”
孟古青叫人看赏送走了他。仍旧很生气。叫图雅把伊勒德领来问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刚说了几句,福临却来了。而且要去见哲哲,幸好下人机灵挡了驾,引到了孟古青这儿。
福临笑着进来。看到孟古青脸色难看便知事发了。忙赔礼道:“表妹,都是我的错,这事怪我。”
孟古青向着斯琴扫了一眼。斯琴引了座位后仍在一边守着。福临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办法。再等了一会儿,度丽娜和吉兰进来上茶与点心,这些女人们围着他。好像审问一样。
福临无心用食,咳了几声。小心地说明了情况。虽然自觉言语中并没有偏旁谁,还是有些不安。
孟古青冷笑:“才送过来就要回去,这是谁的意思。”
福临浅笑:“原是宸额娘一时失言,下人们积极却是办错了差。皇阿玛睡着了不知,现在觉得不甚妥当,便派我来说清楚。皇额娘现在可方便见我。我讲清楚,带回便是了。”
他尽力地掩盖着真实的意思,笑得诚恳。
孟古青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伊勒德的脸色,一笑道:“既是这样也好。现在皇后还不知道,你带他回去吧。”
福临一怔。他原本的计划是哲哲知道了以后再讨要,这样尽了本份,哲哲会因为舍不得而留下他。到时若是伊勒德发烧或者有什么后患。清宁宫需要担负责任而且怨恨关睢宫,也许还会觉得皇太极处事不公。可孟古青竟然答应了。
孟古青笑容变冷:“怎么。贝勒爷不是来接他的?”
福临转转眼睛,起身招呼:“当然是来接他的。伊勒德,过来。我带你回乾清宫。”
伊勒德看他的神色有一丝阴冷,恐惧地向后退:“我不走。”
这便是了。福临咬唇低头,又道:“这是皇上的旨意,不可以违背,快过来!”
伊勒德听到威胁重重的声音,忙向孟古青身后退去:“姐姐,我不走!”
福临为难地皱了皱眉:“表妹,这便没有办法了。唉,有劳你辛苦照看他。 我先回去找皇阿玛商量一下。”
孟古青刚想唤住他,福临便出了屋子。
福临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有更好的借口回复。到了乾清宫后,他羞愧地跪禀:“表妹生气了。儿子没办法见到皇额娘。伊勒德害怕不肯跟我回来,这该怎么办才好呢。”伊勒德留在清宁宫早晚会被哲哲知道。却不是他去说的,不用负责。
皇太极也无可奈何:“罢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朕有空亲自去看看皇后,说明这件事。”
福临虔诚地拜了拜:“儿子跪安了。”
折腾了大半天,福临颇有些肚饿了。便赶着回颐和轩。进门时听说诺敏到贞妃那里串门,庆格尔泰也陪着一同出去了。顿时觉得轻松许多,忙吩咐摆饭,并且叫了塔拉来伺候。
塔拉今儿确是做了几道拿手好菜,见福临用得开心也觉得很欣慰。升作了庶福晋之后,塔拉的日子多少比以前好过了一些,因身边的丫头是皇太极派下来的,能为她说些话。
福临吃饱了,想用些汤,那丫头便过来帮忙盛进小碗里。福临瞧见这双腕子白皙圆润,竟不似一双下人的手,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佟瑶浅浅一福,报了名字。
福临很吃惊,既是佟家人理应是大选,选为秀女,怎么会变成了宫女,而且被选作服侍他的庶福晋。
佟瑶笑了,说明跟佟嫔是远亲,并不是同一支,身份不显,所以未能大选,而是小选。今年十六了,原本是服侍在御膳房里的,皇太后偶然想到,她便被调到这儿来。
福临顿时明白了,这些美味的佳肴当中也有她的参与。顿时看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佟瑶虽然只是中上之姿,但面庞圆润很有旺夫之相,福临一看就有好感。
而她显然也领略到了,很有些害羞。
塔拉在一边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暗示地咳了咳,没再说什么。
福临便吩咐收了碗筷残羹,拉着塔拉进屋说话。
塔拉被调戏了一会,哀求方才躲过了。因知道福临看上了佟瑶,便有些紧张:“奴才不是不肯给爷,只是福晋看得严呢。”
福临顿时想到诺敏那霸道的样子。他不想碰诺敏,诺敏又不许他亲近别人。这样过日子真是很累的。
他想着大事为重,不能和她闹翻。便把心事放在一边,叮嘱塔拉小心。
塔拉看他很倦了,便叫人多搭了一个火盆进来。
福临等处理好了便叫她出去,单独宿下了。等睡到晚膳的时候才醒。却是听到房外有声音。
诺敏又一次满载而归,却不知道又得了什么。
福临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头疼。却不得不赶快洗漱一下,整理好了开门去笑脸相迎。
诺敏带着庆格尔泰去贞妃那里玩叶子牌,母女俩一共赢了约有百八十两,另外还拿光了其他陪客的头面,很开心。
福临看着那一堆首饰,气得想要打她,却是因着庆格尔泰不能动手,等庆格尔泰离开后,他便忍着怒意问另外的陪客是谁。
诺敏坐到梳妆台前梳拢那些珠宝,边看边说:“佟嫔,还有博西勒,还有六七阿哥的额娘,两个常在,我不记得名字,反正她们都输了我。这回可没花爷的钱,我还挣钱了呢。”
福临走到她面前去,尽力客气地说:“人家也不是白白输与你的,你当你的运气真的这么好吗。都是自家人,你怎么好真的拿呢。佟嫔她们是长辈,博西勒还要叫我一声舅舅,你真的拿了银子回来,人家怎么想我。”
诺敏不高兴了:“是她们自己巴结愿意输给我。这也要管。小气。”
福临查看那些首饰,有贵重的也有不值钱的。但不管怎样都是别人的份例,便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价值,想折成现银送还。
诺敏看出他的意思,抬手护住梳妆台:“我拿回来了,就别想再送回去。爷要想折成银子还去,就别我不懂规矩了。当初我嫁你时额娘答应过我,爷的银子都归我管。我不还。爷别想动它!”
大约又要动用私房了。福临想起收藏在谨妃那里的“小金库”,有些不舍。但又没闲情跟诺敏再纠缠下去,便跟她大约戴春荣不久后回来,会陪她听曲说话,要她没事不要到处行走招摇。
诺敏是为着福临日渐显扬心情好方才如此的。虽然福临还没有当上郡王,但是她已经觉得快是了。因此对接收四面八方的礼物也是毫不手软,看在银子的份上,愿意听取部分意见,便点了头应下。
福临最怕她肆无忌惮地收钱,会为他抹黑,便说:“假若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女人,就不要再动歪念头,不然你若出了什么事。我救不了你。你想当郡王福晋也是做梦。”
诺敏摸摸手边的珠宝,万分不舍。
福临冷笑道:“真是没有见识。你去问你额娘吧。看看到底什么才是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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