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图越是这么说,旁人越不敢让他动手。巴尔堪急中生智,过去笑拦道:“穿着这身倒不好动作,不如现换了短衣来。来人,地龙添炭!”
初春的气候仍要十分谨慎。索伦图新愈,若冻着了也是极不好的。巴尔堪便趁机和索额图一起将他劝走。
即便一定要动手,他们必须保证索伦图平安。
被拉到寝室里,索伦图看他们匆忙的在找着什么东西,感到很滑稽:“若想帮我做手脚,趁早休提!”
巴尔堪确是在找护心镜和护膝。刚开了箱子,见他转身,吓得忙跑过来哀求:“主子,不是为了奴才怕受罚,是主子您要保重,再忍一忍!为了大婚您就忍了吧。保重身体啊主子!”
索伦图斜着眼睛瞧着,眸光越来越冷。
巴尔堪和索额图不能再做什么了,空着手跟他回到了厅中。
虽然费时不多,但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博果尔仍旧站在原处,呵呵冷笑,鄙视的瞄向索伦图身上。
索伦图亦是笑了,竟自解起了扣子。
“主子。”巴尔堪急切的唤着,他想说没有必要向博果尔证明什么,身体要紧。可是看着索伦图的眼神又说不下去了。
索伦图没有理会,脱光了上身又解去了长裤,穿着亵裤站在众人的面前。
真是清白的,没有穿戴任何护身的东西。博果尔亲眼见了,渐渐的有点歉疚。回头一瞥,周围的人都在用劝和的眼神看着他们,竟是后悔了。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向索伦图道歉。但是一想就算现在退缩也是要受罚的,说不定还会连累福临,这样算什么男子汉。是他主动上门来报复。就这样走了,会被耻笑一辈子。
福临是他的救命恩人,连这点小事也不能为他做到,还有什么脸再见他呢。
博果尔坚定决心,用力踩住步子,也学索伦图去解衣服。为了掩饰紧张,他解得很快,扣子被扯得松动了。
他这样粗鲁,旁人看着像是要发作。不禁敌视的皱起了眉。巴尔堪不放心的提醒:“十一贝子,这里到底是毓庆宫。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算不顾规矩,还要顾着兄弟情份。我们不希望任何一方有损伤。大家珍重是最好。”
若是不说这些,怕是还好些。偏是说了。博果尔便是有了逆反的心理,觉得他们都在威胁他。竟觉得成了孤身的英雄,越发不能被降伏。
索伦图也觉得不妥。巴尔堪再三的维护虽然是好意,却使他很丢人。他警告的斜睨了一眼,拿开脱下的衣服。便朝博果尔走去。
巴尔堪和索额图忙得围过来,帮他们换上了简便一些的练武装。幸好外面添了炭火,地龙烧得很旺,倒也不冷。索伦图和博果尔绑好了腰带,就像两头豹子般的互相扑了过去。
旁观的人站远了一些,都很忧心。因为不能妨碍他们比试。有事还要及时的冲上去解救。眼看二人缠在一处,难分难解。索伦图和博果尔互相捞住对方的腰带,想把他拎起来掼在地上。却是索伦图的手法更巧些,博果尔片刻间便离了地。他心里一急,竟是抬脚向前踢,却是极不好的脐下位置,极似撩阴腿。索伦图正对着他。若被踢中了,便有生命的危险。
竟是这般无耻。众人见了都是大惊。都要向前冲。博果尔自己也懊悔,忙转了半圈,扭身让开了索伦图。索伦图一掌正向下方劈去,见着这样也就手下留情松开了。
博果尔站稳,急迫到憋住了气,闹得红脸。又要扑上来。索伦图侧身让开他,又一掌劈中了脖子。博果尔顿时半边发疼,竟似有些拧住了。原本与旁人比练时也不曾这般笨拙,但对上索伦图却有些放不开手脚。他不以为是功夫不到家,却想是因为众人在场竟生了怯意。便暗骂了自己一声,奋力冲上来。
索伦图也不肯伤他太狠,这一回及时兜住了肩头向下掼去。博果尔便扑趴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响。他磕到了脑袋。不久觉得口鼻灼热似出血了,就手一抹倒没有。
这一掼的份量不重,博果尔一抹却有人笑了起来。
巴尔堪在旁边看着,想起博果尔质问索伦图可敢打他的头,如今也可算作是了。而且并不是很重的撞击,博果尔却受惊到去抹有没有出血,可见胆量有限,先前的大话竟是白说了,着实报应。所以,原本很不必如此刻薄的巴尔堪竟是笑了,默契的看了看别人。除了多尔博淡淡的,其他的人都有相似的表情。他们恨不得早些分出胜负,好将博果尔这个不懂事的家伙送走。
博果尔看在眼中又受了刺激。双腿一屈机灵的爬了起来,抬手就去捋索伦图的胳膊。索伦图一看,似擒拿手的招数,忙左右一分绕开了去,又使力勾住他的腕子反扣了过来。这使是反擒住了。博果尔却不计较,互相纠缠着,双脚突然使力踩上索伦图的脚面,使他不能动,抬头却朝着脑袋狠狠的撞了过去。
他也要撞一回索伦图才得解气。索伦图一惊,动肩去撞他,博果尔的身子及时一倾,人也跟着歪了过去,随后二人倒在地上滚成一团,不得分开。
哪有这般耍蛮的,想要同归于尽不成。巴尔堪和索额图忙着去拉。侍卫们也过来帮忙。但不敢太使力怕伤到了他们,便是一边动手一边哀求。
“都给我滚开!谁要坏了我的名声,定不轻饶!”说好二人拼斗,这儿又是毓庆宫,若是日后传出人多欺负人少的话来,岂不难于分辩。索伦图不肯有半点教博果尔委屈了,免得他变得更糊涂。
博果尔却冷笑道:“你少装模作样。谁不知道这是你的地方,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不如你们一人一拳上来有个结果,倒也了事了。我把命赔在这里,省得你有借口迁怒别人!”
众人都吓傻了。索伦图倒笑了起来。博果尔奇怪,不知不觉便松开了。
正是这句话让索伦图明白博果尔的天真,反而不那么气了。他也松了手,待想起时却是伸手去拉他。
博果尔脸红了。索伦图主动和解很让他不好意思。
幸好旁人有眼力。巴尔堪和索额图都围了过来。大家帮忙,气氛倒也跟着变了。索伦图和博果尔各自上了药,再不说吵闹的话了。既然和解,索伦图看看时辰差不多,便教人传膳,因为预备了是吃火锅,他便要求除了蔬菜,再多拿些点心和果汁来。博果尔听这么说,便想到刚才分发点心却单跳过多尔博的事。他原先觉得索伦图大度,很过意不去,这会儿却又想原来不过只是假装的,有意当着众人教他没脸,又欺负他笨嘴罢了。真阴险。
因是索伦图主动先宽恕了他,博果尔不好说什么。但心里存了意,很不舒服。
众人排座,巴尔堪和多尔博分坐在索伦图左右,索额图陪着博果尔。博果尔见位置显然是多尔博更亲近些,便又想起了福临说过的那些话。认定了多尔博谄媚于索伦图以求前程。也觉得索伦图亲近外人却不在意他,显然是糊涂了。被小人围绕着还不知道。
博果尔更加闷闷不乐,只想忍过这一餐离开了便罢。但事实未必能让他如愿。
小厨房逐渐上菜。热气腾腾的火锅令人开怀。索伦图见多尔博吃得很少,便催促乌布里上点心,看送上来是马奶糕便有些生气了,斥道:“怎么这般糊涂,他不吃马奶糕,竟没个记性。”
“对不起,主子。”乌布里忙着低头:“红豆糕要现蒸没那么快好,是奴才错了。”她知道是索伦图想要补偿多尔博,但怕他肚饿,先拿了一叠来抵挡着。谁想厨房的人上错了点心,她只好先抵挡下来。
厚此薄彼终是会令人不快。博果尔见着便冷笑道:“矫情。”
“他不吃马奶糕也是有个缘故。”索伦图瞧着博果尔像是又要作起来了,忙说:“十四叔在时原就不吃的。他这是尊重十四叔。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博果尔确是有偏见,偏不觉得,只想起多铎和阿济格的事来,因为福临说过的那些,他把这份怨恨转移到了多尔博的身上。现在看到他们这么亲近,便不禁怀疑索伦图是否也是一丘之貉。
这样想,福临伤到头,索伦图便是完全的恶人了。博果尔扣紧了果汁杯子心很乱。再过了一会儿。众人相互聊天。博果尔见索伦图和多尔博越发和睦,便偷偷的瞪着他们。突然听到似是多尔博提到了福临,他想肯定不是好话,便气得把杯子扔了出去。
索伦图侧身去挡,倒被泼了一身。瓷杯撞在身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索伦图捂着头,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忙都围了过来。
博果尔见着有红汁滑下来,也是有些害怕了。但他只有硬撑着。
索伦图松了手,原是葡萄汁。众人方才放了心。只有博果尔傻在那儿不知道反应。这回,索伦图确是不能再容忍了,便冷声道:“十一弟,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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