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索伦图得了妹妹,即便封为固伦公主也无须担忧,终归不过多得一些宠溺,不会影响到太子之位。
不过,虽是对未来的结果十拿九稳,孟古青仍要假作不知般地“猜测”,安抚道:“太子爷,我相信您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谢谢,我希望你也可以。”索伦图微笑着和孟古青聊起科尔沁,不知不觉便聊到了皇姐马尔喀和弼尔塔哈尔的亲事,自是觉得时至今日,这婚事理当水到渠成,不知何时操办。
孟古青见他这样热心,忙道:“太子爷真是默契,我正要说。”
原来,皇太极原有意将抄没的睿亲王府用作公主府,后来因着考虑到多尔衮的旧址有着不吉的寓意便作罢了,着济尔哈朗在城东置购了一处新宅赐赠予马尔喀和弼尔塔哈尔,新宅里所有的器物一应俱全,不须再多费心,极是便宜。
皇太极只须采办马尔喀的嫁妆,挑选吉日出嫁即可。
如此甚好,索伦图听在耳中也觉愉悦,便笑道:“那太好了,看来日子不远。到时表哥既是我的姐夫,又是……”
他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去瞧孟古青的反应。
孟古青心中有数,笑了笑,只道:“太子爷稍坐,我去瞧瞧三姐姐,这时候,怕是她要过来了。”
马尔喀喜爱安静,又喜念经,如今大喜临近方才断了去无欲堂的念头,经常在后宫往来走动。马尔喀正是花朵般的年纪,略打扮得明亮些便有着十分的娇艳。
孟古青估算着时辰。便和索伦图散了,去清宁宫的主屋找她。果然一进屋便见着了马尔喀和哲哲相拥而泣。细问之下,才知马尔喀是为着思嫁的心情有所感伤.孟古青忙走近一些道:“三姐姐,您不必这样。皇上在城东置下宅子,日后您还是可以常常进宫来孝敬皇后啊。”
“我也知道,只是很舍不得。”马尔喀含泪抚抚孟古青的肩头。竟有些感激:“好妹妹,我自是知道,你的孝心比我还多十倍呢,日后我嫁了,你在宫中可要好好照顾皇额娘。”
哲哲有三女,大女儿温庄长公主嫁去了科尔沁,小女儿永安和哲哲之间相克。因此见面很少。马尔喀一去,哲哲身边便等同于仅剩下孟古青。
孟古青一向得哲哲欢心,这是尽人皆知的。况且哲哲得了索伦图为子,马尔喀本不该如此担心。可是海兰珠有孕又笃定是个阿哥,马尔喀便禁不住害怕起来。
怕得是新子分了索伦图的宠。又怕自己因婚离宫,便不能时时照看,因此很是悬心。
孟古青看透了心思,便来劝道:“好姐姐,怕得什么,这一次,我的阿玛额娘赶来恭贺圣寿,我会向他们讨主意,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皇后和太子。”
虽如此说。马尔喀却还有顾虑。
怪只怪关睢宫的阵仗过大,使人心中平添压力。
海兰珠有孕的消息自从传开,关睢宫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光是后宫,每天送礼的人便接连不断,如抛石填海般。又因着恭维。那些人个个口甜似蜜地预祝海兰珠必得阿哥,说来说去,便似真的一般,哄得海兰珠飘飘欲仙,便认定了。
这样一来,谁还敢提“公主”二字,接来送往的人,个人都只敢说“阿哥”。
消息传开,听见的人便也信了,马尔喀就是其中之一。在这方面,她的见识竟不如索伦图。
孟古青心知不可强劝便不提了,听她们聊天。
哲哲想得心酸,竟又抹起泪来,对马尔喀道:“如今你的好日子近了,我本不该说,可是你的四妹雅图也只小你一点点,她的亲事,皇上竟只字未提呢。”
雅图是庄妃的大女儿,曾经庄妃还动过许配给弼尔塔哈尔的念头,只可惜未成功。
而今庄妃被提封为贵妃,雅图也应该跟着沾光才是,况且雅图如今确是适婚的年龄,皇太极一字未提,未免有些凉薄。
他不提,庄妃自然也不敢提,可是心底一定是希望雅图可以像马尔喀那样嫁得近些。
孟古青想了想,咳嗽了一声,去问哲哲:“皇后,此次皇上的圣寿,科尔沁还有谁来吗。”
哲哲经过提醒,便忆起了一人:“人不少呢,还有满珠习礼。对呀,雅图的婚事可以着落在他们家。”
满珠习礼是吴克善的四弟,意即孟古青的四叔,都是一家人,亲上加亲是惯赏的做法,很应该如此。但这样一来,雅图便要远嫁科尔沁,未免对庄妃有些残忍。
哲哲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对皇太极提议,便有些迟住了。
孟古青见状便也不提,恭敬地告别,回了侧屋。她有一种预感,今夜皇太极会来,并且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何皇太极会来清宁宫,原来。虽然皇太极被海兰珠要求守身,但因着海兰珠有孕长期不得亲近,对此严苛的要求,皇太极必不可能做到,便令后宫得了雨露,哲哲这儿也比往常稍稍热闹一些。
哲哲于私密之事十分庄重,所以,即便皇太极宿在清宁宫,也是以闲聊居多。
不觉间,他们竟从马尔喀的婚事说到了雅图身上,皇太极因知道满珠习礼会来,果然道:“这就不用再费心了,雅图嫁给满珠习礼的第五子斯钦巴日吧。这次满珠习礼过来,正好议一议,明年开春就办。除了雅图,阿图今年现下十岁了,明年一并也嫁到科尔沁,宜早不宜迟,就这么定了。”
“皇上,您不如再想想。”哲哲一向慈善,竟为着庄妃感到心痛。雅图和阿图都是庄妃的女儿,雅图为长,阿图为次。皇太极这样处处防备,拆分庄妃的骨肉,真是可怕。
“不必了。”皇太极的语音透出不豫,伸臂搂住了哲哲。
“是。”哲哲只能依着他。有些惶恐地迎来了难得的宠幸。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地过着,很快到了十二月下旬。离着圣寿还有几天,吴克善和阿艺思到达京城。因递了牌子,被准许进宫请安。
孟古青便赶在天还未亮之时,早早地在宫门外等待。人还未至,便听见一阵欢快的婴儿啼声,极是洪亮。
“小弟弟来了。”孟古青笑着迎他们,眼前便出现了吴克善和阿艺思的影子,忙行礼道:“阿玛。额娘,你们终于来了。”
“孟古青。”一年不见,宝贝女儿又成长许多,阿艺思刚刚开口便忍不住泪。
“别哭啊。您一哭,五弟更伤心。”孟古青劝止着。拿眼神点点阿艺思怀中的新子。
这是吴克善的第五个儿子,也是孟古青的第一个弟弟,如她所愿,阿艺思果然生的是男不是女,她很喜欢,才靠近了便想伸手抚弄。
“可不敢碰他,这孩子爱咬人呢。”阿艺思忙道。
孟古青试了试,果然才晃动手指,五弟的双眼便透出兴奋的光来。吸吮着嘴唇。
这孩子面貌英俊,肌白如脂,一双如黑珍珠般的双眸泛着灵敏的光泽,极为聪慧。阿艺思爱之甚深,片刻舍不得放开,不肯让奶嬷嬷代劳。
孟古青便笑道:“额娘。我可要吃醋了。”
“你吃得什么醋,万千宠爱于一身还嫌不够吗。”阿艺思笑了笑,忙道:“快别说闲话了,该向主子们请安呢。”
孟古青便侧身让开,随他们一起入宫,才走了几步,便见着索伦图在下人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阿艺思和吴克善都没有想到索伦图会亲自来迎,都有些惶恐,连忙行礼。
索伦图便微笑道:“这有什么,我原和孟古青说好了的,怎么她没告诉你们?”
哪有说好,分明是突然的惊喜。孟古青嗔笑着感谢,顺着话说道:“瞧我的记性,竟然忘了,多谢太子爷。”
太子亲自相迎,便是给孟古青做脸面。阿艺思和吴克善都感到由衷的光荣。
索伦图亲手扶起了他们,偏笑道:“舅舅,舅妈,让我们带着小宝宝先去乾清宫吧,等皇阿玛下了朝就可以马上见到他。”
“奴才遵命。”吴克善和阿艺思满怀欣喜,却不知道这样的决定会带来什么。
索伦图今早辞了课业特地相陪,众人坐等了许久才见着皇太极,正高兴时,却发现海兰珠一同前来。
海兰珠因得孕格外如珍似宝,每走一步都有人扶,皇太极下朝见她往乾清宫来,便亲自挽着手臂,将她慢慢地搀进屋中。
阿艺思和吴克善见状顿时也惊恐起来,忙退让开很大的距离,才敢向下跪。
海兰珠见着他们,倒也有几分喜悦,但更多的注意却是凝聚在小宝宝的身上,便伸手指道:“恭喜了,你们新得的宝贝儿,抱过来给本宫瞧瞧吧。”
阿艺思立刻没来由地一慌,却不敢不听,便战战兢兢地靠近了。
海兰珠见到他有几分喜欢,便接手搂住了问道:“叫什么名儿。”
“伊勒德。”阿艺思回答着,声音竟有些发颤,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儿子将被夺走的预感。
结果偏是这样的,海兰珠听了名,笑了一笑,夸道:“是个好名儿,瞧这身傍必是武将的材料呢。给我留下吧。”伊勒德的寓意为“战刀”,很是勇猛。
阿艺思即时心中一滞,惊得不能呼吸了:“您说什么。”
“难道本宫说得不够清楚吗。”海兰珠有些不悦:“本宫的意思是想要这孩子。留下他在宫中将来给新阿哥作伴,虽是急了些,倒也是好意思。怎么,嫂子不愿意?”
阿艺思感到一阵晕眩,忙急急地咬住了唇,以免说出不妥的话来失了礼。
皇太极见着大受打击的模样有些不忍,便对海兰珠道:“这事慢慢商量,也不见得你就一定得了阿哥。到时候留下伊勒德,反倒是不妥当了。”
“我怎么就得不了阿哥,我就是要留下他。”因着索伦图一早便去迎客,极为孟古青长脸,海兰珠自觉在“媳妇”面前落了下风,便情不自禁想要发作。
面对这样蛮横的行为,阿艺思终于忍不住哭了。吴克善忙侧身挡住了她,对海兰珠道:“娘娘抬举是这孩子的福气,奴才感谢娘娘的恩典。”
孟古青听到这里,忍不住瞧了一眼海兰珠肚子。心道,伊勒德根本不可能成为“新阿哥”的伙伴,只因海兰珠所孕的并不是“新阿哥”。
如此看来,伊勒德倒有做额驸的命,不如顺水推舟,解了这难题。多一个娘家人在京中,也是吉事。孟古青相信,有哲哲,弼尔塔哈尔和自己的照看,伊勒德绝不会吃亏。
大家互相帮助,必能将难题变作吉祥,于日后有益。
海兰珠一心相信所孕是阿哥,光是想象海兰珠日后后悔的样子,也很快意。
因想着,孟古青便暗暗对阿艺思摇手,止住了她的泣声,又对海兰珠道:“姑姑想得这样周到,我替五弟感谢您的恩典。额娘只是一时不舍,她会想通的,请您勿要责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