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月季来临,1号第一百章,很对称。这在众多手持自制的劣质枪尖、刀片甚至削尖木棍的太行群盗中,堪称强大的存在。
但是,悲催的是,栾城城外一战,焦文通的二百jing锐被打掉了一半,手下四虎将死了一双。此次十寨联合,攻打天平寨。为得到最大利益,也为了震慑其余各寨小弟,焦文通一咬牙,留一半jing锐守寨,另一半拉出来示威。
焦文通第一战就派出了最强兵力,打的主意就是雷公打豆腐。一战定功。用强大的战力昭示各寨小弟及太行诸寨:别看咱黑崖山寨伤了元气,但底子还在,实力犹存。
但是,残酷的现实结结实实搧了焦文通一记响亮的耳光!
五十名寨子里最jing壮、最能打的小伙啊!还有那些皮甲、刀枪、旁牌……这些东西有钱都没处买去,就这么一会功夫,全没了?这还不算,大溃败还造成了手下三、四十人失足坠崖。更有二十多人被践踏而死。上山时二百jing兵,连门都没摸到,就折了一多半……这一下子。黑崖山寨是真正的掉底子了。
焦文通正jing神恍惚着,营帐外突然冲进一名亲随,大声叫唤着什么。焦文通的魂魄还没返回。什么声音都接收不到,但视力却是正常。只见同处一帐的其余各寨寨首及手下大小头目,一个个脸se大变,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然后蜂拥而出。
焦文通用力捶打了一下脑袋,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点声音,随即怒喝道:“他们跑什么?”
那亲随哭丧着脸道:“天平寨的人,杀下山来了……”
“什么?他们还敢出来?好大的胆子!来得好!他们缩在乌龟壳里,老子还拿他们没法,现在他们伸出头来了,那是自己找死!”焦文通一下抓起身旁那把大号的环首大刀。大吼道,“小的们,快cao家伙,给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千万别让那些小寨子抢了先……”
亲随这下连哭都哭不出了:“大当家,那些各寨寨首们不是cao家伙跟天平寨打。而是……跑路啊……”
“怎么可能?”焦文通差点没跳起来,一阵风似地冲出营帐。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五寨联军,一千多号人,如同没头苍蝇一样,狼奔豕突。四散而逃。那些驴子骡马成了抢手货,为了抢到这些可以快速跑路的代步工具,之前还在称兄道弟的各寨贼徒,顿时拔刀相向,翻脸不认人。
这片用于驻寨扎营的草坪虽然还算宽敞,但地势却有点陡,跑得急的话,很容易摔倒,刹不住劲就会一路滚到山坡底下。虽然不是什么悬崖,但一路磕磕碰碰地摔着跟头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而眼下,正有无数个滚地葫芦,碾着一路黄尘,以惊人的速度直坠坡底……
这惨痛的一幕太相似了——就像是那ri在栾城南门之外,被那梦魇般的铁骑无情而血腥地冲荡一般……那一ri的情形与眼下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会儿还有还有呼啸而来的铁骑、弯刀与箭矢……眼下呢?什么都没有,就溃乱成这个样子?
焦文通彻底爆怒了,他劈手抓过一个刚想从身边跑过的贼兵,唾沫喷了对方一脸:“为什么要跑?我们还有一千多人,还有足够的兵器,充足的粮食,连箭矢都没有she出一支,甚至连那座关城都没有近距离看过一眼……你们就可耻地跑了!为什么!”
那贼兵骇得脸青唇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焦文通大刀一挥,血光冲天,一颗六阳魁首滚落在地,灼热粘稠的腥臊鲜血喷了他一身。但焦文通浑不在意,他的眼珠子与鲜血同se,胡须根根倒竖。随后再次揪过一名逃兵,吼出了相同的问题:“为什么要跑?”
那贼兵连连叩头,涕泪俱下:“大当家饶命!俺是你老手下的兵啊!不到万不得已,俺怎么会逃……实在是……这仗没法打啊!”
就在这时,那名亲随向前一指,声音苦涩的道:“大当家,你看前面,他们来了……你看这仗还能打么?”
焦文通抬头,他看到了……
山道的拐弯处,出现一群身穿步人重甲的士兵,手持长斧棹刀,恍如移动的铁墙般,沉默而坚定地压了过来。这批重甲兵不过百余人,但那整齐的步伐,肃杀的气势,恍若千军万马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在这些重甲兵所排成的方阵间隙,是一群手持步兵旁牌、披着半身甲的枪兵;再后边,则是一排排手执角弓与制式大弩,同样着半身甲的弓弩兵。
此时这些弓弩兵,正不要钱似地将一支支jing制地箭矢密雨般she来。所有来不及逃跑的,在箭雨she程打击范围内的贼兵,一一惨叫栽倒。浓稠的鲜血,迅速染赤了小半个山坡。
焦文通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这、这还是一支土匪吗?全盛时期的大宋禁军也不过如此?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终于明白了……的确,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传令……撤……”焦文通痛苦地闭上眼,终于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尽管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命令多少有些马后炮的味道……
在这支重甲步兵与硬弓强弩手方阵的后面,三名指挥官:第二步兵营指挥使关忠勇,第四步兵营指挥使张立,副指挥使释智和。三人一齐停下脚步,摘下头盔,同时下达了zi you出击的命令——这个时候,打顺了的部队,已经不需要他们指挥了。直接将指挥权下放到各都头、队正手里就好,这样可以更为灵活有效地剿灭溃敌。
看着那满山遍野、狼奔豕突的五寨联军。关忠勇感概不已:“想不到,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抗,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寨主的火枪加堡垒的打法,堪称绝妙。”
张立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一石五斗强弓,轻轻一叹:“当ri寨主以神枪破我利箭,我便知此火器凶猛。今ri亲眼见之,果然……假以时ri,此利器必将取代弓弩,亦将改变千古不移的沙场争战模式,进而影响天下大势……”
释智和低低宣了声佛号:“除恶便是行善,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天降神人,创此神器,更可早ri荡尽人间妖孽,还我朗朗乾坤……阿弥陀佛!”
关忠勇与张立互看一眼,一齐摇头。这哪是和尚?杀气比他们还重……
当焦文通的东部五寨联军一溃百里时,刘泽率领的南部五寨联军,已经赶了整整两天的路,在距离天平寨尚有一天路程之时,听闻败讯,当即停止进军。在反复确认消息准确无误后,立即以比来时速度快一倍的行军速度,引军飞退数十里,然后打哪来再回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声势浩大的十寨围城,就以这样一个戏剧化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结果,惨淡收场。
此役,焦文通的东部五寨联军,损兵折将超过了八百人,粮马辎重尽失。如果不是附近的大、小石岭寨勒裤腰带,把种子都贡献了出来,只怕其余三寨一路饿殍地回到自家寨子时,已剩不下几个人了。
为了纪念这场规模不大,但对天平寨意义非凡的防守反击战的巨大胜利。狄烈正式下令,将苇泽关改名为奈何关。这关名包含着两个意思:一是任何敌人面对如此坚堡要塞,除了碰得头破血流,结果都将无可奈何;二是谐意指黄泉路上的奈何桥。一过奈何桥,生死不由己。那么一至奈何关呢?这生死,同样由不得人啊!
建炎元年八月五ri,第一次奈何关之战,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