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鹃、张小宝回到积利州的州府,才看到李珣送回来的详细情报,说是情报其实就是一封唠叨的信,李珣在信中多有抱怨。
先抱怨过年没有过好,一直在外面领兵征战,天寒地冻,十分不舒服。
接着又抱怨补给困难,从积利州过去帮忙运输的人开始的时候还能够支撑军队的消耗,等着军队继续推进之后,来往不便利就突显出来。
往往军队前进几十里,后面的补给队伍就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把后续物资送到,让军队在机动性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接着又说黑水都督府的人狡猾,不与自己正面对抗,而是一路向后跑,带着所有的百姓一起跑。
在年前的时候眼看就要追上了,却因为一场大雪的缘故不得不放弃死命追赶,以至于让黑水都督府的有生力量进行了有效的集结。
更为主要的是从舒州带去的人有不少生病了,需要人照顾,积利州抽掉过去的人也不好过,最开始的时候还没出现什么问题,似乎适应了寒冷的环境,可随着长期在雪地上进行与战斗,很多人出现了冻伤的情况。
总之黑水都督府不是人可打的,需要支援,希望王鹃这个军神一样的人能够再次威。
张小宝看完信,嘿嘿一笑,对王鹃说道:“看样子李珣是遇到了人家坚壁清野的战术,加上军队不适应那种长时间的寒冷气候,被打懵了。”
王鹃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看样子我们在积利州的适应性训练还是不够,我很担心去北美洲的那部分人,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去,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李珣也真是的,只知道抱怨,不知道把遇到的对方采用的战术给写清楚,让我也不好判断对方的将领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冬天到来的时候出兵,本应该用最快的度进行穿插渗透,我估计李珣是想少死点人,想要用大兵压境的气势直接压垮对方,结果人家没妥协,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环境给李珣上了一课。
那边山高林密,应该还有不少原始森林,这次多亏没有给他带长枪部队,不然很容易让人打一个伏击,把枪给抢去,冷到一定程度,扳机都勾不动。”
张小宝也跟着分析,天时地利都在对手一方,至于人和,两边似乎差不多。
王鹃放下手上的信,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应该让李珣停下来了,把军队撤退,换上新的军队再出去,现在那两万多人的队伍士气已经低到不能再低,黑水都督府的地方又大,别指望一下子就能打下来。”
王鹃的决定作出来,很快让人给李珣那边送去,估计这一去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张小宝也同意让李珣撤兵的提议,补充道:“炮舰被因那边结冰无法前进从海上增援,是不是应该用一用,不知道水云跟着走怎么样?最好能够快点把消息传回来。”
或许是听到了张小宝的呼唤,第二天水云就飞了回来,看到张小宝和王鹃显得非常亲热,美美地吃了一顿牛肉,这才不舍地带着王鹃的命令离开。
一阵冷风吹来,李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放下望远镜,用手轻轻揉了揉被风吹的列开无数小口子的脸,疼的一呲牙,骂道:“他娘的,这帮人就一点骨气也没有,还是不是爷们,有种冲上来刀对刀,枪对枪地拼一次,就知道躲,躲他娘的。”
李珣旁边负责出主意的参军这个时候一声也不出,他也被对方给打的没了脾气,只要这边的对付形成了规模,对方马上撤退,依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度那叫一个快,每每眼看就觉得能给包围住,结果等合拢了包围圈之后又会现对方消失在天地之间。
李珣咬咬牙,扭头问参军“你给我说说,这仗怎么打?前几天好不容易把他们个围了起来,围在一座山上,正准备休整一番就强攻,结果一晚上过去,他们竟然浇水成城,白白困了几天,又让他们蹿来蹿去地跑掉了。”
参军听到李珣的话,很想说那天要不是你非要说什么给敌人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围三缺一的话,怎么可能让人家找到机会跑掉,那松开的地方埋伏的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动。
心中这样想着,参军不敢说出来,只能顺着李珣的话说道:“殿下,臣估计他们现在也不好过,至少他们一直在跑,从来不敢与我们正面对抗,那粮食什么的吃也吃的差不多了,还有取暖方面,没有了房子,他们能不冷?”
李珣没有出声,他认为参军说的全是废话,谁不冷,自己还冷呢,追到现在,哪还有什么固定的房子可住?住在帐篷当中,又潮又冻人,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参军又接着说道:“殿下,臣是想,不如先撤退,如今已经到了开春的时节,他们必然也需要春耕,咱们先把地方给他们让出来,让他们觉得安全了,回去春耕,等他们把地整理好,把种子种下去,我们卷土重来。
殿下您想啊,他们好不容易种下去的种子,不可能随便放弃,我们再打过来,他们必然会有人想与我们拼命,如今我们不怕拼,就怕他们跑,他们要是还跑,我们就把他们的地给毁了。”
“好,好办法,重要断了他们生的希望,他们必然会疯,你这个办法好,撤,可我要是撤了,回去会不会被人笑话?皇上那里我又该怎么说?开春,我怎么就没看出任何开春的样子,该冷依旧冷。”
李珣也不想打了,身心疲惫,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进的话进不得,黑水都督府地方实在太大,一路追对方就一路跑,退又退不得。
都知道这次是皇上在华山那里论剑,黑水都督府的人想要来个一锅端,这么红果果的挑衅要是不给打服了,国威何在?
更何况此次出征可以说是自己的第一次,要是灰溜溜跑掉,其他的兄弟还不得嘲笑自己?
参军对于在这样的环境打仗或许不行,但对人性的把握上却是做的不错,一看就知道李珣想的是什么,出主意道:
“殿下,咱们这不是撤退,其实这叫战略转移,当初王参军在金川一线的时候也没少转移,最后不还是赢了?只知道一味的前进不是一个好将领,有时暂时的做出对大局有帮助的退让往往更需要勇气。”
这话李珣爱听,眼睛眯起来,不停地点头,对参军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做出转移,本将就听你一次,传本将命令,前队变后队,转移,注意保持队形,别让人反攻了。”
参军愣了下,显得很无奈,这就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了,可谁让自己跟来呢,又没有帮着打胜仗,只好如此了。
随着李珣的命令下达,队伍开始撤退,说的简单,想要全部退回去,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办到的,而且也不可能一口气退到积利州,只能先撤到渤海都督府。
李珣非常不愿意过去,怕见到渤海都督府的人,万一对方要是觉得可以学学黑水都督府的办法,也起个事儿什么的,还真不好对付。
大唐的军队在士气降到最低的时候退了,正如所有的战争出现的情形一般,黑水都督府的人不会放弃这种追击的机会。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正面接战,小股部队的骚扰却是从没停过,陷阱、夜袭,所有能用的招数全部用出来,让李珣派出的殿后部队走的非常艰难。
每天李珣都能听到从后面传来的伤亡情况,死的不多,可架不住总是死,他很担心殿后的部队在本就没有士气的情况下出现溃退,那样的话,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又退了几天,李珣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反而是有了一点转机,留下殿后的两千人,竟然在一处开阔的地方临时建起了营地,学着黑水都督府的人也是泼水成冰,正在休整。
“殿下,那两千殿后的人似乎想要反攻。”参军这一天早上在吃饭之前来到了李珣的营帐处,对李珣说道。
李珣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们想要死战?那可不成,两千人不是个小数目,要是死了,我该怎么与小宝他们交代,他们可是积利州跟来的人。”
参军摇摇头,回道:“殿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死战,他们也没有继续像以前那样送回来消息,而是后面负责接应的人看到那边有不少的烟升起,臣以为他们是想久在那里驻扎,以图机会反攻。”
听到参军的话,李珣更加疑惑了“我好象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吧?他们这岂不是胡闹?驻扎,拿什么驻扎,给他们留下来的粮食就够他们吃上几天的,如今也差不多要吃光了,他们是想活活把自己饿死不成?给我想办法联系上他们。”
李珣越想越生气,这还不听命令了,难道自己打了一场郁闷的仗便指挥不动积利州的人了?
正说着话呢,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传令兵,一脸焦急的模样,对着李珣报告道:“殿下,不好了,殿下,那边起烟了。”
“我知道,不就是后面殿后的部队么。”李珣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
“是,是,可是那烟,那烟,殿下,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传令兵想要说明白,突然放弃了,几步路而已,出了帐篷就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走,看看就看看。”纳闷中的李珣抬腿走了出来,此刻外面已经站了很多人,全是朝着北面的方向看。
李珣一出来第一个感觉就是阴天,等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过去之后,整个人都被吓住了,只见北面的地方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根本就不是什么炊烟,而是着起大火的时候才能出现的烟。
此时的风是朝着北吹,还有点偏西,那烟也是朝西北的方向倾斜。
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李珣这才使劲地晃动两下脑袋,大声喊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儿?那边究竟出什么事了?”
众人一片茫然。
参军站在李珣的身边嘀咕道:“原来这么冷的时候也能烧起很大的火,哪怕是下雪也不能阻止火势的蔓延。”
李珣点点头,他也是第一次想到还能烧起这么大的火,心中突然冒出个不愿意相信的想法,对参军说道:“会不会是黑水都督府的人见我们殿后的人死守,所以弄来了很多的引火之物,想要烧死他们?那可是两千人。”
参军一时说不出话来,眼中透出恐惧的神色,身体也跟着微微抖,似乎是想到了那两千人被活活烧死的样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可是积利州的精锐部队啊。
“快,快给本将军想办法,与他们联系上,让他们撤,快撤,咱们也撤,万一变风向了可就麻烦了。”
李珣一个激灵,对周围的人大声地喊起来,周围的众将士却是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去联系?谁过去不是死?
就在众人茫然又无奈的时刻,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鹰鸣,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雪白的雄鹰张着翅膀在翱翔盘旋,接着就开始朝地面俯冲。
李珣身边的参军一看到鹰,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射下来,招呼人道:“快,把它打下来,以免伤了殿下。”
喊完这嗓子,他现很多人并没有动,只有几个人拉起弓,还不等瞄准,李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把弓都给我放下,射死了它你们也别想活,水云,我在这呢,水云,下来。”
天上的鹰回了一声鸣叫,果然朝着李珣飞了下来,在低空盘旋一圈,见没什么危险,这才落到帐篷上,把帐篷抓出几个窟窿。
“殿下,这鹰……?”参军从来没有见过水云,不知道干什么的。
“嘿嘿,这可是小宝和鹃鹃的宝贝,没想到竟然跑到这边来了,快,让人准备点吃的,要生肉。”
李珣的心情因为水云的到来突然好了许多,搓着手来到帐篷下面,抬头看向水云,说道:“你从哪来的?小宝和鹃鹃有信了?”
水云在参军依旧从来没有见过它的人震惊的注视下对李珣点点头,又抬起一边的翅膀指向海面,口中出一声短促的鸣叫。
“从海上来的?你跟舰队在一起?给我送消息?”李珣从地上拣起了根粗木棍用一手抓着搭在肩膀上,又问道。
水云又点了点头,翅膀一张一合,就飞到李珣的木棍上,抬起一只爪子让李珣往下拿东西。
参军都傻了,嘟囔道:“娘的个勒,从哪飞来的妖精?张小宝和王鹃已经够妖孽了,养只鹰竟然也能如此。”
水云扭过头来看了参军一眼,显然是听到了参军的话,表示心中的不满。
“哈哈哈哈。”李珣大笑起来,显得很高兴,对参军说道:“咱这水云天下就一只,这次好了,只要那边传来消息,想是就会有办法,不知道这消息是直接从舰队传来的还是从别处。”
说着话的工夫,李珣已经把绑在水云腿上的竹筒给拿下来,还帮着水云揉揉,放松放松,绑时间长了也不舒服。
李珣站开信看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刚刚杀掉的野物送到近前,切成了一条一条的,放到地上,想要看看水云怎么吃,水云却是一动不动,只用眼睛盯着送来肉的人。
“好,就这么办,该撤的撤,该留下的留下,烧点林子怕什么,只要能够打乱黑水都督府敌人的部署,一切都值得,鹃鹃就是鹃鹃,那么远都可以进行指挥,嘿嘿,这下你们完了。”
看完信的李珣突然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从败军的将领恢复到了胜利将军。
参军很想看一眼信中写了什么,见李珣不给自己,只好转移话题,指着地上的肉问道:“殿下,这只鹰是不是不喜欢吃鹿肉?”
“叫云水,不是不喜欢吃,是怕吃中毒,水云,放心,吃吧,如果有人敢下毒,本将军杀他全家。”
李珣对着参军解释了一句,又给水云做出保证。
水云摇摇头,还是不吃,显然是不相信李珣的保证。
“去,弄只活的来。”李珣只好又吩咐一声,这次送来的是一只兔子,很瘦,可能是冬天饿的,李珣亲自操刀割下来一条条的肉,水云这才配合地吃起来。
参军羡慕地看了眼水云,朝李珣问道:“殿下,接着咱们要怎么做?”
“大部队撤退,留下两千人在这边不动,所有补给尽量留下,然后听命令行事,这回我要让他们见识下我大唐军队的厉害。”
李珣把刚刚揣起来的信又拿出来,一脸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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