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6日下午,卡涅夫突出部,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
罗宪从地堡中爬了出来,松了松筋骨:“啊!今天暖和多了!”
“奇怪啊,今年的冬天一点也不冷,而前几年的冬天绝对是咱们的噩梦……到处都是被冻死的人,枪栓都拉不开,汽油被冻的和浆糊一样……”弗莱舍尔抓起一把雪,不费什么力气就团了一个雪团,然后用力扔向远方:“雪里都是水,简直就是他妈的在解冻!”
“今年的冬天也未必不是噩梦,从去年12月到现在,咱们就是一直在退却!退却!退却!昨天中央集团军群和咱们南方集团军群的铁路线也被切断了!保不准俄国人什么时候一高兴就打过来了,马克,你咱们会胜利,我看你是在骗我们吧?”雷奥哈德道。
罗宪一愣,然后笑了笑:“埃莉卡长官,你怎么就对战争的前景那么悲观?不管怎么,咱们现在还是在俄国人的地盘上。”
弗莱舍尔点点头:“不错,而且咱们的士兵补给也很充足。”弗莱舍尔指了指那些新补充过来的士兵,卢卡上校的团目前有近3000人,雷奥哈德这个班由于最近只死了哈瑟一个,所以没派新兵来。
施贝尔补充道:“而且,我听俄国人的兵力快要枯竭了,他们有的连才下辖两个排!”
“哈哈,看来马克的不错,咱们赢定了,拖也能把那些俄国人拖死。”巴尤尔大笑。
“戈培尔那瘸子的话也能信?”雷奥哈德反驳道,“要是他话能信,我敢让戈林穿上他的裤子!”
士兵们一阵大笑,突然,施贝尔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不停往旁边瞥,士兵们立刻不笑了——不远处,雅尼克少校正陪着几位党卫军军官边溜达边唠嗑。
“雅尼克少校和那些维京师的军官唠得真近乎……”科勒因撇了撇嘴。
“雅尼克的叔叔是党卫军少将,这是尽人皆知的事,跟那些党卫军军官当然就有些自来熟,要不怎么连卢卡上校都不怎么敢得罪他?”雷奥哈德低声道。
“自己没什么本事,全靠他叔叔提携了。”弗莱舍尔相当不满。
“话不能这么,这家伙虽然胆子小点,目光短点,但制定作战计划什么的……不能他一无是处。”罗宪道。
“优点……我还真没看出来。”巴尤尔靠在碉堡的墙壁上,想点一根烟,但由于冬天穿的太臃肿,手也由于带着手套不太灵便,所以一个不小心,火柴撒了一地。
“晦气……”巴尤尔低声骂了一句。连抽烟的心情都没了。
冬天天黑的特别快,没一会儿,太阳就无力地落了山,连一抹余晖都没留下。德军士兵也纷纷走回了地堡休息。巨大的探照灯打在雪面上,光束反射回来,刺眼无比。
卡恩少尉——或许现在应该叫中尉了,元旦刚刚晋升的,正在地堡里和士兵们打哈哈。不一会儿倦意就涌了上来,他抻了个懒腰,道:“我出去抽根烟,马上就回来。”
“快去快回,长官!”雷奥哈德道,“到了晚上外面可不太安全。”
“用你来告诉我吗?”卡恩中尉嗔怪道。罢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士兵们正在收拾床铺,准备睡觉,巴尤尔收拾完了往床上一躺,突然来了一句:“马克,你连烟也不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么久了,就不觉得难受吗?”
罗宪摇摇头:“我没这习惯……”
“施贝尔原来不是也没这习惯吗?现在都成老烟枪了……咱们排就你不抽烟。”巴尤尔已经把一根烟塞到了罗宪手里。
罗宪不好意思推辞,他知道对于德国兵来,一根香烟有多么宝贵,拒绝了未免太驳面子。想想抽一支应该对身体没什么危害,就要了一盒火柴,准备点火。可就在火柴接触香烟的一刹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
“救命——啊!!”
是卡恩中尉的声音!士兵们急忙抄起家伙就跑了出去。借着探照灯和照明弹的光芒,他们看见不远处几个苏军侦察兵正拖着昏死的卡恩中尉逃走。
“快追啊!”索姆特上尉大喊。德军士兵立刻跃出战壕追了过去。子弹向那几个苏军侦察兵飞射过去。
奥尔夫和费恩追出了几十米,把机枪往地上一架,就扫了起来,当然,这两个人分寸舀捏的不错,只是让暴雨般的子弹射在苏军士兵周围的雪地上震慑他们,可不敢对准就打,万一哪颗子弹不长眼把卡恩中尉干掉,那罪过就大了。但没想到那些苏军侦察兵还是拖着卡恩中尉不放。
一颗毛瑟98k步枪打出的子弹击穿了一个拖着卡恩中尉的侦察兵的头部,剩下那几个拖着卡恩中尉的士兵把人往雪地上一扔,撒开腿就跑。
两个士兵把人事不省的卡恩中尉抬回去了,剩下的人仍追着不放,他们发誓要抓活的。
德军又追出了三四百米,突然,雪地中有一枝**莎打响了,一排子弹朝追过来的德军泼洒过来,两个前面的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只见那个苏军侦察兵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德军没上当,副连长奥托博格中尉一挥手,德军立刻分成两路追击:一个班追击刚才那个攻击德军的人,罗宪他们负责追击那些逃走的人,
罗宪他们又追了没多远,又一枝**莎朝他们打出了子弹,那个侦察兵躲在一棵松树后和德军僵持起来了。
雷奥哈德的冲锋枪打出一个单发点射,准确地打中了那个侦察兵露出来的胳膊,然后,德军士兵一拥而上,把那个侦察兵制服后像拖一袋马铃薯一样拖了回去。他们在返回的路上,看见另一队德军士兵两手空空,也悻悻地往回走。
“怎么?让他逃了?”雷奥哈德问道。
“没有……”一个上士摇摇头,答道,“那家伙打死了一个想上去捉住他的人,我们用机枪把他打烂了……”
“没事,我们捉到一个活的。”巴尤尔颇为骄傲地插嘴道。
“带回去审审!”索姆特上尉把手一挥,德军士兵背起枪,走回了阵地。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那个昨夜被俘的侦察兵就被德军从马棚里提了出来,押到了雅尼克少校的营部,营连一级的军官都在。
卡恩中尉被打出了轻微脑震荡。按他的描述,昨夜他刚点上一根烟,就感觉背后有点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拳头就打了过来,他反应比较快,连忙低头,那一拳擦着脑袋过去了。结果他刚一喊救命,后脑勺就狠狠地挨了一下,被拖出去之后脑袋上又挨了两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他那一嗓子算是把他救了。
很显然,苏军的侦察兵是来抓舌头的。结果没想到的是舌头没抓成自己反被抓了舌头。不过那个侦察兵倒挺硬,昨夜被俘后挨了一顿暴打后被塞进了马棚,可硬是没一句话。雷奥哈德带着手下去提人的时候,还没开门就听到了那个侦察兵跑调的歌声,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那个侦察兵根本没舀他们当回事,所以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罗宪作为全营俄语的最溜的人,也去了营部,负责翻译。他可没想到自己这从天上掉下来的俄语水平居然也会派上用场。
“姓名。”雅尼克少校坐在椅子上,厉声问道。
“中士亚历山大•安德烈维奇。”侦察兵的声音尽管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但听起来似乎还是冷冷的。他完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
“哦,昨夜是来抓舌头的吧?”雅尼克少校摆弄着手指。
“没错……”侦察兵活动了一下脖子。
雅尼克少校指了指墙上的地图:“告诉我,你们的阵地在哪儿?”
侦察兵扫了地图一眼,表现出很恐慌的样子:“对不起,我不会认地图。”
弗莱舍尔朝侦察兵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脚,用不标准的俄语骂道:“少他妈的装,快!”,然后又是两个耳光。那个侦察兵疼的龇牙咧嘴,因为昨夜他的腿被打断了,刚才那一脚正好是照准了伤口踢下去的。
索姆特上尉摆摆手,示意弗莱舍尔停下,阴森地笑了:“侦察兵不会看地图?你撒谎也得有点儿水平吧?”,凯勒尔上尉则已经把手按在了枪套上:“快实话,不然一枪毙了你。”
“实话?那好……我真的不认识地图。我不识字。”侦察兵笑了。
“你确定?”雅尼克少校也笑了,“那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进攻日期是什么时候?”
“这……对不起,上级没有通知我们。我怎么有资格知道那些大人物制定的计划?他们都是……”
几个军官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感到奇怪,这种滑头他们没少见,审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是很正常的,还动不动就扯些不着边际的话。罗宪倒觉得新奇,他以前见过的那个女狙击手,还有那个玛利亚,被抓起来时态度都很强硬,好像你不杀她就和欠了她一样,而这种滑头倒是第一次见。
“还用送到团部吗?”一个中尉问道。
“把他拉出去毙了吧,留着有什么用?”雅尼克少校一挥手,雷奥哈德和弗莱舍尔立刻就把他拖了出去。
罗宪对这种事也习惯了,所以还不至于大惊小怪,只是他仍感觉心在隐隐地痛。
“……英雄们骑马飞过草原, 哎嘿,红军战士飞奔向前……”那家伙被拖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嚎上两句。
“哒哒哒……”
雷奥哈德看了一眼尸体,把冲锋枪往身上一背,也哼着歌回去了。罗宪却突然觉得那个侦察兵死的相当之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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