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卡,你在摸黑写什么呢?”
“给马妮娜的信……”
“我看看……打着手电写信,还真是不容易啊!”弗莱舍尔抢过信纸,看了起来。雷奥哈德摇摇头,躺在了草地上。
罗宪似乎正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看样子是在深思,实际上他早就睡死过去了。
“马克,我发现这几天你进步不小啊!”雷奥哈德道,但罗宪实在是睡得太死了,突然被惊醒后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愣了半天居然没出一句话。雷奥哈德只好转过头去对施贝尔道:“我觉得你现在也可以弄个下士当一当了。”
“非常荣幸。”
“你现在杀那些俘虏,那些斯拉夫人再也不手抖了,嗯?”
“只要战争胜利,这一切都会被忘记的……”
“不错,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弗莱舍尔把信纸递给了雷奥哈德。
“可惜战争不会胜利了,不是吗?”
“哦,不要谈这个问题了,腻了。”弗莱舍尔摆了摆手。
罗宪一直迷迷糊糊的听着他们吵嘴,对他而言,现在睡觉是最舒服的事儿,哪怕一觉醒后自己躺在西伯利亚战俘营里也得睡!
“妈的,这两颗子弹居然是弯的!”费恩愤怒的将两枚子弹摔在了地上,“幸亏没上进弹链里!”
“就不能安静会儿!”罗宪心里喊道。
“弯不弯又能怎样,咱们露天躺在开阔地,俄国人一轮炮击我们就全都完蛋了,还能用得着机枪?”雷奥哈德将信的结尾写好了,折叠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信封,揣进了口袋,“实话,我最惦念的还是马妮娜,她现在应该还在培训吧……但愿在她走上战场前,战争就能结束!”
“有这样勇敢的女朋友……啊不,是妻子,你应该自豪才是。”
“汉斯……我早就不做什么英雄梦了,我也不希望马妮娜有这样的梦……话回来,你的意志还真是坚定,被俄国人围得水泄不通时,还能这么乐观!”
“难道不对吗?”
“乐观也好……要不然就得像吕贝克上校那样被自己的学生吊死。哦……对了,你们听了吗,团部的一个中尉前两天被发现有通敌嫌疑,也被吊死了……这种事儿真是越来越多……”
“站住!什么人!”这一嗓子一下子把睡着的没睡着的都弄精神了。
“我是团部的,自己人!”一个军官从远处走了过来,手电打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他悲痛的脸:“卢卡上校下了命令,全团向苏军投降!”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对士兵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不可能!我们的援军呢,另外三个团都死绝了吗?”
“援军已经被俄国人打退了,我们团现在孤立无援。”
“我决不当俘虏!”索姆特上尉喊道,“我的士兵们也绝不会执行这一命令的!”
罗宪已经被吓精神了:“这次真的要去西伯利亚了吗?”
“决不投降!”其余的士兵也喊道。
“放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雅尼克少校喊道。
“呦,莫非雅尼克长官已经准备投降了?”
“麦克尔•索姆特,我告诉你,你不投降就是在白白葬送你们全连士兵的生命!而且还要连累别的连给你陪葬!我现在主张投降是为了士兵们考虑!”
“哈哈!雅尼克,你少来这一套!白了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少校,投降后待遇自然异于我这种低等军官和这些普通士兵。谁主张投降,谁就是全营的罪人,你又何苦把你的贪生怕死的这么高尚!”
“疯子!”雅尼克少校气的只骂出这一个词来,其余的脏口像是堵在喉咙里了,由于发怒嘴不听使唤,根本就骂不出来。
“亏你叔叔还是党卫军高级军官,纳粹的老党员!白了这些年要不是他护着你,就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东西也能当上营长?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就应该把你吊死在柏林的大街上示众!”
“雅尼克长官,请听我一句!”弗莱舍尔急的快要蹦起来了,“俄国人是如何残暴的对待俘虏,我们都知道。在斯大林格勒,几万名弟兄走进了风雪茫茫的西伯利亚,现在他们还能剩下多少?与其死在西伯利亚的需井里,还不如殊死一搏!”
“区区一个中士也敢这么和我话?”雅尼克少校冷笑道,“好,我就是贪生怕死又能怎么样?听我命令,现在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和我走出去,谁敢抗命我就地处决了他!”
“呸,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军官团的败类!打死我都不愿意像鸡崽子一样被抓进集中营!”弗莱舍尔破口大骂,可以全营士兵没几个看得起雅尼克少校的。
“砰!”一枚子弹打穿弗莱舍尔的心脏。
“不!!”雷奥哈德喊道。但已经太晚了,弗莱舍尔带着那双着火的眼睛倒了下去。
“你这渣滓!”索姆特上尉拔出了手枪。
“我他妈的忍你好久了,今天连你一块儿毙了!”雅尼克少校把手枪对准了索姆特上尉。
用枪对着长官,这是违背军人操守的,索姆特上尉突然丧失了勇气,面对对准自己的手枪,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居然按不下去。而雅尼克少校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突然,伴随着一阵冲锋枪的哒哒声,雅尼克少校的前胸溅出一片血雾,七八个血淋淋的弹孔出现在了他身上,雅尼克少校一枪打到了天上,随后仰面倒在了地上,鲜血混进了泥水当中。
大家一时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回头一看,在月光的照耀下,雷奥哈德手里的冲锋枪的枪口还在冒着烟,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狰狞。
雷奥哈德缓缓地背上了枪,蹲下来看着弗莱舍尔的尸体,嗫喏道:“想不到你也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随后,大滴的泪水滴在了地上。
众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没人见过这个杀人比杀鸡还利落的雷奥哈德哭成这样。
雷奥哈德把手缓缓伸向弗莱舍尔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封信:“就知道你有这个东西,我会把它带给萨拉的。”
“我们又损失了一位忠诚可靠勇敢的战士,而他居然还是死在那个渣滓的手里!”索姆特上尉咬着牙道。
“麦克尔,我觉得现在应该由你临时指挥全营突围!”凯勒尔上尉道,沃斯特上尉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就咱们这点儿兵力怎么突围?”
“现在俄国人知道我们投降,一定放松了戒备,而且我的侦察兵报告,西南方向那个矮高地的敌军力量最薄弱,大概只有一个连,我们趁着夜色快速摸过去,一定可以在苏军援兵抵达前冲出去!”
“好吧,就这么办,所有人舀起枪,跟我走!”
与此同时,卢卡上校的临时指挥所。
卡拉切夫政委已经离开了,而自己的部队也开始向苏军投降了。卢卡上校望着夜空,心中怅然若失。
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一队士兵接到命令后已经举着双手走向了苏军的受降部队。受降的苏军端着**沙冲锋枪,后面是一排t34坦克,从他们站立的礀势就能看出这些苏军士兵脸上的表情一定带着鄙视和蔑视。
曾经战无不胜的国防军精锐,今天竟消磨成了这幅德行!卢卡上校真不知该怪谁,莫德尔元帅和哈默尔将军考虑大局,没有继续增援,没有错,自己的指挥自认也无失当,自己的士兵也曾英勇奋战,以一当十,在库尔斯克数次杀得俄国人人仰马翻,在意大利和盟军血战拉锯,在南斯拉夫把那些游击队烧成了焦炭,在切尔卡瑟那么艰苦的环境中,依然整建制突围,连一个伤兵都没给苏军留下,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怪这场不该打的战争。
“长官,我们走吧!”一个参谋凑到他身边小声道。
“……”
“长官?”
“妈的,老子死也不当俘虏!走到今天,都怪那些蠢猪!”卢卡上校骂道,他开始咒骂,不是骂莫德尔,哈默尔,而是骂元首,骂戈林,把能想到的那些大员都骂了个遍。
“长官,你冷静一点!”旁边的那些军官吓的脸色煞白。
“怕个屁,我再也回不了祖国了,骂两句怎么了!”卢卡上校歇斯底里的叫道。
“长官……”
“算了,你们先走吧……我先一个人待会儿。”卢卡上校摆了摆手。
那些军官低着头离开了指挥所。
卢卡上校看了看夜空,随后他惨笑着戴上了自己所有的勋章,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刺耳的枪声划
破了夜空……
求评论啊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