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就进入了1916年,没有了洪宪帝制,自然也就没了纷纷扰扰的护国战争。除了孙文新创立的中华革命党在上海刺杀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外,陈其美在上海发动的海军暴动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作不成皇帝的袁世凯很郁闷,但却毫无良策,林铄已经控制了北洋大局。
甲寅年的农历新年刚过,林铄偕妻北上,给老袁拜年。
林铄倒挺正式,规规矩矩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父亲大人,年过得好,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
“不好,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老袁一脸阴沉。
“我这是为你好,你若真要做皇帝,立马有人起兵造反,天下大乱,你信不信。”林铄从地下站起来,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做了皇帝后正好起兵造反呢!”
袁世凯精通权术,但骨子里一直是一个封建官僚,最不懂的就是现代政治。
“老夫的北洋军手里拿的是烧火棍?”
“还真甭提您的北洋军,连蒙古兵都打不过,收拾个白狼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说啦,您都当皇帝了,北洋军里有谁肯真心为老袁家卖命?”林铄开始给老袁上课,恶补现代国际政治学,一连数天,从共和、民m主再讲到共和形式下的军事dú cái,说得老袁两眼放光。
林铄暗自心惊,靠,这老家伙别把大胡子剪成小胡子那咱的罪过可就大了。
赶紧将话头转向不久前民党运动的高昌庙兵舰起义。
海军练习舰队的肇和号巡洋舰是清末向国外订购的最后一批军舰之一,标准排量2400吨,英国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建造,1913年3月回国,其后编入海军练习舰队。
1915年底,民党陈其美在上海策动反袁起义,先是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剌杀,其后又策动海军起义和攻打江南制造局。
起义的水兵很快占领了肇和号,但由于没有高级军官,军舰开不动,只停在高昌庙外的锚地偶尔向外发几炮。
幸好海军元老萨镇冰此时正在上海。
老萨提着20万银元上了应瑞、通济两舰,命令两舰上的官兵:“你们听谁的命令?”
本来说好响应陈其美发动起义的官兵见到白花花的大洋,立刻将胸脯一挺:“保证听从萨将军的指挥!”
应瑞、通济两舰在萨镇冰的指挥下向肇和号发炮,炮弹打在肇和舰上,老将军看得心疼,肇和号上的起义水兵匆匆还击数炮,然后逃离军舰。
虽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但此事足以让老袁心惊,民党还在策动叛乱,这队失去忠心,只要花钱就能收买。
“你想插手海军?”袁世凯问。
“没那兴趣,一支谁都能收买的舰队在手上只能徒增烦恼。”
“虽然老夫不喜欢你,拥兵自重,阳奉阴违,但最少你不会公开和我作对,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刘冠雄把海军交到你手里进行整顿。”袁世凯叹息,语调凄凉,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老夫恐怕活不了多久,今后有你在这一大家人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林铄于心不忍:“您老多保重身体,有您在一天,这国家起码还能保持稳定。”这可说的是真心话,北洋那帮大佬们,也就这尊神还能镇得住。
国家财政正在好转,1915年,zhèng 府财政赢余3000万元(主要是因为节约下来了5000多万元帝制经费),财政和税制改革正在缓慢地推进,虽然阻力很大,却也初见成效。
虽然对地方的控制力依然极差,但政局表面上还算平稳。
“你快走吧!”在zhōng nán hǎi呆了还没十天,老袁却来催他动身。
原来报纸上已经风传老袁把林铄软禁在了瀛台,西北边防军三个师陈兵到了晋直边境,磨刀霍霍,大有要南下京城起兵勤王的意味,搞得京城里人心惶惶。
袁世凯倒还真把袁克定囚在了瀛台,袁克定想动用“模范团”来对付林铄,却被人报告老袁,被叫进新华宫又挨了一顿胖揍,“就你这熊样还想带兵,想当初老子在小站天天跟那些大头兵一齐摸、爬、滚、打,才得到北洋上下的忠心,林安华能记住他手下每个营长的名字,你能么认出几个手下?天天跟个大少爷似的,眼高手低,给我滚回来罢!”
袁克定被夺去“军官模范团”团长一职,却由蔡锷接任,又让林铄跌碎眼镜,老袁若不搞帝制,用人胆大的很。
林铄乘火车去了西北,蒙疆铁路已经修到了包头,由于钢材价格暴涨,蒙地铁路的修建已经停止。
计划中的蒙疆铁路从集宁通往苏里雅苏台、科布多,另外由阿尔泰沿蒙新驿道经布尔根穿越卡增达坂至青吉里斯台、古城(奇台)最后到迪化全长四千多公里,如果按现在的造价得要三亿多元,若等到战后,就能省下近一半的开支。
现在到科布多的补给就只靠一条简易的戈壁公路维持着,从绥远城到科布多,2700公里,沿着绥科公路但凡有河流的区域就驻扎下一个团,一边屯垦,一面保护公路的通畅。每个垦务团建制都要比陆军团要大得多,每团大约有4000人左右,有一个500人左右的民团营属于半脱产状态的民兵,负责辖地内的jǐng卫巡逻。
公路上跑着拉货的轻型卡车,上海产的,福州产的,芜湖产的都有,自从有了汽车,从归化到科布多只需要十多天的时间,比原来减少了一大半。
整个漠北其实只有七十多万人,如果按照后世生产建设兵团的经验,直接发动一场一百多万人的大移民运动,将对xīn 激āng和蒙地的安全起决定性的作用。
可惜现在林铄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移民所需要的投资,国内的工业建设也是急需资金。
新屯垦的地区大约需要四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做到收支平衡,在这之前需要的生产资料投资和人员薪金大约每人每年在200元左右,仅要维持蒙地和塔尔巴合台等地15万大军的屯垦林铄每年就要倒贴3000万元,再加上黑龙江垦区每年1500万的投入,再多的人数恐怕林铄自己已经难以支撑。
xīn 激āng督军杨增新也有样学样,在迪化、镇西府、伊犁等地推行军垦,得到林铄的赞赏,并下令由西北边防公署每年拨付200万银元以示支持。
现在的情况是内地的大批工矿企业生产和建设更需要大笔的资金,另外还有手下近二十万军队,林铄能做到的也只能这么多。
林铄在北方巡视一圈,然后从天津返回福州。
袁世凯还真命令巡洋舰队和练习舰队移驻马尾,交由马尾水师训练营看管,准备接受林铄的整顿。
此时民国海军海圻、海容、海筹、海琛、应瑞、通济号巡洋舰,镜清号练习舰,驱逐舰飞鹰、同安、建安、豫章号,运输舰福安号,炮舰永丰、永翔、利川号及凤舞号长官座舰一齐系泊在马江水面,再加上因为舰体受损已经有海军部除役而交给福州船政学校作为学员训练舰的海天号,巡洋、练习两大舰队除了还在江南造船厂维修的肇和号,都集中到了福州,让林铄看着就头疼。
此时的海军,早已经堕落成军阀,军舰成了官兵用来谋利的工具,使用军舰夹带走私之事司空见惯。长官腐化堕落,各舰水兵疏于cāo练,纪律涣散,这也是民党能屡屡策动军舰起事的原因之一。
林铄也很为难,海军是个技术兵种,舰上官兵没有一、两年的训练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后世称之的蒋公也曾大力整顿闽系海军,换上的舰长连六分仪都玩不转,舰队出海时由闽系出身舰长的军舰打头,后面的军舰一个挨一个,不至于海上跑丢。听话倒是听话,就不知这样的舰队打起仗来该如何是好?
而且海军总长刘冠雄也不会让自己随意摆弄他的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