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了。”少女坐在桌子后面,托着香腮咬着好看的嘴唇沉思了半响,断然道:“那副盔甲就算是贺礼。”
“小姐万万不可。”对面坐着的是个商贾打扮的中年汉子:“小姐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做这种危险之事?那西门庆乃是皇城司的指挥使,谁知道这背后会是什么计谋?”
“再说前两日禁内传出消息,有贼人潜伏进去,现在满城都是黑衣察子.”
“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废话了!”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把脸一板站起身来:“这事情不光是一付盔甲,还有脸面的问题.皇城司,嘿嘿,你就不想会会这个老对头?”
那中年汉子急忙也站起身来,拱着手惶恐道:“这次小姐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小人要对小姐的安全负全责。汴梁也看得差不多了.小姐还是早日北上罢。”
那少女嘿嘿冷笑两声:“姓马的,我看你是在这富庶之地呆的时间长了,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吧?”
“不敢!”那姓马的中年汉子面容一肃:“小人虽然出身在幽州,但自从加入通事局,便是全心全意的。”
“很好.通事局和皇城司是老对头了,你难道不想乘这个机会煞煞他们的威风么?”那少女鼓掌笑道:“顺走那副雁翎圈金甲,便是最好的方式;我还能回去的时候带给父亲做贺礼。”
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苦笑道:“小姐,通事局在汴梁的据点这三年来被捣毁了十多次,上次就逃出去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
“你的胆子还真是小,恐怕还没有旺财的大吧?”少女唿哨一声,从外面摇头摆尾的跑进来一条通体黑色的大狗,在少女腿上极为亲热的蹭来蹭去:“我来汴梁多久了,有谁怀疑过?难道你觉得我装扮的不好还是宋国官话说的不好?”
“不敢!”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苦笑道:“小姐聪明伶俐,无师自通,比通事局多年的小人还要向宋人。”
那少女“哼”了一声:“那还费什么话!走着,你带我去哪个东门.对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西门庆,字吹雪。”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躬身答道。
“走,现在就走。”那少女牵起大黑狗脖子上的绳索:“先去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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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算子蒋敬搞不清楚自己东家西门庆脑子里到底合计着什么,好好的一副盔甲为啥非要在院子里面搭个棚子挂里来不说,还要整日香火祭拜,搞得这是神仙穿过的盔甲似得。
这么一来,不要说大门,连整个巷子都是满满的人,本来巷子可供三四个人并肩同行,这回可好,两边都是人,只有中间一条窄道,连车都进不来。
这帮人里面有听说盔甲有灵异的,远远的点了香烛祭拜,搞得这里好像庙宇道观一般;皇城司的黑衣察子更多,一个个乔装打扮,不停的监控着来往人群。
虽然如此,当巷子口出现一男一女外加一条狗的时候,还是让神算子蒋敬吃惊不小。
男的一身绫罗绸缎,像是个有钱的商人,约莫四十多岁;女的只有十六七岁,正值妙龄,不但人长的好看,个子还高,胸前高耸,到了腰间偏偏又急剧的变细,让门口的孙二娘羡慕不已。
最出奇的是,那少女手中还牵着一条大黑狗,那狗眼中露出藐视一切的神情来,仰着狗脖子四脚极富韵律的迈动开来,和少女的步伐保持同样的速度,竟然是丝毫不差。
这一点落到四周那些乔装的黑衣察子眼中,自然都暗自记下了,几个手势打出去,迅速的把消息传递开来
“我们是客商,听说这里有副盔甲有些灵气,特意过来祭拜。”这奇怪的组合走到门口,那中年商人上前向蒋敬和孙二娘行礼道:“还请行个方便。”
神算子蒋敬见那人客客气气的,便回礼道:“且在此稍后,待我禀报东家再说。”
那少女远远的看见院中搭起的棚子,撇了撇嘴似乎嫌麻烦的样子:“不就是在那边么,直接过去看看不就好了。”
“小姐不可如此,待主人应允了方可进入。”
孙二娘见那中年商人还算知礼,这少女根本就是把这里当成她自家院子一般,不由嘿嘿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只是靠着门若有若无的把路给挡住了。
少女见状皱了皱眉头,那条大黑狗也似乎明白了自己主人的心意,马上弓着身子呲牙咧嘴,从喉间发出沉重的叫声。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孙二娘突然笑了起来:“这条狗毛发油亮,显然吃得很好,等过年可以杀来吃了。”
孙二娘话音刚落,那狗就像是听懂了似得,一双狗眼更加凶狠了几分。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那少女脸色顿时一变,在狗头上拍了拍:“旺财别听她胡说.我才舍不得吃你呢。”
“旺财?”孙二娘哈哈笑道:“莫非你们家很穷?”
“你!”那少女顿时气得一张俏脸发红,眼看就要发作。
那姓马的见了暗自叫苦道:“早知道就不来了,这还没进院子就搞出事来了.”
幸好神算子蒋敬正好回来道:“二位,我家老爷有请,只是这狗不能进院子。”
“这是为何?”那少女喝道:“我家旺财一向与我同行,为何不能进去?”
“院中女眷众多,吓到了就不好了。”蒋敬道:“这也是老爷特意叮嘱的。”
“怎么天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之人?”那少女越发的怒了:“你叫他来见我!”
那姓马的赶紧劝道:“小姐,既然是这家主人不许,那就把旺财暂时放到外面吧。”说着在少女耳边低声道:“莫要忘记了正事。”
那少女这才气呼呼的亲自牵了大黑狗去旁边桩子,把绳子栓在上面,摸了摸狗头,那旺财“呜咽”一声,自去寻了个阴凉处趴了下来。
“这回总可以进了吧?”少女双手一摊:“还不让路!”
那姓马的赶紧抢在前面道:“我家小姐脾气大,多包涵.包涵。”
孙二娘翻了个白眼让出路来,蒋敬摇了摇头下去做事了;这二人举步进了院子,笔直往那个竹棚子走去。
西门庆笑吟吟的早就在棚子那边等候了,方才蒋敬去寻他时,正好在和安道全研究那番僧留下的粉色秘药,基本上安道全肯定了西门庆之前的想法,这东西成分和后世的西班牙苍蝇差不多。
但西门庆提出的问题就是,如果把这种药馋在景阳春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什么样的才是安全剂量?
对于这个问题,安道全也不是很肯定,说是要做些实验才行。
不过西门庆似乎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把这难题交给安道全处理,听说有奇怪男女带着一条狗要进来祭拜,好奇心大起便出来看看。
至于那条大黑狗,西门庆是说死也不肯放进院子里来的,理由也很简单,万一吓到人或是伤到人都不是好事。
那姓马的见西门庆在棚子那边特意等待,急忙上前行礼道:“小人见过指挥使大人。”
“有礼。”西门庆点头道:“你们从何而来啊?为何想要来祭拜这盔甲?”
那少女猛盯着西门庆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并不说话,那姓马的自己介绍道:“小人姓马名肃,在马行街街尾开个绸缎庄,总号却在建康府,我家小姐来汴梁散心,听着盔甲灵异,特地来看看。”
“哦?”西门庆被那少女看得有孝毛,不过看着那少女超常发育的魔鬼身材,西门庆倒也不是很在意被这样的美女审视.只是脾气似乎不太好?
“这位小姐,里面请.”
在这个年代堂而皇之的问闺名是不太合适的,就好像后世很冒失的问芳龄一般。
但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这身材高挑的美少女看了自己半天,对自己的邀请恍若未闻,反而眉头一挑:“你就是西门庆?”
这句话一问,马肃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没想到这少女如此冒失,来时不是说得好好的要慎重么?
当面直呼对方姓名,这是相当没有礼貌的事情,何况还是从十六七岁的少女口中说出,给人一种.缺少教养的感觉。
“我就是西门庆。”西门庆倒不是很在乎,不过对于这个少女产生了更多的兴趣:“你又是谁?”
马肃顿时额头微微见汗见汗,这西门庆听说是皇城司最近名头最响的指挥使,还是新任提举皇城司嘉王赵楷眼前的红人。
这传说中的“打脸西门”就要动手了么?
所以马肃眼睛盯着西门庆的肩头,脚下暗自用力,准备随时替那少女挡下耳光。
因为常人只要抬起胳膊,最先动的便是肩头!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抢上半步,嘻嘻一笑:“你这人倒也直爽.在宋.很少见啊!”
“看你挺好玩的,那就告诉你好了。”那少女道:“我叫吕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