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素的道法到底有多高?这个其实是很难以回答的问题,当初道君皇帝赵佶接见林灵素的时候,曾经问过:“道长有何术?”
林灵素的回答很玄乎:“微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
说实话,这句话在西门庆看来,完全就跟放屁一样,虚头巴脑没有半点实际意义。
但赵佶却是大喜,据说看林灵素相貌似乎和以前认识的某人一般无二,便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又发了一块大金牌,允许林灵素随时可出入禁内。
而自从上次林灵素秘密炼制五石散的秘密差点被西门庆揭开,无奈之下自己放了把火,把好好的上清宝箓宫烧得不成样子,赵佶干脆命人在禁内建了神霄玉清万寿宫,可见对林灵素的宠信。
但皇城司对于神霄派和林灵素的监视,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有了和乔道清斗法的经验,在西门庆看来,林灵素道法未必就能胜过乔道清,比起公孙胜则更加不如。
上次派人想要骗取雷公石一事,西门庆记忆犹新;只要有这东西在,林灵素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至于如何揭穿林灵素,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西门庆自从和乔道清斗法,雷公石似乎有了新功能,那就是可以看穿对手的法力流转和强弱大小,这个,便是西门庆信心满满的底牌。
林灵素挑的日子不错,十月二十五日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冠笄、祭祀、祈福、求嗣、斋醮。
西门庆虽然不太相信这些东西,但早上起来看时,确实是个大晴天,初冬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觉得热。
开宫大典并不是当场把大门打开,而是大家聚集起来,搞个庆祝活动而已。
当然,头天嘉王赵楷就命人送来一张单子,其作用有点像节目单,可以让西门庆预先了解何时到达,服饰要求,何时举行仪式,仪式的内容,诸如此类。
嘉王赵楷身为神霄玉清万寿宫使,早早就进宫准备去了;关键是道君皇帝赵佶也会观礼,总不能让老子等着儿子。
皇太子赵桓并不信奉道教,反而信奉佛教,所以干脆就没出现在观礼的名单上。
西门庆想想,赵佶这个父亲还真是可悲,自己信的是修道,偏偏自己的儿子多半信奉佛教,这么说来,西门庆倒是可以理解为何当初赵佶偷偷让他想方设法劝说嘉王赵楷转信道教了。
单子上特意叮嘱众人勿需身着官服,一律常服即可;这对于西门庆来说倒是一种放松,干脆在潘金莲的伺候下穿上了寻常的一袭白袍,外面也是上好的白狐裘,虽然比不上孟尝君当初献给秦王后来又偷回来那件举世无双,但也是十分吸引人眼球的。
西门庆本来长得就好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被白狐裘衬托之下更加是风度翩翩,让雪儿等女看了个眼睛发直,花月容更加是拍着手叫好。
就在西门庆洋洋得意的时候,众女咬了一阵耳朵,由潘金莲做头,对西门庆道:“老爷穿的好看,别忘记给我们姐妹也置办一件才是。”
白狐裘虽然名贵,但以西门庆现在的身家却不是一件难事,潘金莲一说自然满口答应,众女欢呼雀跃,在西门庆脸上留下许多唇印,西门庆无奈之下只好命人打过清水,重新洗脸。
这点小插曲倒是让西门庆心情放松了许多,哼着小曲坐上轿子,往东华门而来。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林灵素的命运,要在今天,在哥的手上发生逆转!
西门庆自东华门下轿,早有黄门官前来迎接,没行几步后面突然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
“前面可是西门皇城使?”
西门庆哑然,这皇城使的虚职是嘉王赵楷替他争取来的,也不过几天功夫,寻常官员打招呼还是“西门勾当官”为多。
微微惊讶之下,西门庆转头看去,只见后面一人赶上,身材高大魁伟,穿着一件紫色常服;面色黝黑,皮骨强劲如铁;已过六旬,双目依旧炯炯有神,下巴上稀稀拉拉长了些胡子。
西门庆身边的黄门官一见此人,急忙行礼:“见过童太尉。”
西门庆见此人相貌,顿时想起此人姓名,也行了一礼:“原来是太尉。”
那人呵呵笑着回礼:“皇城使客气了,今日可是前来观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童贯。
说童贯赫赫有名,是因为此人屡创记录,可谓是自古以来宦官第一人。
据西门庆能回忆的大致就有:
自古以来握兵时间最长的宦官。
自古以来掌控军权最大的宦官。
自古以来上获得爵位最高的宦官。
自古以来第一位代表国家出使外国的宦官。
当然,自古以来宦官还留着这么多胡须,还没有剃掉的觉悟,反而细心保留的,估计也就这么一位。
不过西门庆也知道,这位童太尉并不像水浒传小说里面描写的那么无能,几十万大军围剿梁山,反而被杀得只身逃回汴梁;而事实上童贯深受赵佶信任,镇守西境不少年,有胜有负,从客观上来说阻挡了西夏的进攻,也并未投敌误国。
事实上也是在数年之后,方腊起事,也是这位童太尉率军镇压了的。
但童贯一生最大的问题便是贪功,和西夏人交战之时便贪功冒进,海上之盟之后,辽军的残兵败将守住燕京,以数倍兵马攻打,竟然是无可奈何;这位童太尉最后的主意竟然是和金兵商议,由金**队打下燕京,之后给金人百万贯赎了燕京等空城回来,把自己说成开疆的功臣。
这样的把戏也只能玩上一次,金兵南下之后,童贯也随宋徽宗难逃,赵桓一旦即位,就拿他开刀,以笼络人心。
但这货不是应该镇守防线,为何突然在汴梁出现?
西门庆微微点头,又适当的表现出一些惊讶:“正是,怎么太尉也来观礼?”
“这等场合,某家怎么可能不来?”童贯哈哈大笑的同时,手中捏了点东西递给旁边黄门官:“说起来还要感谢皇城使,要不是田虎、白英那些反贼及时被剿灭,某家背腹受敌,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西门庆眼尖,童贯居然是随手发了张交子给那黄门官,便知这货果然是传闻中的有点小豪爽;那黄门官也未必见得和他熟稔,只是行了一礼便得了一张交子;再看那黄门官,千恩万谢的连连向童贯行礼,而这货只是大手一挥,显然没放在心上。
“白英肯定是和西夏那边有消息传递,说不定西夏那边近期便有大举动。”西门庆提醒了一句,顺便轻飘飘的拍了一记马屁:“西边一直不太平,有太尉镇守,官家无虞矣!”
童贯显然十分受用这记马屁,简直是说到他心里面,哈哈大笑道:“有一种、二刘在,西夏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只要不是背腹受敌,算得了什么?反倒是这等开宫大典,不来实在可惜了。”
西门庆知道童贯所说的“一种、二刘”指的是种师道、刘法、刘仲武等三名大将,都是声名远播,西夏人有所忌惮的;而童贯为了区区一个“开宫大典”,便从前线千里迢迢返回汴梁观礼,其原因不言而喻,便是因为赵佶十分重视这个“开宫大典”,特来献媚而已。
西门庆颔首道:“这等开宫大典自古少有,不来确实可惜了。”
这话惹得童贯一阵赞同的笑声,突然问道:“西门皇城使可有婊子?”
西门庆唬了一跳,这货胆子也太大了,和自己不过刚刚结识,便突然爆粗口;不过看看童贯的脸色,还是笑吟吟的,旁边黄门官若无其事,脸上堆起笑容,西门庆顿时知道自己想岔了。
“这个...自然是有的。”
西门庆随口应了一句,突然醒悟,这货问的根本不是什么“婊子”,而问的是“表字”!
这货是想要表现和自己有多亲近,这才问了表字,好互相称呼!
不过说起来这货的口音是有多重啊!
“下官单名一个庆,字吹雪。”
童贯眼前一亮:“好表字!好吹雪!”
西门庆眼皮一跳一跳的,暗忖:“童太尉啊童太尉,咱能把那‘表’字去掉么?”
童贯全然不知自己口音重,已经闹出了不小的笑话,呵呵笑道:“这初冬季节,和吹雪贤弟这个字很合啊!”
“下官不敢。”
西门庆可不想被六十岁的童贯“贤弟”来,“贤弟”去的称呼,这不把人都叫老了?
“有什么不敢!”童贯笑道:“眼下朝中能立下如此军功的,除了贤弟还有那个?老哥哥有个表字叫道夫,用表字称呼,还显得咱哥俩亲热。”
“下官还是称呼童太尉好了。”西门庆脸上还是笑容,但连用天罡五雷正*法把这货弄死的心都有,谁跟一个宦官称兄道弟,还亲热!
童贯心下倒有些惊讶,这西门庆居然当面拒绝...若是换了另外一个,说不定已经抱着自己大腿叫上“老哥哥”了。
这西门庆还真是像传说中似的,有些不可捉摸,偏偏运气还好到令人发指。
童贯眼珠一转,呵呵笑道:“随你!随你!眼看这时辰快到了,咱们赶紧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