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并未向几人说明过自己的身世,方琴不知他是孤儿,本是好心之言,不料却是说到凌玄伤心之处,他双眼一热,便这般滚下泪来,道:“回太师母,小玄子自幼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也在不久前,救这三足赤鸟时,被三花巨莽咬中,不幸逝世,小玄子已再无亲人,家中亦再无牵挂。”
当下,凌玄便将自己的身世与如何与张大叔相依为命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道:“张大叔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我……”他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哇哇大哭起来。
方琴一滞,拍拍他的脑袋,将他搂入怀中,安慰道:“好孩子,辛苦你了,往后,二极宗便是你家,我们,便是你的亲人了。”
曾念钰也是走上前,见他哭得伤心,心中莫名揪得紧,也就未去计较‘小玄子’的称呼,真就一个师父般拍拍凌玄的肩膀,道:“小玄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往后,我便是你最亲最亲的亲人,谁若是敢欺负你,你告诉为师,为师立刻为你出头。”
方琴瞪她一眼,“人小鬼大!”曾念钰扮个鬼脸,方琴转向凌玄,道:“小玄子,这张大叔与你有养育之恩,你当厚葬他才是。”
凌玄点头,道:“是,太师母。”
当下,三人便下山。
这山村五霸,在山头吃个暗亏,自是不肯就此罢休,五人蹲在山下等着凌玄,打算等他回来时,再行报复。未等多久,见凌玄果然下山,但身边跟着两位本事通天的仙人,五霸也就不敢造肆,曾念钰美目微瞪,五人便灰溜溜散去了。
当下,凌玄在村后找了个僻静之所,将张大叔尸首安葬,竖个木碑,凌玄亲自在木碑上刻上‘慈父张大叔之墓’几个大字,而后三叩九拜。
当一切妥当之后,太阳已经躲到山沟后面去了,西天,一片血红晚霞冉冉升起,美丽夺目,璀璨却带着些许淡淡的伤怀。
方琴轻轻拍拍凌玄的头,道:“小玄子,走吧。”
凌玄点头,虽万般不舍,但他清楚,这里,已没有他容身之所,山村五霸,不会放过他的。
当下,母女二人各自祭出法宝飞剑,一剑一绫,一火红一七彩,仿佛火烧云缠绕其上的美丽彩虹,悠悠在头顶飘荡。
方琴道:“小玄子,你便跟着我吧,你师父修为不足,无法带人长期御剑飞行。”
曾念钰知道母亲所言非虚,也就不说什么,脚下用力,轻轻一跃,俏丽身体腾空而起,仿佛一片轻巧树叶,缓缓落在七彩逍遥绫之上,回头一笑,叮嘱道:“小玄子,御剑飞行,瞬息千里,你可要抓紧母亲,可不要从空中掉下来才是。”说罢,只觉言语中多有不妥,调皮地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她虽只有十五芳龄,但俨然已是一美丽少女,加之这调皮动作,美丽可爱,凌玄又看得一呆。
方琴一笑,拉起凌玄,轻轻一跃,二人便落在夺日剑之上。三足赤鸟毕月乌,蹲在凌玄左肩头上,小小鸟眼不停乱眨,似是有些兴奋。凌玄本不想带上它,但毕月乌似乎极是喜欢凌玄,跳上他肩头后并不愿再离开,方琴也再三叮嘱,此鸟关系甚大,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无奈之下,凌玄也就将它带上了。
夺日飞剑,周身火光吞吐,站在其上,仿佛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但凌玄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反而有丝丝凉气,自飞剑上传来,直往脚底内钻,说不出的舒适畅快。
飞剑的高度,距离地面两丈余,凌玄环腰搂着方琴,不敢往下看。
“小玄子,抓稳了,我可要走咯。”
方琴说罢,手引法诀,脚下飞剑微微一沉,而后,那飞剑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缓缓抬起头,成四十五度角,陡然窜上高空。
凌玄一山村野小子,何曾尝试过御剑飞行?他吓得一阵尖叫,死死搂住方琴,打死不放手,双目紧闭,再不敢乱看。
曾念钰见状,一阵哈哈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这才一引法诀,七彩逍遥绫闪过一阵七彩霞光,紧追二人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股股劲风滑过脸庞,似乎将五官都吹得变形了。凌玄死死抱住方琴,生怕一松手,自己便会随风而去,双眼紧闭,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从他口中发出。
方琴回头,大笑,道:“小玄子,你倒是睁眼看看,脚下这大千世界,当真美丽。”
凌玄将头摇得似个波浪鼓,抱着方琴的双手又紧了紧,道:“太师母,我,我不敢。”
方琴摇头,又大笑。曾念钰御绫追上,一拍凌玄肩膀,吓得他又是一阵尖叫,惹得母女二人大失常态,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二人不再理会他。七彩逍遥绫展开,足有三尺来宽,曾念钰坐了下去,一双**放在外面,悠闲的荡来荡去,她眨眨眼睛,哼起小调。
这小调,凌玄从未听过,但却颇为好听,尤其曾念钰声音甜美,似那清泉潺潺,又似灵鸟清啼,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待习惯耳边呼呼风声之后,天地间便似只剩这仙籁之音。
凌玄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咪缝起眼睛,瞄了一眼,仅此一眼,便让他深深迷恋,从此不舍再闭上眼睛。
只见四周,碧空如洗,脚下白云朵朵盛开,平日高耸的山峰,此时看去,云雾缭绕,竟是如此矮小、飘渺。身边,不时一团白云飘过,身后,遥远的西天,晚霞如火,仿佛一朵朵艳丽的玫瑰,盛开在天际,火红的瑰丽之色,染红了半边天。
曾念钰坐在七彩逍遥绫上,一双小腿,悠闲地荡来荡去,她抬头望着碧蓝天空,不时厥嘴,似在思索,又似在欣赏身边触手可及的美丽景色,美丽得宛如骑着彩虹遨游天际的彩虹仙子。
方琴体态丰满,美貌犹存,面带仿佛春风般暖洋洋的微笑,看着前方,手掐法诀,专心御使飞剑。
凌玄心中没来由一暖,双眼一热,差点滚下泪来。他将头轻轻靠在方琴背上,一丝丝暖意,从她背上传来,透过他的面颊,直往心里钻,从未有过的温暖,占据凌玄整个幼小的心灵。
他没有母亲,他多渴望有个母亲,让他这般靠一靠,让他这样抱一抱,在这之前,他知道,那不过是奢侈,但现在,他体会到了。
方琴,不仅是他师父的母亲,仿佛也是他的母亲,她的背,如此温暖,她的笑容,如此温暖,那艳丽的彩霞、脚下白云,甚至脸畔劲风,也是这般温暖。
凌玄情不自禁,笑了,笑得如此甜蜜,紧贴方琴背部的脸,不由轻轻蹭了蹭,他在心中默默唤了一声:“母亲。”
随后,泪水终于决堤而下,不同的是,这是代表喜悦与幸福的泪水,一个孤儿,幸福的泪水。
他的脸上,挂着少年甜蜜的笑容。
景色如画,祥云似锦。凌玄紧抱方琴,心暖如春,不觉间,幽幽入睡。少年单薄的身子,紧靠着方琴,仿佛玩累的孩子般沉睡在母亲的肩头上,腊黄的脸,挂着无邪的微笑。人已睡,但双手,却依旧紧紧搂着方琴,仿佛一放手,便会失去这份难得的温暖与幸福。
感到凌玄呼吸间的变化,方琴知他已经睡着了,温柔的反手搂住他,摇摇头,笑道:“这孩子,呵呵……”
三足赤鸟毕月乌,经方琴以仙家道法配合仙家灵药大还丹的医治,伤势痊愈,折翼已经恢复如初,它蹲在凌玄肩头上,不时回头,白喙探入火红羽毛间,似是在梳理被劲风吹得凌乱的羽毛。
平凡的少年至此踏上一条异样的仙途之旅,前方等待他的命运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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