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轻轻推开房门,顿时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但见本是凌乱不堪,灰尘满地,蛛网满天的房间,被她打理得工整有序,纤尘不染,虽然摆放之物皆是临时找来的陈旧器具,却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他轻轻一笑,道:“谢谢。”
花翠翠自怀中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翡翠瓶递给他,道:“敷点药,伤口好得快一些,此是我二极宗特质的冰肌散,对外伤有奇特疗效。”
凌玄讷讷地接过她手中的冰肌散,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说辞,却原来早已被她看穿,只是心照不宣而已。他望着她,诚心道:“原来你……呵呵,谢谢。”
花翠翠淡淡一笑,顿时宛若沉睡的莲花芬芳绽放,美不胜收。她道:“二位师弟人小鬼大,屡屡违反门规,倒是让卞师兄见笑了。呵呵,早些歇息吧,我便不打扰你疗伤了。”
说完,她转身回房,她娇小玲珑的身子柔柔弱弱,惹人怜爱,一头乌黑长发宛若瀑布般垂在身后,更添几分娇柔之美。
凌玄呆呆望着她走回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竟是暗暗紧张起来,她恬静娇美,冰雪聪明,眼不见耳不闻,却知窗外事,深藏不露,不知自己的事情她知道多少?
他摇摇头,也走进房间关上门。他坐到穿上解开衣服,只见右胸口处那道醒目剑伤,渗出丝丝鲜血,狰狞可怖。他看看那只翡翠瓶,将瓶盖揭开,倒出一把雪白粉末均匀的涂抹在伤口四周,一股冰凉之意渗入肌肤,钻心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了八分。
涂抹好冰肌散之后,他重先包扎好伤口,便感觉无了大碍,只要稍事调理,不日便可愈合。
他拍拍左胸口,造化仙葫安静的沉睡在那里,与周身血脉融合在一起,丝丝凉意蔓延开来。
适才与南宫轩伦一战,他虽然负伤,不过也收走了南宫轩伦最少三柄飞剑和那颗莲花鬼珠,也算是收获颇丰,只是他现在能力不足,无法进入造化仙葫的葫中世界,只能勉强收物,却不能从中取出收来的飞剑法宝,更无法得知收来那飞剑是优是劣,他虽然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想一看究竟,但也是无可奈何。
“也许结成金丹之后,便可进入到部分葫中世界,只是金丹大道,遥遥无期。”
他低声自语一句,便也不再多想,沉沉睡去,而不知道飞去哪里玩了整整一日的红羽,此时方才轻轻拍打双翼自窗口处飞了进来,悄悄落在凌玄身边,也是沉沉睡去。
凌玄醒来之时,已是次日午时,他洗漱之时,发现胸口那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他微微一滞,对那冰肌散,另眼相看。
吃过饭之后,花翠翠再不相信许言二人一般,坚持亲自前往村后断壁崖打理场地,且无论如何也要拉上二人,再不给他们单独偷懒的机会。
凌玄左右无事,索性也跟着三人来到了断壁崖。所谓断壁崖,却是一条水流湍急的长江,江水常年冲刷,泥土流失,在群山之中形成一道巨大沟壑,便像紧紧相连的群山被一刀分为两半,深不见底,仿佛不可逾越的鸿沟,又宛若一条巨龙飞腾在群山之中,气势磅礴。站在沟壑边缘,垂首眺望,但见极深之处,隐隐可见江水奔腾怒啸,流水声轰隆,震耳欲聋,水汽缭绕,气吞山河,望一眼,便仿佛要被流水吸下去一般,心神晃荡。
凌玄由衷叹道:“好一个断壁崖,如此江山,雄伟壮丽,美轮美奂,但不知此江,名曰何许。”
花翠翠笑道:“当地村民以形取名,此崖叫断壁崖,此江则叫怒龙江,取其奔腾怒啸,宛若神龙飞天之意。”
凌玄赞道:“断壁崖,怒龙江,好名字。”
许言在身后小声嘀咕,道:“一条烂江,不知有何好看之处,还是那南宫城好啊,昨日未买到烟花,我定然还要再寻机去一次不可。”
花翠翠转过身,瞪着他,压低声音道:“许师弟,你说什么?”
许言缩缩脖子,讪讪道:“没,没,我是说,此山的确是好山,此江也的确是好江,有水有山,有花有草,美哉壮哉,师父选此作为内门弟子选拔之地,妙,妙不可言。”
所谓‘打理场地’,不过是探一探地方虚实,以求万无一失。仙门选拔,以简为佳,更不需大肆宣传,所知之人,除了天剑宗和友好宗门之外,甚少,选拔当日,只许参赛人员和几名考官到场,场地更是随性而取,根本不需布置。
四人在断壁崖四周转了一圈,大肆游览一番四周壮丽风光,便相约回村,回到村中,天色尚早,几人无所事事,玩起了孩童游戏。四人相处起来,颇觉投缘,一同自娱自乐到也算尽兴,不过花翠翠无意中的一句话,凌玄却不得不决定离开了。
她道:“明日父亲及几位师兄便会赶到,随后参赛的十位师弟也会赶来,稍事休息后便开始选拔。二位师弟,今日你们可不许再胡闹了。”
凌玄是妖,便算他尽力掩藏,处处小心,身上总还会带着些淡淡妖气,修为不及他或者高他一点,但未高出太多者,比如花翠翠等人,只是觉得他气息独特,并看不出那是妖气,但修为高深者,却是能一目了然,叫他无所遁形。
强如花四海,数年前的修为便深不可测,今时今日,修为只怕已是更上一层楼,凌玄这点伪装,在他面前恐如儿戏,只是一个笑话,何况,花四海曾见过他,自然认识他,那年他与曾念钰一同,与天剑宗闹翻,他们恐早已将他当做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此时一旦和花四海撞上,他性命堪忧。
此便是凌玄不得不决定离开的原因,不过,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向三人启齿,贸然告辞离去,势必引起三人怀疑。他欺骗他们在先,已是理亏,若是再让他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怕立即刀剑相向,他们单纯热情,尤其花翠翠体贴温柔,他并不想与他们为敌。
他原本打算跟随花翠翠他们进入选拔场地,寻个机会教训一下南宫轩伦,不过,此时目的提前达成,他就没有必要再冒风险。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心不在焉寻思着此事,晚饭过后,闷闷不乐的回到房中,思索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待夜深人静之时,悄悄离开。
他将蹲在床头的红羽抓了过来,放在眼前瞪着它,轻声道:“红羽,不如你去向大翠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红羽翻翻鸟眼,不知是被他捏得难受还是其它原因。
约三更时分,他寻思着花翠翠他们已经入睡,便带上红羽,轻轻推开窗户,轻手轻教跃上屋顶,满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的计划,屋顶处却早已有一人等候多时。
正是花翠翠,她背对着凌玄,坐在对面屋顶上,双腿耷拉在房檐外,悠悠晃动着,她仰头望着头顶那一轮特别大特别明亮的圆月,不知思索着什么,幽幽出神。闻听这边轻微响动声,她回过头来,见是凌玄,她淡淡一笑,道:“卞师兄,你为何也上屋顶来了?”
凌玄尴尬无比,他边小心翼翼跨过屋顶青瓦走过去,边再次撒谎道:“我,我睡不着,便上来吹吹风。”
花翠翠望着她,未怀疑,道:“午后我便见你闷闷不乐,似乎有心事,不知是何事叫师兄烦恼,可否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