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百姓来犒军?这演的哪一出?
锦州上下一头雾水,借着火光,依稀能看到那帮人竟真的捧了不少酒肉前来,队伍后面还牵着两头肥猪!而且并没有携带兵器,人群中有兵也有民,乱杂杂的,看样子好像真的是来犒军的。
“将军,小心有诈!”
蒋万里没有轻信,怀疑这是叛军的诡计,小声提醒施大勇了下,以免将军上当。
曹变蛟也觉得这事太过诡异,不动声色的带着狼骑兵缓缓向河边移动,以防叛军突然杀出。
镇子里的叛军不坚守,却莫名奇妙出来犒军,施大勇也被这想不到的一幕搞得糊涂不已,本能的也想到是不是叛军在耍什么诡计。
但视线中,除了河中央这帮人,其他方向并没有叛军出没的身影,一切都很正常,并不像是有什么埋伏的样子。
两军交战,要么打,要么降,这不打不降反而出来犒劳敌军,施大勇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镇子里的叛军不过五百人,施大勇自忖便是真有什么埋伏或者诡计,凭他锦州军的实力,对方也绝计讨不了好。
或许对方真的是摄于陈有时全军覆没,自知难以抵挡真心来投降的。若是真心投降,沙河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这对于正进退两难的锦州军而言,无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念及此处,施大勇便朝郭义吩咐了句,郭义忙打马奔到河边,朝河中央那帮人叫道:“尔等既知官军来到,为何不敢来见?鬼鬼崇崇的停在那里做什么!”
河中立时有人大声回道:“回军爷话,小的们不是不敢来见,只是小的们日前受贼军胁迫从贼,恐官军将我等也视为贼军剿灭。因此,我等未得保证,实不敢冒然过河,还请军爷体谅!”
听了这个回答,郭义不知如何应对,便回身朝施大勇看了看,后者朝他点头示意,郭义会意之下,顿时扭头恶声冲那帮人喝道:“既然如此,你们更应该过河来见!你们不肯过河,我家将军怎知你们是真心反正!”
“军爷放心,只要你家将军许我等无罪,我等便立即过河犒劳将士们!”
“哪来这么多话,你们若是投降,便速速过河来,否则便视你们为贼军余孽尽数剿了!”
“别,别,别,军爷千万别!”
一听这话,那帮人急了,但好像又怕真过了河可能会遭到官军屠杀,因此在那争执起来。
不一会,争执声方定,应是得出结果。果然,有两个人打着火把从人群中出来,然后在冰面上小心翼翼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离得尚远,虽有火光,但并不能看清面目,只知来人中有一个是叛军军官。另外一人却不知是什么人,穿着一身长衫,头上还扎着网巾,看样子是个读书人,想必是沙河镇的士绅,否则,便不应有先前沙河百姓犒军一说。
那二人过了河之后,看到对面立着一帮虎视眈眈的骑兵,顿时吓得有些腿软,那军官甚至不敢再往前走,还是那长衫文人在那劝了几句,这才硬着头皮随在他后面,战战惊惊的朝前走去。
经过郭义身边时,二人抬头看了一眼,郭义把眼一瞪,把刀一提,吓了吓他们。二人一看,骇得面无人色,怔在那里不敢走了。
“愣着在这干什么?还不走!休要我家将军等得不耐烦!”郭义哼了一声,不理会二人,打马往河上试了几步,想看看这冰面能否经得住战马。
事已如此,那二人也没什么回头路了,只好继续朝前走。
一路上,看到官军的骑兵不少,今早随陈有时出去的叛军也都叫俘虏了,二人不禁庆幸反正的决定是英明的。不然,只要官军过河,他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锦州军此时也已经打起不少火把,火光下,戴着面具的施大勇立马在最当先。
那二人看到施大勇,只一眼便知他肯定是这官军的带兵将领。
那长衫文人拉着那叛军军官,二话不说上前就跪了下去,口呼道:“小民赵学启参见将军!”
“小的齐三宝参见将军!”
二人跪在那里,不敢抬头。施大勇看不到二人模样,便沉声道:“抬起头来!”
二人忙抬起头来,施大勇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赵学启是个中年书生,长相倒也周庄,只是不知为何,年纪不大,这胡子却是长,好像美髯公一样,那胡须都到胸口了,也不知吃饭时那胡子摆在何处。
那齐三宝长相就普通了,一张大众脸,不白不黑,倒还干净,浑无武人特有的气质,且十分胆小的样子,被施大勇看了一眼,就吓得又低下头去了。
“你们是要投降吗?”施大勇开门见山问他们。
闻言,齐三宝忙慌忙看向赵天启,赵天启嘴巴一张,道:“回将军话,小的们不是来投降的。”
“不是投降你们来做什么?”施大勇奇怪了,难不成是来耍老子不成!
赵天启迟疑一下,道:“小民和齐把总是被贼军胁迫,这才为虎做伥,但小民二人心中从不敢忘本份,决不是真心从贼。故得知官军到来,小民立即和齐把总说通大家,特来向官军反正的!还请将军能够收容,给我等以洗心革面、将功赎罪的机会!”
“反正?!”
施大勇哑然失笑,投降和反正可是两个概念。前者就是投降,放下武器接受对方处置,没有任何条件可言,后者则是类似起义,摇身一变从叛军成为官军的。
伸手朝身后的将士们一指,然后对赵齐二人面露不屑道:“你们可能与本官麾下将士相比?”
“不能。”赵齐二人同时摇头。
施大勇又问:“那你们可自认能当本将这些勇士一击?”
“也不能。”二人仍是摇头,若是能抵挡,他二人又何苦来降。
“哼,那你们凭什么认为本将可以接受你们反正!”施大勇怒了,这二人要是直说投降他也不恼,可二人却厚着脸皮来说反正,他如何能不恼。
“这个...”齐三宝自知这反正说不过去,吱唔一声,向赵天启看去。
赵天启心中也怕,但为了不被官府治罪,也只能硬着头皮讨价还价了,“将军若能准我等反正,小民便愿替将军去说降另一支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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